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得是你想多了,維。”


    維剛將自己的憂慮講出來,雅各布哈哈大笑了起來,略帶戲謔地和維解釋了下去。


    “你不是純粹的商人,隻是協助經營管理一些家族產業而已,自然不明白裏麵的門道。對於這位小公爵以及保羅大人來說,你們這些斯城權貴哪怕把這份產業園區的開發項目全部包了下來,隻要沒威脅到保羅侯爵旗下那家公司的股份問題,他們都不在乎的。”


    維微微一怔,追問不停:“此話怎講?”


    “還能怎麽講?這場招商會議,我們就是承包得再多,無非就是新園區的房地產、生活消費、電子產品的銷售代理,頂多再加些物流運輸之類的項目而已。核心的芯片生產以及生產設備,早就被人家保羅侯爵那邊自己包圓了。”


    “隻要這部分研發生產相關的業務落不到別人手裏,你們便是在新園區裏產業再多,又如何能對他們的生意產生威脅?相反,人家巴不得你們把其他產業給包攬個一幹二淨,屆時人家的儲備資金就可以全數投資在研發生產的項目之上,更有利於規模的擴張了。”


    聽到這裏,維微微醒悟,可轉而又麵色難看了起來:


    “那照你這個說法,若是我們在房地產之類的項目上投了重注,屆時雖然能蹭著人家產業的熱度賺大錢。但若是新公爵府把產業搬走,轉向切城這類更加繁華的城市的時候,我們也會即刻遭遇重創啊。”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新公爵府隻要不是蠢貨就不會這麽做的。”雅各布的麵容忽然嚴肅起來,“因為屆時他們一旦搬遷,銷售渠道、公司建設、勞動力雇傭什麽的,幾乎都是要從頭建設的。”


    “這樣子搞費時費力不說,轉移設備搭建新廠啥的也要額外花錢,產業能否恢複往日規模也是未知數。所以屆時他們便是看中了切城或是聖駿堡的繁華,也頂多是選擇額外建廠擴張,而不可能放棄斯城這個最開始的根據地的。”


    和斯登伯格男爵府這種產業隻在斯城的豪門望族不一樣,嘉斯糧貿的產業遍布烏薩斯各處,而雅各布作為嘉斯糧貿的高層之一,分析這種事情確實該比他透徹的。


    不過,也許是出於謹慎心理,或者是本土貴族天生的牆頭草心理,維即便對這項投資再動心,也遲遲做不出下重注的決定。


    而雅各布眼看著解釋了對方也不信,這位粗獷的烏薩斯男子也是搖了搖頭,便放下維一人在那裏沉思,起身去與其他赴會的權貴們應酬起來了。


    直到他身邊嘈雜的聲音忽然平息幾分,維才堪堪擺脫煩擾的思緒,帶著幾分好奇與疑惑抬起頭。然後,他就看到一身英武裝扮的塔露拉突然出現在了會場的演講桌之前,伴隨著一聲鍾響,照例說了一番感謝詞之後,終於是開始詳細介紹那讓他‘魂牽夢繞’的招商計劃了。


    ===分割線===


    大約半小時前,霍弗斯大酒店的大門對麵,一家頗具萊塔尼亞風格的咖啡館中。阿爾伯特一身客商打扮,推門而入,直接坐在了咖啡館的吧台之前。


    也許是冬日寒冷,外加政府警戒了周圍的街區,所以附近的居民們都沒了外出的欲望,導致這家咖啡店裏除了角落裏坐了一個斐迪亞族的女子,正盯著街道上的行人發呆外。就隻剩下阿爾伯特以及咖啡館的老板了。


    阿爾伯特輕敲了兩下桌台,隨後又拿起菜單點了兩杯咖啡和一份甜點,店鋪的老板即刻會意,一麵去後廚準備,一麵將自家‘服務員’喚了出來,說是讓他陪老顧客聊一會。


    頭頂大角的卡普裏尼‘服務員’從後廚走出,視線在咖啡廳內掃了一圈,又多看了幾眼角落裏發呆的斐迪亞女子。他坐到阿爾伯特的麵前,視線盯著大門的位置,低聲詢問道:


    “怎麽樣,會場內的情況打探清楚了麽?”


    “我沒有請柬,進不去酒店核心的大禮堂區域,隻能在外圍的接待區轉了轉,不清楚裏麵的具體情況。不過根據勃格納傳遞出的信件來看,今天這個招商會議,斯城的上層代表們基本全部到場了。”


    “和波拿馬先生預料的一樣···不管最後會不會達成合作,終歸是沒幾個人願意落了那位塔露拉小姐的麵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今天能把這些斯城高層們一網打盡的話。我們的謀劃就算是成了大半了!”


    麵對著卡普裏尼略顯興奮的話語,阿爾伯特隻是微微一怔,旋即輕輕地點了下頭:


    “我知道,有勃格納那邊的掩護,我們的人會負責將定時炸彈帶進會場的任務。炸彈的當量很足,夷平這裏不是問題···但我們也不能把人家新公爵府的‘幽靈’分隊當傻子,這個計劃的成功可能性還是很低的···”


    “這個我們自然知道,霍普拉斯大人也會派一支術士小隊以遊商的身份進入酒店。就算你們那邊沒有成事,我們這邊也有備用手段。不過,我們的人不太熟悉酒店內的環境,需要阿爾伯特先生您提供下情報才行。”


    阿爾伯特微微一怔,旋即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隻是輕輕從衣兜的夾縫中取出一張地圖來,壓在小費當中,遞給了眼前的卡普裏尼。


    隨後,卡普裏尼人又和阿爾伯特閑扯了幾句,便捏著‘小費’匆忙轉迴後廚裏麵。而阿爾伯特也是端著自己的咖啡和甜點起身,坐到咖啡館靠窗的位置上去了。


    輕啜一口熱咖啡,阿爾伯特正準備享用那份糕點,卻突然感覺一陣香風撲麵而來。他猛地抬頭,才發現是咖啡館的大門剛剛被打開,一陣冷風吹進,一個藍發的薩科塔人進到了咖啡館裏。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觀察那個薩科塔人,他的目光就被其他事物吸引過去了——原來剛才坐在角落裏的斐迪亞人,不知何時走到了他這邊,直接坐到了他對麵的位置上。


    “您好,請問閣下是剛剛從隔壁的霍弗斯大酒店出來的商人麽?”


    端莊優雅的嗓音讓阿爾伯特有一種春風拂麵的舒適感,讓他原本警戒的心情放鬆了些許,並自然地點了點頭。


    “那,請問先生,酒店內的招商會議進行得怎麽樣了?針對個體戶或是小商販的那些服務窗口有沒有開放?我是受家兄幾個朋友的委托而來,替他們在斯城購買幾個鋪麵,以作積蓄儲備的。”


    “據說是下午三點開放針對小商販的服務窗口,具體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女士您既然是想在斯城采購鋪麵的話。為什麽不去核心城或是商業城區看看呢?我聽說那裏有挺多待轉讓的鋪麵的。”


    “哈,先生說笑了,我和我兄長那幾個朋友都不過是有些積蓄的中產之家而已。哪有那麽多餘錢在寸土寸金的核心城購置商鋪?”


    “至於商業城區,我聽我兄長說,那裏的經營前景不太好。且這個新招商會議的開發項目中,有那位保羅侯爵的產業,據說是前景極佳,我才匆匆過來,準備購置鋪麵了。”


    聽到這裏,阿爾伯特微微一怔,抬頭仔細打量了下眼前這個斐迪亞女子。對方雖然是在問他問題,但目光卻一直投向窗外霍弗斯大酒店的位置,端莊之中又壓抑著一份濃厚的焦慮氣息。


    這時,女子手提包中突然響起一陣電話鈴聲,女子也隻能做抱歉狀,和阿爾伯特匆匆告別,離開咖啡店轉向霍弗斯大酒店那邊去了。


    “······”


    剛才那名斐迪亞女子提到她是衝著‘保羅侯爵的產業’來購置店鋪的時候,阿爾伯特就意識到了某些微妙的內幕。隨後他便運轉了下自己的探察源石技藝,來觀察女子的身份。


    而讓他感到既驚訝又合理的是,那名斐迪亞女子,顯然是一名感染者——嚴實端莊的皮草大衣之下,大概是右臂關節的部位,零散分布著幾枚細小的源石結晶。


    聯想到切爾斯基地區,保羅侯爵的那位摯友——德雷克將軍對感染者的寬容態度。對方既然有親屬在切爾斯基,那可能也會以相似的目光來看待保羅侯爵的產業吧。


    甚至,作為一個編製外的職業軍人,經常和情報部門打交道,阿爾伯特還知道,不僅僅是在切爾斯基,海明威那邊對感染者的態度也是偏向寬容的。隻是因為當年那場政治迫害的原因,表現得不如切爾斯基那邊明顯罷了。


    一時間,阿爾伯特的心思活絡起來,出於和對方相似的考慮,他也想在斯城的這個新開發項目裏投入些積蓄,好為自己的兄弟們以及當年那些犧牲老夥計的遺孤們,留下一條不錯的後路。


    思緒展開,阿爾伯特一下想了很多東西。


    比如,他知道自己這次執行任務乃是兇多吉少——替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的軍團長來到斯城,配合高盧遺族以及萊塔尼亞的巫王餘孽搞大新聞,挑動烏薩斯和萊塔尼亞的國戰,以戰爭來確保孔迪亞軍權的維係。這件事情無論成或不成,自己都不太可能活著從斯城中走出去的。


    他倒是不怕死,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們也不怕,可若是他們死了,誰又來照顧當年犧牲的那些老夥計們的遺孤呢?


    孔迪亞嗎?自從三年前皇室嚐試收迴第四集團軍的軍權未果之後。他就感覺這位軍團長大人的脾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手下逐漸沒有了昔日的推心置腹之態,越發執著於‘權位’二字了。


    這種情況下,自己活著尚且好說,哪怕隻是為了確保自己能用心做事,對方也應該會好好供養那家孤兒院的。但若是自己死了···


    ‘······’


    終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阿爾伯特霍然起身,夾起公文包,大踏步向外出去。


    途中,他還不小心撞到了那位拎著五杯打包好的熱咖啡,正準備離開的藍發薩科塔。


    “哎,你眼瞎是嗎?!走路不看人啊?!”


    阿爾伯特匆匆迴頭,賠笑著道了個歉,隨後便趕緊著離開了這間咖啡館。


    那名藍發薩科塔,自然就是莫斯提馬了,挨了剛才那一撞,也隻能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咖啡館。不過,當她轉入霍弗斯大酒店,進到後台有艾麗絲等人的巡邏範圍內後,卻是緊皺著眉頭,從自己手套的夾縫裏取出了一張紙條。


    打開紙條,上麵隻寫了潦草的四個詞語,卻讓莫斯提馬悚然一驚:


    “勃格納、定時炸彈、一小時以內、巫王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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