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她再次迴應,即便腦海中再次閃過那人的影子,目光也沒有絲毫動搖。


    靜玨真人看見靜女如此,滿意地點點頭,揮袖讓她迴去準備。


    靜女轉身離開,眼中更加冰涼,似乎連心髒都凍住。


    當她離開紫雲頂之巔,從雲層中飛迴矮峰,忽然有一隻鵰鷹從天邊飛來,而且不斷向靜女靠近,展翅與她並排飛行,還轉頭衝她叫喚。


    靜女奇怪地看向這隻鵰鷹,突然看見這鵰的腿上綁著泛黃的紙,這才意識到是有人給自己傳信。


    她左顧右盼都未看見其他人影,隻好先將紙取下來,而後鵰鷹很快便飛走了。


    打開紙卷,靜女就見一副畫得極好的人物圖,再看則畫中人物,她瞬間停在半空,過了白天才喃喃道:


    “這是他畫的。”


    “沒想到他還會作畫,畫得還這樣好。”


    靜女雙手捧著畫,如獲至寶一般將它小心翼翼地卷好放迴乾坤袋中,再次驅動仙器飛行,她終於綻放這十數個月來以來首次微笑。


    那顆冰冷的心,也終於升起一絲溫暖。


    ……


    自那日無衣將煉製仙筆的辦法交給沐辰,已經過去三月有餘。


    這段時間裏,沐辰抓緊時間煉製,隻用了半個月就將七彩石煉製成他想象中的模樣。


    本來他還懷疑無衣隻是瞎說的,可當獸血與沉香融入筆杆,七彩石煉製的筆杆竟然綻放出從未見過的斑斕色彩,如有一張巨大的調色盤融入其中。


    再將蠱雕羽毛和百獸之毛做成筆尖,這些屬性各異的獸毛竟然也沒有出現排異現象,反而被蠱雕氣勢鎮壓。


    專門用來作畫的仙筆就這樣輕鬆煉製成功,當沐辰把筆握在手中緩緩注入靈氣,更有奇妙的事情出現。


    這仙筆竟不需要蘸墨就自動滴出如油狀的筆墨!


    且此筆與沐辰心意相通,當沐辰心念變化,這筆墨竟然也能變換色彩,如此一來,不論是畫山川大河還是女人,沐辰都可以直接化成水彩,省去調配顏色的麻煩。


    當他再次練習大道天衍之術,仙筆順暢地將靈氣凝結成墨,果然令推演事半功倍。


    而此筆若平常看來隻是如碳棒一般的墨色,隻有在陽光下才會折射出五彩斑斕,向內注入靈氣才會變得多彩絢麗,因此沐辰給這隻仙筆起了一個低調的名字——敦默。


    煉製完敦默仙筆後,沐辰則更加好奇無衣究竟是從哪兒知道這麽多知識,這已經很難用看書多來解釋了。


    畢竟無衣對於古字的解釋,可是連現存書籍中都找不到的。


    沐辰打定主意,在下次見到無衣時要好好問問他都是從哪兒學到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隻是一晃過去三個月,無衣卻沒再現身。


    沒有等來無衣,卻等來傅藝找他。


    “師弟,你上個月和上上個月都以煉製仙器為理由,沒有下山巡查妖獸蹤跡,這個月你若是還不下山巡查,玄清子師叔怕是要親自過來找你問話了。”


    “沒興趣,下山尋找妖獸的時間不如拿來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沐辰無所謂地說道,說著又拿起敦默筆開始作畫。


    傅藝知道是之前吳家村的事刺激到他,才讓沐辰變成這樣,但他此次前來卻沒辦法像前兩次一樣簡單放過沐辰。


    這次師叔真生氣了!


    “沐辰!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誅殺惡獸你從前可是最積極的,難道就因為一個吳家村,當年立下的入道誓言就不做數了?”


    “師弟,你也太脆弱了吧?”


    傅藝皺緊眉頭,心裏最多的是擔憂。


    以前沐辰就算不被允許下山,他心中永遠裝著黎民百姓,整日修道練劍也都是以此為出發點。


    可現在他日日夜夜拿著一根畫筆作畫,喝著不知道從哪兒買的甜酒,要不就是看些雜七雜八的書,或是拿著刻刀雕石頭玩。


    現在沐辰的行為,簡直可以用玩物喪誌來形容。


    雖然傅藝就是玩物喪誌最好的實例,但他從小如此,倒沒人覺得他有問題。


    而當眾人看到從前勤勤懇懇的沐辰也變得和傅藝一樣,就連傅藝都認為他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麵對憂心忡忡的傅藝,沐辰忽然嗤笑。


    傅藝還是不懂他,盡管同在一個屋簷下修道,盡管傅藝是他第一個同齡朋友,兩人在思想觀念上永遠都南轅北轍。


    “話癆,我竟然會被你這樣說,這種感覺也有點奇妙啊。”


    “你不用這麽激動,這幾個月我沒下山巡查,不是因為我不想幫助受苦難的百姓了,而是因為我還未想明白自己要幫的究竟是誰。”


    “是直接被妖獸攻擊的吳友年嗎?”


    “是不願被村子排擠的吳友年的家人?”


    “還是逼死吳友年、最後不需要承擔任何後果和責任的吳家村村民?”


    “你就讓我好好想一想吧,不然這樣迷迷糊糊貿然下山,我怕自己會再做出激烈的舉動。”


    沐辰微笑著說道,笑得有些傷感。


    “你要幫的不是任何人,是你自己,還有這惶惶大道下安定了千百年的秩序!”


    弘正之音響起,玄清子不知何時出現在竹林後山,此刻站在竹亭外不削地看向沐辰,眼神中充滿輕視。


    傅藝連忙向玄清子行禮。


    “師叔,您來了!”


    “哼,我要是不來,還聽不到沐小子說的混賬話了!”


    玄清子大袖一揮,卻是氣不打一處來。


    “因為這點小事就止步不前,沐辰啊沐辰,你的道心也不過如此,我師兄真是看錯你了!”


    “師叔教訓得是,是沐辰慚愧。”


    沐辰畢恭畢敬地彎腰點頭,卻沒有太把這話放到心裏。


    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以後,包括在隴右道以西和鬼見愁的交談,還有在幻劍盟落腳點的經曆等等,他逐漸形成一套較為固定成熟的價值觀念,已經不是誰都能把道理硬塞過來的小孩兒。


    不過他言而有信、定下的約定絕對會遵守這點從未變過。


    同時經過幾個月反思,他更將圓潤一詞掌握。


    因為他也在後怕,若是那日在吳家村裏沒有傅藝攔住自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可就連沐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得如此衝動,思來想去也隻能把一切歸結為性格尖銳,卻從來沒有想過是血沁中的活血造成的影響。


    玄清子看著沐辰埋起來的臉色又冷哼一聲,卻話鋒一轉。


    “下次再教訓你,現在你們兩個跟我出山去有窮道,把蔓草也叫來,我們馬上動身。”


    “什麽?”


    玄清子的話不止讓沐辰驚訝,傅藝更是震驚。


    自從玄清子成為竹劍堂的宗主,他就從來沒有離開過竹山半步,想必一定是發生什麽大事才會驚動一宗之主,連沐辰心中也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師叔,您親自帶我們去有窮道,那邊可是出現......”


    “難道出現災獸!”


    傅藝搶著問道,瞪大他錯愕的眼睛。


    當話癆說出災獸二字,沐辰卻更加緊張,他和秦修子師父的三條約定中就有治理三災這條。


    雖說五年前旱魃被驅趕出神洲大陸,神洲上下平穩度過了五年,但災獸的現世從來都沒有規律可循,有時災獸幾十年才會現世一次,有時一年中又會同時降臨三災。


    好在有窮道所在已是神洲大陸角落,那裏幾乎沒有人居住,所以就算出現災獸現世,也不會對百姓造成什麽災禍。


    沐辰自然願意參與到驅逐災獸的活動中。


    不過當他滿懷期待地望向玄清子,玄清子隻是輕蔑地瞟過眼神,祭出玄青色仙劍。


    “要真有災獸現世,你們還沒有資格前往。”


    “近日有多個宗門發現有窮道西北方向有妖獸群和兇獸群現世,現在紫雲頂天宮和寒冰閣同時向七十二宗發出邀請,圍捕誅殺現世的獸群。”


    “這次我親自帶你們幾個出去長見識的,別以後出去和其他宗修士結伴對付兇獸群,腦子裏一點常識都沒有。”


    沐辰和傅藝聽說不是災獸還有點失落,不過他們聽玄清子說有兇獸群現世又馬上打起精神。


    所謂獸群,其實沐辰先前在渝城縣外的荒山崖底已經見識過一次了,不過那隻是由妖獸聚集在一起形成的妖獸群,看起來好像氣勢不凡,但對於煉氣化神境界的修士來說,它們並不足以構成威脅。


    它們最大的威脅就是,若不能完美的將其圍剿全部誅殺,那麽被修道者衝散的妖獸就很有可能逃入人群聚集的村落,危害一方百姓。


    而兇獸群的危險和威脅程度,卻在妖獸群至少百倍以上。


    單論個體實力而言,煉精化氣境界的修士對兇獸幾乎毫無辦法,也隻有煉氣化神境界的修士才能與兇手打個五五開。


    但神洲大陸上的修道者有七成都是煉精化氣境界,而煉氣化神境界的修士也不是人人都擅長殺敵,就像李光佬那種雖感悟天道,雖突破境界,充其量也隻是後援人員。


    而兇獸成群,三五隻可不會被修士們稱做兇獸群,至少有十隻以上的兇獸同時出現才會被稱做兇獸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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