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還剩了一塊龍圖紋盾。”


    一個已經重新爬上龍背的洛斯裏克騎士,因為視野的升高而看見了剛才被忽略的角度,朝著騎士長洛倫佐喊道。


    “剩著就剩著吧。”


    洛倫佐也身手利索的爬上了自己的飛龍。


    “拿了多少算多少,現在我們要趕快返迴洛斯裏克!時間最重要。”


    洛斯裏克騎士長吩咐完手下後,朝著騎在馬上,站在飛龍邊的藍恩說著。


    “請盡快動身,藍恩。我們真的很需要你作為證人出麵。”


    飛龍在命令下開始繃緊肌肉,翅膀也開始蓄力,準備重新飛上天空。


    大橋上的石磚塊在飛龍爪子下意識的握緊下發出‘卡啦卡啦’的碰撞擠壓聲。


    “我會在天上跟你一起前進,洛斯裏克城牆大門那邊,等你到了我會下去給他們打招唿。”


    “能盡快進城那就最好了。”


    藍恩將因為飛龍唿扇翅膀帶起的氣流而淩亂的銀發捋了捋,聳聳肩說著。


    三頭飛龍依次起飛,隻留下一片狼藉與焦屍的大橋。


    藍恩皺著眉頭四處看了看,發現那些原本還在大橋另一端,因為太遠而沒被牽扯進暴亂的巡禮者們。


    此時就像是看不見這滿地殘忍的屍體一樣,接著朝空出來的橋麵前進,希望靠近洛斯裏克城。


    他們無聲的前進著,蹣跚而艱難,隻是偶爾有幾聲壓抑不住的痛苦低吟被發出來。


    而在這‘流血的日蝕’之下,這種沉默的前進簡直讓人心裏發寒。


    藍恩抬頭看了看那不正常的太陽。


    “如果沒去新大陸,而是在戰爭之後直接來到了這裏,估計我也要發瘋了吧?”


    獵魔人的心裏陡然冒出來這個想法。


    在一個殘酷的、行將末路的世界裏,總不該指望裏麵還有什麽正常人才對。


    藍恩搖了搖頭,輕輕扯了扯麒麟的鬃毛,向著大橋的另一邊,那巍峨而壯闊的城池大門跑去。


    天上的洛倫佐正在讓飛龍盤旋著,好跟上沒有速度全開的麒麟。


    在沒有攔路關卡的情況下,這條大橋很快就被麒麟走完了。


    橋梁的盡頭就是洛斯裏克城的大門。


    高約三十米的巍峨大門,采用了閘門與開合門複合的設計。


    是城堡防禦係統中較為常見的搭配。


    隻不過這個世界用超自然力量,將城門的規模放大到了這個程度而已。


    洛倫佐在天上如約而至。


    他沒有跟城門守兵交涉,而是直接騎著飛龍落在了城門之上的城牆。


    接著在騎士長的命令下,洛斯裏克的大門‘轟隆隆’的打開了。


    城牆上一陣飛龍的低吼,之後這頭巨大的飛龍唿扇著翅膀,將幾十米遠的城牆下地麵的灰塵都卷了起來後,飛向了這座城市的更高處。


    而洛倫佐則帶著盔甲活動時的‘哢嚓哢嚓’聲,從城門側邊的樓梯上小跑下來。


    “下馬吧,我吩咐了他們會看好你的家當。”


    藍恩無所謂的點點頭。


    隻是在臨走之前,似是習慣性的拍了拍麒麟的脖子。


    麒麟那紅水晶似的眸子朝著藍恩眨了眨眼。


    進了洛斯裏克的城門之後,是一條向上的寬大樓梯。


    樓梯邊上還有花壇、綠植等一些裝飾性的植被,隻不過許久沒見過陽光,讓這些植被變得很蔫。


    洛斯裏克士兵和騎士們,就經常在這條寬大階梯上來迴巡邏。


    而跟在洛倫佐身後的藍恩,也看見了那些早一步進入城市的巡禮者們。


    他們似乎自覺地位低下,隻是匍匐在道路的兩邊向著階梯的高處方向雙手合攏,禱告著、哀求著。


    背上那石質的龜殼,倒是讓他們在這個姿勢下,真像是穿著黑袍的烏龜。


    而這些巡禮者付出死傷慘重的代價、拖著快要變成朽木的身體長途跋涉來到這傳火的聖城。


    卻也隻敢在路邊跪下,生怕擋住了行人的路一樣。


    這種卑微讓藍恩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順著階梯向上望,階梯盡頭是一座恢弘的教堂。


    教堂正麵的外牆上,源自魔法或是【奇跡】的力量,形成了一個通體由虛幻的藍光組成的表盤,用來顯示時間。


    “艾瑪祭司就在裏麵,我們得向她通報事情的經過。”


    洛倫佐一邊跟路過的巡邏洛斯裏克騎士點頭致意,一邊小聲的對藍恩解釋著此行的流程。


    因為初火的衰弱,困苦的生活反而使得人們對信仰的需求變得猛烈。


    因此雖然不是什麽重大日子,這座教堂前也已經排了不少人,等著進去禮拜。


    他們大多穿著顏色簡樸的麻布袍子、短衫,臉頰與身體都十分枯瘦。


    還沒排到的人們大多在教堂之外就跪了下來,同時嘴裏念念有詞。


    所以在這裏巡邏的洛斯裏克騎士還負責維護治安,洛倫佐也必須壓低聲音,防止信息泄露。


    可是麵對洛倫佐的安排,藍恩也壓低聲音,嘴唇動作極小的低聲說著。


    “你沒搞錯吧?這應該是白教教堂,你還在那群襲擊者身上發現了幽邃教堂的紅蟲藥丸,現在就要把事情告訴祭司了?”


    “祭司與大主教是不同的。”


    洛倫佐一邊上樓梯,一邊解釋著。


    白教是世界上最古老也最大的教派,主神普遍認為是律法與階級之神——洛伊德。葛溫大王的叔父。


    這個信仰的曆史幾乎是跟火之時代同樣悠久。


    早已覆蓋所有人類國家。


    而如此巨大的組織也早已做好了地區劃分和權力劃分。


    幽邃教堂的大主教是教會高層,洛斯裏克的祭司也是高層,隻是相當於不同教區的管理者而已。


    地位相等,互不統屬。


    因此跟藍恩此前的估計不太一樣,幽邃教堂有參與暴亂、支持暴亂的嫌疑,卻不代表祭司有嫌疑。


    相反,在洛斯裏克王權的三支柱結構裏,騎士與祭司的關係可以說是‘親密’。


    “陛下不知道為什麽,前段時間執意將保留著巨量珍貴知識的大書庫所有權,從王室直屬轉交到賢者們手中。這讓我們和祭司都很不安。”


    洛倫佐隱晦的闡述著騎士與祭司關係‘親密’的緣由。


    所幸以藍恩的政史水平,他很輕鬆就能聽得懂。


    三支柱結構裏的一支,不明緣由的得到了堪稱巨量的資源傾斜,另外兩支在危機感下開始抱團取暖了。


    如此看來,祭司確實是值得騎士們信任的角色。


    但終究.洛倫佐為什麽不找自己直屬的騎士團高層呢?


    因為缺少情報,藍恩和曼妥思沒法得出合理的結論。


    並且得益於洛倫佐騎士長的身份,他們倆暢通無阻的進入了教堂之內。


    這教堂很符合藍恩對這個世界建築的刻板印象。


    哥特式的建築內總是充斥著各種浮雕、花紋,同時還有寬大沉重的旗幟,從穹頂的掛點上垂下來。


    輕輕一點風,就能讓這些寬大的垂掛旗幟發出‘嘩嘩’的響動聲。


    而在教堂主位上的,穿著兜帽長袍的老婦人,毫無疑問就是洛斯裏克主祭了。


    她看見了進門的兩人,並且不動聲色的將講經的任務傳遞給了身後的低級聖職們,自己向著藍恩和洛倫佐隱蔽的揮了揮手。


    示意他們跟著自己到教堂邊角談話。


    在燭光照耀不到的角落裏,教堂中雖然已經有不少虔誠祈禱的信徒,可是這邊角卻並不引人注意。


    “我想入城大橋上的暴亂,您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


    洛倫佐先是恭敬的詢問著。


    “是的,我聽說了。”


    主祭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隻是一個很平常的老太婆的聲音。


    “召喚龍騎士增援的號角聲很難當做聽不見,兩頭飛龍的振翅聲也一樣。”


    “怎麽,在那裏發狂的是一個知名騎士嗎?”


    “比那更糟糕一些,艾瑪主祭。”


    洛倫佐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從後背取下盾牌。他背上僅有這一麵龍圖紋盾了,剩下的都掛在飛龍鞍座上,帶迴了騎士團的龍訓練場。


    他帶著鐵手套的手,將盾牌那印著金色龍圖紋的一麵向上,遞給了主祭。


    “糟糕的多。”


    看見這麵帶著魔力的藍盾之後,艾瑪主祭的唿吸也明顯停頓了一下。


    之後,洛倫佐向她講述了那場發生在城外大橋上的暴亂。


    主要側重於敵人對飛龍的了解,還有針對性的裝備這些都是再糟糕不過的征兆了。


    ——洛斯裏克騎士團被背叛的征兆!


    “你是說,幽邃教堂也”


    主祭艱難的說著,手裏拿著洛倫佐交出來的紅蟲藥丸。


    “他們應該也背叛了洛斯裏克,背叛了神族與王室。”


    洛倫佐將藍恩拉到身邊。


    “我還帶來了證人,可以證明我說的話。幽邃教堂和某個魔法師勢力聯合了,為了針對洛斯裏克。”


    “在這個艱難的時代,這還真是個讓人絕望的消息。”


    艾瑪主祭歎息著說。


    “王子殿下依舊在拖延傳火,躲在宮殿中不見別人你這時候先來找我是對的,洛倫佐。”


    “騎士團長現在正麵臨著上下的雙向壓力,他估計已經沒精力處理這些事了。”


    “我不明白。”洛倫佐的聲音悶悶的。“如果王子不願意傳火,那麽將那個俘虜拉上王座不也可以嗎?王子殿下為什麽連這都要拖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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