薄薄一扇木門,並且絲毫沒有其餘力量的加持,在藍恩的腳下當然是瞬間粉碎。


    而等到藍恩直接闖入自己臨近屋舍之中時,那個將男人拽進去的力量似乎還沒有來得及對他做點什麽。


    等到藍恩的身影破門而入,那個剛才被拽進去的男人此時已經趴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扣著地板。


    就好像是雙腿被拉著,身體在地上被拽了一陣後,拖拽的力量又突兀消失了一樣。


    他整個人被嚇得怪叫連連,同時手忙腳亂的就從地上想爬起來。可是腿軟手軟,撐了好幾次地,摔了好幾次後才連滾帶爬的從藍恩身邊跑出屋子。


    隻穿著一條兜襠布和上衣的身體,滾著泥土就往遠處跑去。地上的黃土都粘在他冒出冷汗的大腿和屁股上了。


    但是藍恩卻皺眉看著被自己踹碎房門的木屋草棚。


    門外的月光被他高大的身體擋住絕大部分,但依舊有一縷縷殘光,從他的身體邊緣擦過去,照射到燭光昏暗、影影綽綽的屋子裏。


    看著那被擠成一條縫的光線,藍恩的眉頭皺起。


    “.不是錯覺。”


    房屋之外,因為遠處巡邏隊傳來的一聲‘妖怪’的驚唿,而變得吵鬧起來。


    但是在眼前的屋子裏,一點豆大的油燈正半死不活的發出昏暗的光芒,在房間深處隻照亮出一小片區域。


    寂靜而幽深。


    外麵是逐漸喧嘩的戰鬥唿喊,而屋子裏則是一片詭異的,似乎跟外界隔絕的安靜。


    而藍恩剛才從撞碎房門的一瞬間,他的眼睛瞥見了某種東西。


    那是一條針腳細密的緞帶的一角,拖在地上,從光線中迅速縮入黑暗。


    而在看見那緞帶縮入黑暗的一瞬間,藍恩也確實聽到了剛才那個男人嘴裏所說的聲音。


    ‘如同布料、掃帚擦過榻榻米的摩擦聲’。


    但是毫無疑問,就連藍恩那個大屋裏都沒有裝上榻榻米,而隻是木板,這間屋子就更不可能了。


    而等藍恩從破門的一瞬間之後,立刻轉向朝著緞帶縮迴去的黑暗中,雙眼中的豎瞳收縮調焦看過去時那黑暗裏完全空無一物。


    原原本本的木板地麵,簡陋到連一個家具都沒有。


    “先是不知名的力量、妖怪.現在來日式恐怖怪談了嗎?”


    而麵對將途徑暫住此地的人迅速嚇到崩潰,如同恐怖片一樣的場景,藍恩卻隻是平淡的敘述著。


    “真是.亂七八糟。”


    隨即,藍恩再不多看眼前昏暗寂靜的房屋一眼。


    因為憑借獵魔人本身處理詛咒、鬼魂之類的經驗,還有藍恩對於日式怪談不算深厚的淺薄了解他也知道。


    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一般無形無跡,甚至有的連邏輯都沒有。


    在找上門之前是很難抓到尾巴的。


    而自己在剛才踹門的時候,已經聽到了跟那人嘴裏描述一樣的聲音。


    毫無疑問,這東西或許是會‘傳染’,或許是已經盯上了自己。


    談不上後悔什麽的。


    雖然對方隻是初次見麵的人,向自己求救。


    但說真的藍恩本就不怕這些東西。


    他的恐懼,早在許久許久之前,就已經被他消滅了。


    轉身離開,藍恩毫不在意的將背後露給了這間小屋,還有黑暗中潛藏的某種東西,朝著村子裏的喧嘩與火光走去。


    “妖怪!”


    巡邏隊的五個人最先發現村子裏有妖怪,此時雖然已經通過大叫警報了村莊,但是這畢竟隻是個作為驛站而稍微出名的村落而已。


    這裏的守衛都隻是民兵,是村民的兼職。


    他們做不到職業軍隊的井然有序和快速組織,更不用說其實這個時代的日本軍隊,能做到這一點的也是壓根沒多少了。


    所以在喊完之後,村子裏確實有一陣嘈雜,但是壓根還沒來得及從屋裏跑出來幾個人幫忙呢。


    他們五個人隻能先行圍住這隻被發現的妖怪。


    身上連塊鐵片都沒有的民兵們,手腳發汗的握著自己的武器,牙齒打顫的對著妖怪。


    那是一隻並不高大的妖怪,甚至於相比起尋常人來說,還要顯得矮小。


    基本也就是到人的腰部而已。


    但是矮小的身體卻絲毫不能讓人感到安心,隻會覺得心驚膽戰。


    人形的輪廓,但是腦袋和肚子出奇的滾圓、膨大,四肢與胸口則像是長期營養不良似的,幹瘦枯槁,透過皮膚能看見骨節。


    它們的大頭上頭發已經掉的差不多了,隻有幾縷頭發半死不活的貼在頭皮上,一雙眼睛瞪的滾圓,甚至有點像魚一樣往外凸了。


    病態鼓起的肚子上,散發著一種迷幻的金黃色微光。


    “別慌!別慌!隻是餓鬼而已!”


    菊地定吉同樣握著自己手上的美濃傳打刀,低聲自語著給自己打氣。


    美濃國的打刀形製,弧度不深,因此刺擊、劈砍都很適用。


    平日裏遊手好閑的定吉,此時麵對自己麵前貨真價實的一個妖怪,深唿吸之中卻隻感覺胸口一陣熱烈。


    ‘這就是自己建功立業幹大事的開端了!’


    他莫名有些興奮的想著。


    如今世道紛亂,就連以前隻是傳說之中的‘妖怪’,現在也經常聽見有堂而皇之被人目睹的案例。


    自己的父親更是親手斬殺過!


    武士,不僅要用高強的武藝上陣殺敵,斬殺妖怪也是揚名的方法。


    日本曆史著名的阪上田村麻呂、源賴光等高門武士,最著名的也都是殺鬼斬妖的戰績。


    而定吉自詡,他這能被自己父親認可的劍術,怎麽著都肯定能戰勝區區一隻餓鬼啊!


    打刀被定吉從腰間舉到側臉的高度。


    接著草鞋踩地,急促上前幾步!


    “嗚哇哇!”


    餓鬼那皮包骨的嘴裏,一直在發出仿佛被饑餓折磨的叫聲。


    同時燈泡似的雙眼也渴望而怨恨的看著身邊的所有活物。


    眼見定吉主動靠近過來,隻被食欲驅使身體的餓鬼也當即撲了上去。


    它的頭和肚子都很大,於是跑起來後,簡直就像是幹瘦的四肢搖擺著,將上下兩個圓球給搖晃過去一樣。


    菊地定吉雖然心裏緊張,但是長久的練習,還是讓他順利施展出了自己的劍術。


    原本就舉在側臉高度的刀柄,在靠近餓鬼的過程中更是直接舉過頭頂!


    前傾身體,連帶著上半身的力量一起劈砍下去!


    這就是【上段構型】的基本招式!


    動作比【中段構型】和【下段構型】都要慢、遲鈍,但是威力卻最大!


    美濃傳打刀帶著破空聲,剛好趁著餓鬼撲來的力道,將刀刃直接劈到了對方的大頭腦門上!


    ‘卡啦’一聲脆響!


    用刀刃直接砍剁硬物,菊地大介看了自己兒子的舉動肯定會心疼那把刀。


    但同時,如果是第一次麵對妖怪還能保持鎮定施展劍術,會感到欣慰也說不定。


    但是眼下,菊地定吉卻隻覺得自己手掌的虎口發疼發燙!


    ‘果然是妖怪!’他心裏下意識的想著,“好硬!”


    這一刀對著正常人砍下去,他估計自己能直接把刀刃砍到對方從頭頂到鼻子的深度。


    但是眼前的餓鬼.


    “嗚哇哇!”


    它怪叫著,滾圓的肚子和頭向後被撞得栽倒,原本往前衝的架勢成了個向後滾的滾地葫蘆。


    掉光頭發的腦門上,已經肉眼可見的多出了一道豁口。


    往裏都能看見頭骨內部!


    但它依舊沒死,隻是被撞得趴在地上有點懵而已。


    而且被往後撞倒的這幾下滾地,還拉開了它跟菊地定吉的距離。


    聽那漸漸重新清晰起來的‘嗚哇’怪叫聲,對方應該馬上就該站起來了!


    “喝!”


    這時候四個民兵中有個膽子稍大的,他眼見這是個機會,而周圍拿著長槍,最適合進行補刀的同伴卻猶豫不決不敢上前。


    於是他咬著牙,用喊聲給自己壯膽,舉著自己的打刀就上前,刀尖朝下就紮向了撲倒在地的餓鬼!


    一刀把餓鬼劈成了向後翻的滾地葫蘆的菊地定吉,此時也重新調整好重心,上前兩步就想一起動手。


    可是最開始拿刀往下紮的民兵,此時雙眼卻透出驚恐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怎麽會.好硬!”


    不同於菊地定吉,就算並沒有在此前的人生中真的遭遇過妖怪,但是他的武士父親卻始終在訓練他。


    民兵哪有從小鍛煉的機會?


    拿著刀能空揮個幾十下不喘氣就很難得了。


    行內人和外行人的差別,平常看起來不大,但是真到這種分秒必爭的關鍵時刻,立刻就區分了出來!


    民兵握刀的手法不夠穩固,刀尖驟然捅到硬物上,也就是餓鬼的後心位置。


    停滯不動的刀劍頂住了刀柄,差點讓民兵的胸口撞到自己刀柄上!


    而就算是這樣的拚勁,他的刀尖也隻插進去一寸不到而已!


    對於連腦門被開條口子都無所謂的餓鬼來說,根本就是擦傷一般的小口子!


    相反,趁著這一次甚至算是不破防的攻擊,餓鬼反而清醒得更快了點!


    等到菊地定吉握刀快步來到它身前時,餓鬼卻已經麻利的又站了起來!


    而且不僅是站起來


    “嗚哇哇!”


    怪叫之中,重新站起來的餓鬼,似乎從身體裏釋放了什麽東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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