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瑟米爾自顧自的轉頭,開始朝著凱爾莫罕的地下室走去。


    老獵魔人帶著年輕獵魔人一直往下走。


    藍恩注意到這條昏暗的樓梯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分界線,分界線上下的建築材料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氧化、風化程度。


    “在作為軍事堡壘時,凱爾莫罕的最深處僅限於此。”


    維瑟米爾看出了藍恩的探究欲,雖然這老頭連頭都沒迴一下,但他光憑腳步聲就聽出來了藍恩的停頓與疑惑。


    “而更下麵的位置,就已經是獵魔人教團時期挖掘出來的了。所以才會在氧化程度上出現差別。因為那段作為軍事堡壘的時期,即使以凱爾莫罕的存在年限來看,也已經相當古老了。”


    繼續往下走,這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越發昏暗,並且陰冷。


    弄得藍恩都有點後悔隻穿一件絲綢襯衣了。


    幸好,他的【第二心髒】和基因種子感受到了體感溫度的變化,並且及時調整了生理活動,寒意隻困擾了藍恩一小會兒就消失無蹤。


    螺旋狀的石質樓梯壓根沒有護手、欄杆,要是一失足往下掉,正常人估計不斷掉幾根骨頭是不可能的。


    但是考慮到來這裏的不是資深水準的術士,就是突變完成的獵魔人,這個看似危險的樓梯估計還沒有沾過血。


    而等到了樓梯的最底下,維瑟米爾才從牆壁上取下來一根火炬,‘噗’的一聲用【伊格尼法印】點燃。


    “我還不知道凱爾莫罕這麽缺燃料。雖然這座城堡坐落在擁有數之不盡木材的藍山之中。”


    藍恩陰陽怪氣地吐槽著。


    “剛才下樓梯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打個火把?”


    維瑟米爾隻是瞪了這個熊崽子一眼。


    “這算是我的習慣每次進來這裏之前,我都習慣在黑暗裏走一段,好讓自己先適應一下。”


    “適應什麽?”


    “我說了,‘黑暗’。”


    維瑟米爾從他的脖領子裏扯出了一個項鏈似的鑰匙,這鑰匙跟他的狼學派徽章攪在一起,老獵魔人不得不費勁把它們分開,才能取下來。


    “你不常帶著這鑰匙?”


    藍恩突然提了一嘴。


    維瑟米爾抿著嘴迴答:“我寧願自己得了老年癡呆,忘了這鑰匙的存在,孩子。真心話。要不是答應了你”


    隨著鑰匙靠近,眼前似乎什麽都沒有的石磚牆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鑰匙孔。


    這是一扇魔法門,還有與之配套的魔法鑰匙。


    隨著鑰匙的插入,原本嚴絲合縫的石磚牆壁突然浮現出了門框的輪廓。


    維瑟米爾沉重的推開了這扇大門。


    接著才又摘下牆壁上插著的火炬,在前麵領路。


    在這一路上,他用手上的火炬點燃了沿途的照明設施。


    火盆或是掛式火炬。


    而最終,隨著維瑟米爾漸漸點亮了這個寬廣如同凱爾莫罕城堡大廳的地下室,年輕的獵魔人也終於知道為什麽老獵魔人對這裏的一切諱莫如深。


    在這裏早已落灰、腐朽、氧化的各種器具裏,生鏽的鐵籠子裏關著幹屍一樣的東西。


    因為那東西已經太過幹癟,所以藍恩都沒法分辨出那到底是什麽物種。


    這些鐵籠子有的堆放在一起,有的又像是被重點研究一樣放在中間。


    還有的直接用鐵鏈子掛在了天花板上垂下來,直到時間侵蝕了一切,鋼鐵的鏈條也被氧氣和水所腐化,斷裂開來,把籠子和裏麵的幹屍一起砸在地板上。


    許多書櫃,還有桌麵雜亂的書桌擺放在這個地下室裏,有的書桌上甚至還有沒蓋冒的墨水瓶和沒歸位的羽毛筆。


    當然,到了現在,這些衰朽脆弱的東西還保持原樣的唯一原因,就是沒人碰過它們。


    藍恩瞥了一眼走在前麵的維瑟米爾,老獵魔人的表情正如他的推測。


    抗拒、沉重。


    如果沒有必要,他真的不想下來,直到去世的那一天也不想。


    “這些籠子裏的不是怪物,而是人,孩子。那些幹屍都是人。”


    維瑟米爾的聲音略顯沉悶。


    “從壯年的三十多歲,到幼年的十歲獵魔人的突變試驗最初是為了培養高效、比出動軍隊劃算的怪物獵手。而巫師們在確立配方、鎖定受體年齡範圍的過程中,人命就是消耗品。”


    “剛開始他們拿有戰鬥經驗的壯漢實驗,指望著藥水往血管裏一打,就能立刻蹦出來個能手撕獅鷲的強大獵魔人。”


    “這個荒誕可笑的想法從提出到廢棄,巫師們用了一百多條人命。”


    “而類似的想法還層出不窮,每一次錯誤都得死人,死很多人才能排除掉錯誤答案。”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否認,這群巫師最初是為了‘讓人類不再受怪物威脅的生活’這一崇高理想而進行研究的。”


    “可也正是因此,崇高的理想讓這一切都更加悲哀了.”


    維瑟米爾在這如同墓穴般陰冷的地下室裏歎了口氣,熱量變成白霧從他的嘴裏散出去。


    “讓一群有理想的巫師,在這個過程裏不斷地傷害別人、折磨別人.這對他們自己的心智不也是一種酷刑嗎?”


    “於是很多巫師沒堅持到最後就瘋了。自殺的也有、發了狂被肅清的也有、往自己身上做實驗的也有”


    “說真的,我一度以為這個地下室應該是被下了強大的魔法,才沒能誕生出一堆怨靈出來。”


    維瑟米爾搖了搖頭,點上地下室裏最後一個還能點著的火盆。


    “也是從突變配方和流程終於確定的那一刻,剩下的術士們繃住的最後一根線也斷了。”


    “阿爾祖和馬拉斯皮納,帶著他們的學生、朋友先後消失,獵魔人從此失去了穩定的魔法協助。”


    “當年那些鼓動著暴民們一起攻打進來的術士,如果在以前,根本沒法在這個地下室裏進行研究的任何一個術士手上撐過半小時。”


    “但是在那一天,我也隻是趴在兄弟們和老師們的屍體下麵,才撿迴了一條命。”


    “這就是一切了,孩子。連同青草試煉的設備我都放到了這裏,除非真的還有人必須成為獵魔人,不然我再也不會打開這裏。”


    維瑟米爾將手上的火炬插在牆上的鐵箍裏,轉身對藍恩說著。


    “術士們的研究記錄,阿爾祖與馬拉斯皮納的手記,獵魔人最原始版本的煉金術知識體係。一切都向你開放了。”


    老獵魔人皺著眉頭,抿著嘴唇強忍著內心的不適,向藍恩指向了一旁的書架。


    “這就是我們這幾頭‘老狼’的迴報。”


    “而我則同樣會在這裏向你保證,維瑟米爾。”


    藍恩不帶絲毫猶豫,斬釘截鐵的上前盯著維瑟米爾的眼睛,說著。


    “我絕不會成為你所畏懼的那種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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