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身體強健、戰鬥力卓越的卡珊德拉,藍恩並不知道這一年半以來,福柏變得怎麽樣了。


    這場瘟疫對他這種人來說,頂多就算是空氣略微汙濁。


    但是對普通人來說,完全就是要命的架勢。


    他現在隻希望這個希望能有個波瀾壯闊的冒險人生的小女孩,不會因為一場瘟疫而半路夭折在雅典城裏。


    卡珊德拉看著藍恩的動作笑了笑,接著也靈巧的朝著街道邊的民居跑過去。


    她能僅依靠指頭前一個指節的力量就在懸崖峭壁上攀登,支撐起整個身體和裝備的重量。


    在城市的民居裏行進,對她來說跟散步一樣。


    絨布球跟在後麵,站在街道邊沿往樓上看了看,最後也一下一下地撲騰了上去。


    貓本來就是很會爬牆的。


    兩人一貓在雅典城的民居屋頂上一路飛奔,伊卡洛斯則在空中不時鳴叫,引領方向。


    很快,菲迪亞斯的工作室就已經到了眼前。


    藍恩上一次初到古希臘世界的時候曾經在這裏住了幾天,現在看起來這個工作室的樣子沒什麽大變化。


    隻不過似乎是因為菲迪亞斯的訂單完成了一批,又接了一批。


    於是在這個倉庫似的工坊內,半成品的大理石雕塑,樣子發生了許多變化。


    而腳手架、滑輪裝置,等等工具的擺放,還跟菲迪亞斯以前的習慣一樣。


    看起來在自己走後,菲迪亞斯的生活並沒發生什麽太大的變故。


    “菲迪亞斯!”


    藍恩在雕塑家的工坊內大喊著。


    他的聲音在房屋結構內迴蕩。


    而雕刻家的聲音則從二樓傳了出來。


    “先生,我歇業了,別進來!找別人吧。”


    他的聲音無精打采,並且充斥著警惕與排斥。


    “現在世道不好過,咱們還是各自小心,等過了這一陣,我會降價接訂單的,我保證。”


    “如果您執意要進來,那我隻好找護衛了,他們會履行自己的職責。”


    藍恩斜著眼與卡珊德拉對視一下,笑了笑。


    “啊,菲迪亞斯.”


    藍恩感慨似的喊了一聲雕刻家的名字,而在二樓的菲迪亞斯似乎也好像感覺到了這個聲音的熟悉,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再出聲趕人離開了。


    “你現在這副有理有據、寸土不讓地趕人出去的氣勢,在這個糟糕的時候可真是讓人心情振奮。”


    “至少比咱們上次見麵時你那副被嚇壞了的樣子好多了。瘟疫也不是很可怕,對吧?”


    二樓的木質走廊上傳出來菲迪亞斯猶猶豫豫的聲音。


    “你在說什麽呢,我們見過嗎?.等等!”


    藍恩的熟人,那個留著絡腮胡,差點被秩序神教的精神折磨給逼瘋、逼死的雅典雕刻家從二樓探出頭來,狐疑地向下看。


    緊接著在看到那個高大而超乎常人的身形後,眼眶睜大,驟然露出驚喜的笑容。


    “藍恩?!真是你!諸神在上啊!”


    “快上來,快”


    但是菲迪亞斯剛開始還一副老友重逢的激動樣子,可是話剛說了一半,他就表現的羞愧而遲疑了起來。


    “但是.不,你們倆剛從外麵過來.這、這太危險了。”


    “是啊,太危險了,畢竟外麵正在鬧瘟疫。”


    藍恩倒是語氣很自然,在瘟疫的時候跟別人保持距離,這不是生分,而是理智。


    “哈哈,看見你沒事可真高興。咱們就這樣說話就好,我們過來隻是想問問你雅典城現在具體什麽情況,我和卡珊德拉都是今天剛到。”


    “謝、謝謝理解,藍恩。還有你,卡珊德拉。真抱歉,伱剛才站在藍恩身後,我現在才看見你。”


    卡珊德拉表情無奈又理解的揮了揮手,示意不用在意。


    似乎是因為藍恩那自然而然的態度,菲迪亞斯的語氣也稍微從羞愧中緩過來一些了。


    雕刻家快步走到了木質走廊上正對著藍恩的位置,雙手撐著木欄杆往下探頭。


    看樣子好像想盡可能離自己的朋友近一點。


    “看見你也跟以前一樣,我真覺得欣慰。在這個世道上,現在能看見一些跟以前一樣的事物都讓人覺得是奢求。”


    菲迪亞斯一臉感慨。


    看來瘟疫雖然還沒有影響到他的身體,可是在一座瘟疫橫行、路上隨時會見到死人或者處在死去過程中的病人的城市裏生活,心理壓力也太大了。


    藍恩笑了笑,這笑容給了菲迪亞斯以安慰。


    “你現在這幅表情讓我覺得我在麵對阿爾西比亞迪斯.你應該沒被他那套性·愛理論給影響了吧,菲迪亞斯?”


    “哈,可別拿這個跟我開玩笑。我隻是想照著你雕刻而已,可不想跟你上床。”


    在藍恩的氣氛控製下,菲迪亞斯的精神明顯放鬆起來。


    這是種很適合交流的精神狀態。


    “好吧,你們倆來雅典的時候可真不幸運。”


    開始談正事之後,菲迪亞斯感慨著說。


    “這場瘟疫在我看來沒頭沒尾,接著突然有一天大家就都病了、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們說。但是伯利克裏他們說,這場瘟疫在三個月前就開始在雅典城裏傳播了,是有跡可循的。”


    “我隻是個雕刻家,不懂那麽多。”


    菲迪亞斯自嘲的笑笑。


    “現在城裏人心惶惶,就連外麵正在圍攻的斯巴達人都被瘟疫嚇得不輕。”


    “可我來時看見,仍然有斯巴達軍隊在城外破壞農田和耕地。”


    卡珊德拉仰著頭問。


    “那些都是斯巴達的奴隸軍,總共應該都沒有幾個斯巴達公民吧?我猜。”


    菲迪亞斯搖著頭說,最後還補充了一句。說明自己並不確定,隻是根據傳言推測。


    “並且再過不久,遏製不了的瘟疫也許都能將奴隸軍嚇走了。嗬嗬。”


    菲迪亞斯頹然的笑笑,又伸手朝下,在藍恩與卡珊德拉的身邊指了指。


    “大家認為這是雅典不敬重偉大的阿波羅,於是掌管瘟疫的他降下了懲罰,讓人們知道輕慢眾神的代價。”


    “從人們開始得病以來,我接到了許多要雕刻阿波羅的訂單,神殿的、私人的、政治性的”


    “那些半成品就是我弄了一半後的粗胚。”


    “可是現在,許多下了訂單的人,本身就已經進入冥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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