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塔樓外麵林肯是怎麽給餘燼騎士團再找一位劍術教練的,藍恩和傑洛特已經來到了騎士團存放藥材的庫房裏。


    因為藥材的儲藏要求,這間屋子采光並不好,同時通風、房子四角都撒著生石灰作為幹燥劑。


    兩個獵魔人剛打開大門走進去,就看到了一個慵懶又優美的背影,已經開始分揀藥材了。


    特莉絲坐在一張椅子上,她並沒有穿昨天那條裙子,實際上那條裙子也已經不符合能穿的標準了藍恩得澄清一下,那是昨天晚上特莉絲自己瘋起來給自己扯碎的。


    女術士現在像是朵飽滿、沐浴晨露的酒紅色玫瑰花。


    她穿著藍恩的一件襯衣,那襯衣的寬大程度,讓垂下來的下擺在女術士飽滿修長的大腿上,像是穿了條短裙。


    搞得藍恩不知道在這入秋的清晨,這副打扮是冷還是不冷。


    兩個獵魔人胸口上的學派徽章都抖動著,而房間裏則是各種藥材憑空飛來飛去,歸納整理好。


    特莉絲的漂浮咒用得不錯,同時,雖然她本人是魔藥過敏體質,但是她卻也是個小有名氣的魔法藥劑生產商。


    泰莫利亞王室顧問這份工作給予了她權力,但要說單純的資金.如果沒有什麽王國需要撥款的項目捏在手裏,死工資還真不一定有她自己賺得多。


    “這些藥材質量都很好。”特莉絲頭也不迴地說著,“依我看,騎士團裏每個月的資金至少有四分之一用來攢材料了吧?”


    “確實如此,看來你對市麵上藥材的價位很清楚啊。”


    藍恩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特莉絲坐著的椅子後麵。


    他很自然的彎下腰,特莉絲也很自然的向上抬起手。


    女術士的手勾著獵魔人的脖子往下拉,自己則仰起頭,兩人黏糊的親吻了一下。


    “哦~看在瘟疫的份上!”一陣受不了的抱怨聲從門口傳來。


    藍恩還沒說什麽,特莉絲就毫不客氣的懟了過去。


    “你在那兒‘哦’什麽?傑洛特?”


    女術士迴味的舔了舔嘴唇,之後才冷笑著轉頭。


    “你當初跟葉奈法在我麵前怎麽做的?我也沒說什麽!”


    白狼將兩隻手擺到胸前豎著,示意自己惹不起,也不頂嘴,饒了他吧。


    特莉絲昨天把藍恩推到屋子裏時的說辭很正確。


    餘燼騎士們為了這一天已經策劃很久,每個月都會從泰莫利亞聖堂參事會下發的騎士團資金裏撥出來一部分購買很多藥材。


    而【青草試煉】的原材料就混在眾多材料裏被湊齊了一份又一份。


    昨天晚上,那些沒有被選進十個名額的餘燼騎士,自發過來幫忙處理好了藥材。


    兩個獵魔人和一個女術士在場,隻製作第一份【青草試煉】藥劑是很方便的事情。


    前後用了半個小時時間,【母親之淚】、【野黑麥汁】、【茅草汁液】就已經全部做出來一份。


    但是隨著製作藥劑的一步步工序紛紛完成,原本兩個獵魔人輕鬆的神情卻在漸漸消失。


    最後,【青草試煉】的藥劑組徹底完成時,藍恩和傑洛特的臉上更是隻剩下了嚴肅。


    沒人比切實經曆過【青草試煉】的獵魔人,更能知曉這突變的痛苦和絕望。


    雖然藍恩已經做出了配套的,能夠保住突變者生命的【大胃王活力】。


    但是那些痛苦絕不會因此而被弱化。


    藥劑做到半路,特莉絲就也已經從氣氛的轉變裏感覺到了什麽。


    她轉身出去,等藥劑做好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一身方便活動的幹練獵裝,酒紅色的頭發也已經利索的綁起來,在腦後成了個包子發髻。


    兩個獵魔人此時已經都不想說話了,藍恩沉默的拿著三個分別裝著紅、藍、無色三種藥劑的圓底燒瓶走出大門。


    他們三個在塔樓裏轉了幾個彎,就進入了一個看得出來,剛被清空的大房間裏。


    厚實磚塊拚接的地麵上還能看見家具長時間擺放後又被拖走,留下來的空白突兀痕跡。


    貝連加爾也已經早就到了這裏,老獵魔人臉色嚴肅,掛著黑眼圈的雙眼正認真的檢視著他剛做出來的拘束床。


    紮實的木料,鋼鐵的手銬腳鐐與固定裝置。


    斯圖爾特,則平靜的站在拘束床旁邊,身上穿著僅用一麵麻布蓋著身體正麵的手術服。


    手術、醫療.但凡到了談論這些東西的時候,就沒有‘體麵不體麵’這種考量存在的餘地了。


    最後神色複雜的‘啪啪’拍了拍拘束床之後,貝連加爾發出了一聲輕笑。


    這笑聲裏的感情太過複雜,笑過之後還跟著一聲歎息。有可惜、畏懼、難過、理解.以至於讓人分不清到底哪種感情占據主導。


    隻是老獵魔人歎息之後說的話跟那些全無關聯。


    他隻說:“普通人為了避免傷口感染,對衛生是有要求的。但你既然要成為獵魔人,那就先適應一下血比環境裏細菌毒的滋味吧。”


    獵魔人的突變是無所謂感染不感染的。


    因為他們突變過程的第一步,就是用病毒擊穿突變者全身的免疫係統,讓這套原生係統停擺,方便後續藥劑對身體大刀闊斧的變異改造。


    等到改造完成,屬於獵魔人的超凡抵抗力也就重新在藥劑作用下被組建起來了。


    更不用在乎尋常環境裏的細菌病毒。


    斯圖爾特很清楚,獵魔人的突變過程他早已經滾瓜爛熟。


    他本來就是辛特拉軍隊中的青年翹楚,隻不過殘疾的身體在這兩年間拖累了他。


    他在這兩年間如饑似渴的吸收著獵魔人的知識,關於煉金術、關於.那能讓他重獲新生的突變!


    所以此時此刻,他的手也撫摸著貝連加爾趕工製作出來的拘束床。


    他的撫摸很輕柔,並不像是在撫摸一架接下來將要束縛他的‘刑具’,反而像是在撫摸著某種希望。


    是的,在獵魔人眼中,再沒有比【青草試煉】更適合稱之為‘刑罰’的東西了。


    但是斯圖爾特,他隻是在看見藍恩拿著三個圓底燒瓶進來之後,就徹底平靜了下來。


    沒再說什麽,隻是手指有些顫抖的,將自己的鐵質下巴取了下來。


    頓時,一個相比於之前的猙獰,現在更加可以用‘醜陋、惡心’來形容的麵貌,展現在藍恩和其他人麵前。


    當初阿達爾·愛普·達西在藍恩麵前,處決式的淩虐了斯圖爾特和他的父親,隻為了激怒獵魔人,順便讓自己舒爽。


    斯圖爾特還活著,但是他的半張臉都已經被當時那根鋼鐵權杖給抽碎了。


    艾瑞圖薩裏,藍恩主導的水晶培養項目,還有女術士的魔法拯救了他的命,但他拒絕了拯救自己的臉。


    除非讓自己獲得完全的重生,不然他拒絕忘記這張臉。


    原本英俊帥氣,隻是有點冷淡的辛特拉人麵孔,現在下頜骨的位置凹陷進去一大塊。


    增生的傷疤組織糾結著,讓那個豁口更加恐怖。


    被取下來的鐵下巴上沾著口水,因為下頜骨的凹陷,直接讓斯圖爾特的舌頭裸露了一部分出來。


    舌頭的舌根遠比前端更厚實,也更凸顯血管,在濕潤殘缺的口腔裏翻動著。


    但在場沒人對斯圖爾特的麵容有任何反應。


    就好像這張臉還跟以前一樣。


    “我已經準備好.了。”


    因為去掉了鐵質下顎,斯圖爾特說話很艱難,也很含糊。


    他殘疾的腿腳艱難的爬到了拘束床上。


    “該死的。”站在最後的傑洛特在沉默中突然低聲咒罵著,不知道在罵什麽,也不知道在罵誰。


    他像是想要逃避一樣,轉身走出了房間。


    貝連加爾幾乎露出了同樣的意動,但終究是留下了。


    【青草試煉】的感覺太過煎熬,以至於老獵魔人幾乎會在觀察學徒進行突變時,身體上湧出幻痛。


    而身體上的幻痛還是其次,更主要的是.眼睜睜看著學徒進行痛苦折磨的時候,那來自心靈與道德的自我鞭笞。


    如果是維瑟米爾這種老手,那他心態估計還好。


    但貝連加爾可沒有維瑟米爾那麽多經驗。


    特莉絲麵色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或者說百多年來第一次有術士能參與獵魔人突變的過程。


    當初凱爾莫罕被攻破後,獵魔人與術士的合作關係便同樣崩毀了,兩者之間信任破產。


    唯有藍恩,他的麵色毫無變化。


    他將早已準備好的輸液架用腳踢到拘束床旁邊,三個圓底燒瓶倒置著掛在上麵,特製的燒瓶塞子可以直接連接注射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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