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最危險,也是藏得最深的噩夢。”


    西蒙對半坐在墓碑上的藍恩說著。


    “從這個噩夢中找到的答案,必然無比的重要。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裏,並且埋頭在這裏奔波。”


    “你都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被這個噩夢迴溯了幾次了。”藍恩咋舌感歎道,“關於這個噩夢,你查到什麽程度?”


    西蒙搖了搖頭,有點沮喪的低聲說著:“說實話,我還是不算清楚。”


    整條小巷的人都因為灰血病死完了。


    外麵那陰沉的陽光照不進來,隻有時不時一陣陰風,吹動著小巷地麵磚縫裏長出的雜草,還帶著灰血病患者的獨特血腥味。


    “我隻知道,這場噩夢的時間是從昨天,一直到那場燒毀了整個舊亞楠的獵殺之夜。”


    “在這期間,一定發生了很多很突然、很劇烈的變故。”


    “但是少說幾百次了,我都沒能深入到事件的核心,去觀察到底發生了什麽。而且”


    說著,西蒙自嘲的笑了笑。


    “我基本也很少能活到衝突和變故爆發的時候。”


    藍恩抬頭,有些詫異:“什麽意思?”


    每一個清醒的獵人,都是察覺到了時間的迴溯,能把經驗不斷累積下來的家夥。


    即使在亞楠獵人之中,也沒幾個獵人有他們那麽多次戰鬥到死的戰鬥體驗。


    所以他們的水準完全高於獵人們的普遍水準。


    像是亨利克那種,就算是艾琳也得迴溯好幾次才有機會拿下的獵人,才是異類中的異類。


    現在的舊亞楠雖然在遭受灰血病瘟疫,但是局勢並不算亂。西蒙怎麽會在這種平靜的態勢下,甚至活不到亂子起來的時候?


    “這個噩夢很危險,藍恩。”


    西蒙沒有直接迴答對方的問題,隻是意味深長的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最開始的話。


    “噩夢裏的秘密.秘密總有成為秘密的理由,總有人不想讓秘密被解開。尤其是那些特別見不得光的秘密。”


    有人在這噩夢裏追殺他。


    藍恩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西蒙帶著告誡和提醒,對藍恩說著:“我越是靠近秘密,就越是危險。他總是能找到我,不管我在哪裏。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隻是每次在他出現之前,我都會聽到一陣搖鈴的聲音。”


    如果藍恩也想要探尋這個噩夢的秘密,那毫無疑問,他一定會跟自己擁有相同的遭遇。


    “搖鈴聲”


    獵魔人皺著眉頭摸不著頭腦,隻能先認定這是某種亞楠的技術產物,能夠鎖定那些想要探尋某個秘密的人。


    “就是因為探尋秘密會陷入危險,而那些隱秘的知識,本身也足夠危險,我才會戴上這些東西。”


    西蒙一邊自嘲的笑著說,一邊用手扯了扯自己頭上已經髒到發黃發黑的繃帶。


    “我建議你也準備一下,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就要趕緊閉眼,什麽也別聽、什麽也別看。”


    因為那些知識本身的危險性,所以要謹慎對待。


    但是如果不看那些知識,又怎麽解開謎團?


    亞楠,這個城市現在的災難所體現出的非理性、矛盾性、危險性,展露無遺。


    獵人在這裏的行動,就像是在鋼絲上玩雜技。


    一不小心,那原本寶貴的清醒就會變成無可挽迴的墮落,陷入瘋狂。


    但是藍恩對此倒是並不太擔心。


    他大腦中的【聖頌腺體】已經在火焰世界裏,展現過對於精神壓迫和扭曲的抗性。


    當時的藍恩隻是因為看見了一眼【幽邃聖者】埃爾德裏奇的內在本質,心靈和精神就被幽邃力量所侵染。


    在這過程中他展現出了超出常人的承受力,直到最後宰了埃爾德裏奇,完成對身心的淨化。


    而且曼妥思早在當初他對付大袞的時候,就已經發展出了應對精神汙染的景象的辦法。


    生化智腦會智能化的進行圖像過濾,保證在藍恩的眼中過濾掉那些會帶來汙染的東西。


    雙重保險,獵魔人覺得自己比這些用命硬抗的亞楠獵人要贏麵大多了。


    “噩夢.”


    藍恩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半坐在屁股下的墓碑,這觸碰的手感,還有他在路上所見的人,年輕的亨利克、馬克.


    古神所製造的夢境,真的還稱得上是‘虛幻的夢’嗎?


    但是隨即,藍恩搖了搖頭。


    “有什麽能溝通的消息嗎?”


    獵魔人對西蒙謹慎的發問。


    因為這些信息可能引來未知的敵人,或者是信息本身就存在危險,所以藍恩才向對方確認。


    “我不能說太多。”西蒙如同有氣無力一樣,輕飄飄的說著,“我現在隻知道,治愈教會正在組織一場大型的狩獵活動,他們召集了很多老獵人。其中或許還有拜倫維斯的影子。”????“咱們最好不在一個方向上調查,這樣搜集的線索會更廣泛,也許最後咱們一拚湊就能湊出來全貌。”


    藍恩點點頭,表示對這種說法的理解。


    ‘卡啦啦’的響動中,藍恩站起了身子。


    “小心點,西蒙。”他低頭看著外觀狼狽的獵人,“別死的太早,不然這次如果能脫離噩夢,你就趕不上了。”


    “還是少說點大話吧。”西蒙低聲哼笑。


    “我不知道你有多厲害,但是我說了,這是亞楠最危險、藏得最深的噩夢,你怎麽樣也得死上幾十次。難道你想說,你之前就一次也沒死過?”


    “就你這個連【藍色靈藥】都沒見過的樣子?我看你不像是某個我沒見過的老獵人,倒像是個最近才被拉進噩夢裏的新手。”


    說著,西蒙還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一瓶【藍色靈藥】,扔給藍恩。


    看來,這就是他剛才靜立不動時,連藍恩感覺難以察覺的辦法。


    “我確實一次也沒死過。”藍恩一邊擺著手,從半空中頭也不迴的接過被扔過來的玻璃瓶,一邊向著巷子外走去。


    “我沒經過【血療】,身上也沒有神聖之血,所以我死一次就是真死了,而我現在還站在你麵前,不是嗎?”


    藍恩重新戴上鬥篷後的兜帽,朝著巷子外走去。


    但是在巷子深處的西蒙,卻陡然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著那高大的背影。


    等等他說他沒經過【血療】?


    也就是說,他闖到這麽深的噩夢中,竟然連傷都沒有受過?!


    不不不,重點還不在這裏。


    西蒙隻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體內沒有神聖之血的人為什麽會能夠進入這個噩夢中?


    他剛想衝過去,拽住藍恩好好問清楚。


    但也就在這時“叮鈴鈴~”


    一陣清脆且悠遠迴蕩的搖鈴聲,在西蒙的耳畔響起。


    而剛剛走到巷子口,轉彎出去的藍恩,他卻毫無所覺的樣子。


    似乎這搖鈴聲完全不在他的聽力捕捉範圍裏。


    西蒙知道,這是因為他還什麽都不知道。


    隻有想要探求秘密,並且已經有了收獲的人,才能聽見這搖鈴聲。


    原本要邁出去追人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西蒙先是看著巷子口,隨後低下頭無聲的出了口氣搖了搖。


    而在小巷子裏,一扇被智障巨人砸開的房門裏,已經有隱約的紅光透出來。


    滿身狼狽的獵人從包裏又掏出一瓶【藍色靈藥】仰頭喝下去。


    一邊喝著,他一邊也往巷子外快步走去,隻不過出了巷子後,卻轉向了與藍恩截然相反的另一個方向。


    也就是兩三秒之後,一個發著紅光的靈魂體從已經因為灰血病而死絕了的房屋內走出來。


    這個靈魂體看起來與火焰世界裏,對藍恩出手的靈魂體差不多,都是散發著敵意紅光的半透明質感。


    這是個穿著西裝內襯、西裝馬甲、西裝褲的男性獵人,手上拿著一把好像用許多參差淩亂的刀片組合到一起打造的單手頁錘。


    但是原本應該配套的西裝大衣卻已經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仿佛從鹿的頭上直接扒下來,連著脖子和背的皮膚,還濕淋淋正往下淌血的毛皮。


    蓋住他從頭頂到腰際的背後麵積。


    粗糙的毛皮上還有扭曲生長、並不對稱的蜿蜒鹿角,正好在他的頭上。


    他一隻手提溜著一個搖鈴,那搖鈴裏壓根沒有撞擊的鈴鐺,卻被他隨意的晃動著,接著就好像確定了方向,提著那猙獰的單手錘走出了小巷。


    ——


    而藍恩在走出小巷後,正一邊走著,一邊跟腦海中的曼妥思一起整理思緒。


    現在的舊亞楠是一個屬於過去的噩夢,這一點理清之後,他對於時間力量的許多顧慮就可以暫時壓下去了。


    但是這也並沒有讓情況變好多少。


    夢境並不是一個能用蠻力就破解的地方,或者說——就算是要用蠻力,也得理智、清晰的明白該以什麽樣的方使用、用到什麽地方才行。


    而夢境的關鍵,往往就在那些隱藏的秘密上。


    以西蒙的說法,舊亞楠那場焚燒整個城市的獵殺之夜已經不遠了。


    而他主要的調查方向是治愈教會在這段時間對獵人的集結。


    而藍恩則覺得


    “我還真是跟瘟疫杠上了。”


    獵魔人在兜帽下的陰影中撇了撇嘴。


    隨即,曼妥思在沿途構建出的地形圖上,標出了好多個治愈教會建立起來,用來收治灰血病重度患者的醫療救治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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