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不太讓人相信。”


    藍恩看著眼前的紅發女術士,歪了歪頭。


    “就先不論什麽人能讓‘無畏的梅麗葛德’藏身躲避,就說泰莫利亞王室魔法顧問這個名頭北境諸國裏麵,想找你麻煩的也都得掂量掂量吧?”


    “正常來說當然是這樣嗯,正常來說。”特莉絲將自己的手不舍的從藍恩手心裏抽出來。


    如果一直維持肢體接觸,她有點懷疑自己的雙腿還能支撐自己多長時間,畢竟它們現在就已經有點發軟了。


    麵色酡紅的女術士,將自己酒紅色的發絲捋到耳後,嘴裏卻歎了口氣。


    “如果有人是惡意的找麻煩,那我肯定當場就讓他知道該怎麽尊重別人。”


    “可如果,那人名正言順,甚至有理有據的按照流程和規矩過來找我麻煩,那我這名頭反而讓我束手束腳。”


    在社會輿論中一直是‘開放、強勢、無拘無束’形象的女術士,當然也不可能真的無拘無束。


    特莉絲在藍恩身邊的時候癡纏又勾人,但是聽她前半句話就知道,誰要是真找她麻煩,她也會立刻展示出女術士的火氣。


    可與此同時,她既然享受了泰莫利亞王室顧問的權力,自然也要受這個職位的製約。


    女術士可以因為發脾氣就施法整人,因為女術士的風格大家也都知道。


    可有了身份和職位,哪還有隨意發脾氣的資格?


    “是聖堂參事會。”


    說起這個名字,特莉絲又歎了口氣,顯得十足頭疼。


    而藍恩卻眉頭一挑,在瞬間就差不多理清了事情的思路。


    果然,特莉絲接下來的抱怨就完全印證了藍恩的猜想。


    “聖堂參事會揪著我不放,白薔薇騎士團向他們提交了訴訟,控訴我們在龐塔爾河穀的所作所為。”


    女術士掰著手指頭給藍恩看。


    “先是‘餘燼騎士團到達艾爾蘭德公國後卻並未按照禮儀,向艾爾蘭德大公接洽、表明身份’。然後是‘隱瞞身份,混入艾爾蘭德大公的部隊’。”


    “最後‘殺害五名登記在冊的白薔薇騎士,奪取部隊指揮權’。”


    “他們找不到你,又跟艾瑞圖薩不對付,壓根不進苟斯·威倫。還能怎麽著?不就隻能揪著待在維吉瑪的我?”


    聖堂參事會,是泰莫利亞國內負責管理騎士團事務的組織。


    因為各個騎士團的組建者和加入者,基本都是貴族或者貴族後裔,所以這種武裝組織的管理當然要有個機構來統籌。


    各國都是這樣的規矩。


    這種騎士團管理機構的權力還不小,艾爾蘭德的希沃德公爵為了籠絡白薔薇騎士團,給他們的騎士批下來封地,成為有產騎士。


    往聖堂參事會出的力可是真不少。


    而聖堂參事會不僅掌握著給騎士團成員封地的權力,還有許多需要維護的守則。


    像是藍恩之前帶領十名餘燼騎士在艾爾蘭德境內幹的事情,說起來也確實是不合規矩。


    帶著成建製的武裝進入領地得給當地主人打招唿,不然誰知道你是來幹嘛的?


    可是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畢竟藍恩是應弗爾泰斯特的邀請,前去處理龐塔爾河穀的問題。


    屬於是已經給國王打過招唿了,到了地方之後發現當地領主跟自己不對付,於是也幹脆不見麵,這也不是沒有先例可循。


    可凡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到底要不要追究,主要就看人家想不想追究。


    更何況在當時情急之下,餘燼騎士團確實以近乎處刑的方式宰了五個白薔薇騎士團的成員。接著接管了指揮權。


    “把一件事拆成三個步驟,每個步驟單獨計算,然後我們就有了三倍的罪行?”


    藍恩麵對特莉絲帶過來的消息波瀾不驚,甚至有點無聊的說著。


    “他們也就是想煩一煩我們,不然用這種無聊的手段幹嘛?”


    “弗爾泰斯特命令聖堂參事會供應這裏的物資,也沒見他們敢少上一星半點的。”


    餘燼騎士團在索登山之戰後,一直是以‘辛特拉外派騎士團’的名義,掛靠在泰莫利亞聖堂參事會的體係之下。


    如今的城堡和物資供應,都是在這個體係下劃給餘燼騎士團的。


    特莉絲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聖堂參事會連餘燼騎士團的日常物資都沒有克扣,哪怕是象征性的卡一下運輸程序,那就說明在他們眼裏,這件事也就是表個態的程度。


    甚至於表態,他們都是去維吉瑪宮廷找的特莉絲,而不是到高丘堡直接找餘燼騎士團。


    “所以我才出來躲人。”


    女術士雙手一攤。


    “聖堂參事會的人我不能不見,他們來了之後也沒說什麽難聽話,但就是要占用時間纏著我。當然,那老頭子還以為我沒看見他看著我的眼神呢。”


    “平時可沒見他們這群聖堂參事會的這麽上心騎士團之間的衝突。”


    “我覺得是白薔薇騎士團,他們這次為了騎士團的榮譽,也許在聖堂參事會下了不少力氣。”


    “白薔薇騎士團,”再次提到這個名字,藍恩卻微微皺起眉頭沉吟起來。“他們反應很大、很激烈?”


    “怎麽可能不激烈?”特莉絲不可置信的看著藍恩,像是不敢相信他為什麽會問出這種問題。“你可是把他們騎士團的榮譽踩到坭坑裏了呀!”


    “你把人家的騎士跟處刑似的殺了,還指望人家不反擊嗎?”


    獵魔人撓了撓頭,沒有表示什麽。


    但是藍恩心說:我跟餘燼騎士團在索登山的戰場上,直接碾過去的騎士團也不知道有多少了,也沒見他們敢再站到我麵前說什麽‘反擊’的。


    戰場上被我殺崩了都沒反應,鬼知道他們被處刑式的殺幾個騎士就‘危及榮譽’了?


    但是另一方麵,雖然藍恩不太能代入這種魔幻中世紀的騎士團思想,但他可以從客觀角度理解這種思想。


    ‘侮辱’等於‘死敵’嘛,在很多時期的很多地方都有這種等式出現。


    而另一方麵,白薔薇騎士團現在內部盛行的信仰,似乎是永恆之火?


    想到這裏,藍恩若有所思的朝著城堡的牆壁外麵望去。


    高丘堡是以軍事目的建立的城堡,跟大貴族們為了傳統和舒適性所建立的莊園居住式城堡風格不同。


    城堡的主體是大塊的岩石搭建,牆壁上不是裝著窗扇的窗戶,而更多是大咧咧敞開的細長條形射擊孔。


    冬天冷夏天熱,卻方便作戰與觀察。


    而從長條形的射擊孔往外看,這座小山上,威倫地區因為難以開發而人跡罕至、植被瘋長的地形得以收入眼底。


    一眼望去,就算是以藍恩的眼力也不能看見人類活動的痕跡。


    豐富的生物活動已經留下了太多痕跡。


    比如高丘堡所在小山遠處還有個山包,上麵就還盤旋著一群鳥身女妖。


    ‘威倫這鬼地方怪物比人多’,除了苟斯·威倫附近,這句俗語多半沒錯。


    “我聽說了。”特莉絲認真的看著藍恩,“你們來的時候,發現有人正盯著這裏?”


    “這可真夠讓人心裏發涼的,不過別擔心,現在你這擁擠的小城堡裏有一名厲害的女術士了等等。”


    帶著點小得意和調侃的說到一半,女術士這才猛地抬起頭來,看著若有所思從城堡牆壁的觀察孔往外看的獵魔人。


    “你剛才問我的事,不會是覺得盯著這裏的人是白薔薇騎士團?”


    “我也是剛聯想到。”藍恩對這說法並不否認。“永恆之火教會,在近幾年的宣傳風向都越來越激進,很難說白薔薇騎士團裏現在有多少狂信者。”


    永恆之火教會起初還是很有包容性的溫和信仰,但是在越發混亂殘酷的世道下,激進的信仰才最能吸引到人。


    以至於到了今天,永恆之火已經成了不折不扣的極端激進教會。


    他們產出狂信徒,狂信徒又輸血迴到教會,情況正在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愈演愈烈。


    “狂信者.”特莉絲聽到這個詞都頭疼,她捂住額頭,“但那到底是在聖堂參事會正規在冊的騎士團啊!他們怎麽敢私下出兵交戰?”


    “榮譽瘋子、宗教瘋子、或者幹脆兩種瘋子綜合成了一種人我看白薔薇騎士團裏這氛圍挺合適誕生這種角色的,不是嗎?”


    特莉絲頭疼,藍恩卻低聲帶著嘲諷的笑了笑說著。


    “再者說,真要是讓他們打贏了餘燼騎士,聖堂參事會真的能懲罰他們?”


    “更可能是小懲大賞吧?指不定罰個不高不低的款,接著希沃德跑了好幾年都沒跑下來的騎士團封地,也就不聲不響的發下來了?”


    餘燼騎士團是通過戰爭打出來的頂尖騎士團,所以參戰各國沒有不認的。


    而泰莫利亞國內如果有能打破高丘堡的騎士團存在,聖堂參事會不高興的跳起來才怪了。


    硬實力達不達標先放一邊,這名聲總得穩穩先接住了啊。


    “可他們不知道,你現在就在這裏。”


    特莉絲瞥了身邊的獵魔人一眼,並不怎麽擔心的說著。


    “估計是以為你會在仙尼德島被牽扯住精力,抽不開身,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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