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訓練幾個小時的成果怎麽樣,但至少在已經不遠的國境線麵前,難民團裏的所有人行動力都不錯。


    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都被安排成隊列,他們的身上穿著各種各樣的護甲。


    有的隻有護胸,有的隻有甲片長褲,並且這些盔甲因為從戰場上下來後許久沒得到保養而產生了鏽跡,在運動時會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這就是難民們在能力範圍內能武裝到的極限了。


    喧囂和興奮漸漸從難民們的身上褪去。


    正如同藍恩的預料,在他們感受了身上所佩戴、握持的鋼鐵之後,誕生的並不是安心。


    因為他們全都知道,尼弗迦德人身上的家夥比他們更棒,那些人也比他們更技藝嫻熟。


    於是他們開始大喘氣,還沒走幾步就因為恐慌和緊張而口幹舌燥、體力不支。


    那個穿著鎖子甲的傭兵看著這群人,眉頭皺的很緊,但是沒辦法,誰都沒辦法。


    他隻能來到獵魔人們的帳篷前,裏麵的三個獵魔人也正好走了出來。


    “大師們。”


    他先是問了個好。


    “我們必須行動了,時間已經差不多,哈克索大人想請你們到第一隊去”


    還沒等他說完,突然,在樹林靠近邊緣處的難民突然發出一陣驚叫。


    “快看!”


    繼而,悠遠雄厚的號角聲,從樹林的外麵傳來。


    藍恩和傭兵、傑洛特、格德的目光同時一縮,他們撥開眼前的人群,快步來到了邊緣的位置向外看。


    隻見在遠處的小坡上一陣塵土飛揚,從地平線上先是伸出來一杆黑旗的頭,接著印著尼弗迦德人信仰徽記——偉大日輪的黑旗越升越高,直至露出下麵一片黑壓壓的人影。


    他們的盔甲在接近落日的陽光中能反射出光芒。


    那是尼弗迦德人的盔甲。


    恐懼在蔓延,這群難民們突然又想起了在自己國土上所向披靡的敵人是何等威勢。


    “尼弗迦德人黑衣人來了!”


    這不意外。


    這裏離那座由莊園改出來的臨時兵站本就不遠,樹林完全就在兵站的兵力輻射範圍之內。


    他們千把人搞出的動靜又不小,這時候被找上門來,其實是完全在戰略預測之中的。


    但是這些難民們怎麽會知道這些?


    他們既沒有參與到會議的商討中,也不知道最後商討出的策略會怎麽執行。


    他們隻是一群精疲力竭又擔驚受怕的平民而已,於是現在,就隻剩下本能的慌亂。


    身邊的鎖子甲傭兵連打帶罵,一連踹倒了好幾個人,想要製止恐慌的蔓延,但是收效甚微。


    直到一聲如同被魔法擴音了的大喝:“安靜!”


    加強的骨架、心髒、肌肉,讓藍恩的大吼如同一頭大體型猛獸!


    “別亂了陣腳!敵人已經達到麵前,難道還想著縮迴樹林裏嗎?”


    “這樹林才有多大?尼弗迦德人隻要堵在這裏,他們的增員會源源不斷,越來越多!”


    “現在!現在反而是他們人最少的時候!隻有三百人左右!衝破他們的圍堵,我們就能離開辛特拉!這是最後的機會,迴憶剛才教給你們的知識,然後想辦法用好!”


    藍恩的唿喊並不是隻憑聲音大。


    他有理有據、條理清晰,並且使用了帝皇之子們對於群體情緒的感知度,將這些邏輯清楚地講給難民們此刻混亂的大腦。


    每一個停頓都是設計好的,每一個聲調都是有跡可循的,這些東西結合起來,就是振奮人心的演講技巧。


    隨著這份充滿技巧,並且確實有道理的唿喊聲,難民們漸漸冷靜下來。


    情緒能夠傳染,而不僅僅是‘恐慌’可以被傳染,冷靜也可以。


    在藍恩的身邊,兩個獵魔人和鎖子甲傭兵都見了鬼似的看著他。


    隨後,傭兵留在了這裏,作為這個小隊的指揮。


    而藍恩三人則要趕去第一梯隊,作為打頭陣的尖兵。


    在他們離開時,還能聽見後麵那個鎖子甲傭兵的叫嚷聲。


    “拿好盾牌!千萬拿好盾牌!那就是第二條命!我知道你們慌了、腦子放空了!不要緊,剩下的就是聽命令!豬腦子們!接下來伱們就幹一件事——聽命令!”


    “聽命令、守住陣線的人才能活下來!逃跑會死、衝過頭也會死!都記清楚!”


    等他們到達作為排頭的第一梯隊時,斯圖爾特和他手下的所有戰士們也都在那裏等待多時了。


    “很榮幸能與你們並肩作戰,大師們。”


    在馬上全副武裝的年輕騎士拉開麵甲,向旁邊的三個獵魔人鞠躬致意。


    他和他的戰士們全都疲憊不堪,這幾天的斥候工作幾乎熬幹了他們。


    即使到現在,藍恩也能在寒冷的空氣裏聞到他們身上的血腥味。


    那是外出偵查時負傷,或者幹脆就是被馬背上的顛簸磨爛了大腿、屁股。


    但是包括斯圖爾特在內,他們所有人都表情平靜。


    他們真的是被一個騎士帶著逃出來的普通士兵嗎?


    藍恩在心裏疑問。


    但也有可能,在經曆了親眼所見的戰火與苦難後,普通士兵也是可以被磨礪成這幅樣子的。


    他們是整個難民團的前鋒,他們必須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打穿對麵的尼弗迦德人。


    突破圍堵,將盡量多的人帶出去。


    遠處的煙塵飛揚,臨時兵站裏的所有尼弗迦德人估計都在這裏集合了。


    他們旌旗飄揚、盔甲鮮亮。


    而在藍恩的身邊,他們隻有一群精疲力盡、盔甲缺損的難民。


    這就是藍恩的‘舞台’,讓他發揮自己力量的場地,一個左右各有二十人的小方陣。


    他不是在經過充足準備後,就能釋放雷電、火球、冰錐,乃至小範圍影響天象的巫師。


    在寬闊、毫無限製的戰場之上,他能顧及到的範圍就是這麽大一點。


    在這個範圍內,他相信他的力量無人能比。


    可是在這個範圍之外.


    沒等藍恩再多想什麽,下一刻,遠方傳來一陣‘繃繃’的響聲。


    接著隱約可聞的唿嘯聲由遠及近,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


    這種聲音立刻激活了藍恩在【記憶深潛】中得到的經驗。


    下意識的,他張開了金黃色的【昆恩法印】,同時大喊:“箭雨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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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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