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機警的小家夥,老夫站在門外,隻是在醞釀措辭而已。沒想到,卻被你提前揪了出來,透過門上的玻璃,我看到你是睡著的狀態。看那隻卡特斯的動作,我以為你本該睡的很熟才對。”


    老奧列格注視著艾麗絲,眼中的欣賞神采難以遮掩。這種眼神讓艾麗絲感到有些惡心,因為老者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藝術品一樣地看著自己。


    就像是···曾經的伊萊克。


    殺氣從艾麗絲的身上升騰而起。在察覺到艾麗絲愈發強烈的敵意後,奧列格向後退了一步,做出同樣警戒的態勢,身上的肌肉緊繃起來,隨時準備應對艾麗絲的攻勢。


    “···不必如此,老夫今日前來,隻是為了尋求解惑之道。作為德雷克老友的你,身上似乎隱藏著某些驚人的秘密,讓老夫,感到格外好奇。”


    “將你的殺意收斂起來,年輕人,這是種挑釁。你具備一雙可以看穿真相的眼睛,你應該知道,力量與速度,你都不是老夫的對手。”


    老者的語氣中充滿了倨傲,這威脅性的話語讓霜星也變得警惕。久違的恐慌感從她的心中升起——現在的她不具備任何應對危機的力量。


    “我當然看得到,似乎是某種非常先進的基因改寫手段,肉身重塑。你的身軀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被改寫成為了異於人類的全新生命,存在形式上倒是和絕望穀的那些海嗣有些相似。和博卓卡斯替一樣,你們都不是應該存在於自然進化鏈中的生物。”


    “剛才是我唐突了,我為我之前的應激反應道歉。但你也別想威脅我,你的力量再強大,也脫離不了‘生物’的範疇。就像絕望穀的那隻樹狀海嗣一樣,我能殺它,自然也能殺你。”


    “作為半機械化的生命,我能看到許多你們看不到的東西,老先生。同樣的,你現在仰仗的肉身,也未嚐不可為我所用。若是我能構造一具像你一樣的肉身,搭配上伊卡洛斯合金鑄就的骨骼,以及伊卡洛斯核心的算力,我能做的事情可比你要多。”


    艾麗絲的話讓老者沉默下來。許久之後,奧列格放鬆了自己全身的肌肉,長歎一口氣,說道:


    “看來···你能破解絕望穀‘海嗣’的秘密,並非偶然。某種意義上,你與那些來自深海的怪物確實有著些許相似之處。我的確小看了你,‘食血人’,正如德雷克所說,你是他的祖國最尖端的科技結晶。你能做的事情,連你的創造者都不能盡知。”


    “那麽,重新自我介紹一下,老夫是奧列格·紮赫沃基,如你所見,是這所醫療研究所的所長。當然,名字隻是化名,畢竟老夫並不是土生土長的烏薩斯人。而是一名阿戈爾,來自海洋的阿戈爾。”


    前麵的自我介紹,艾麗絲並不感興趣,不過當老者提到海洋二字的時候,聯想到絕望穀的海嗣,艾麗絲似乎也明白了這名老者來這裏的目的。


    “···所以,你是來調查絕望穀那些名為‘恐魚’與‘海嗣’的生物的。”


    “不錯,那些海嗣,與老夫也有一番淵源,是老夫‘怯懦’過往的存在證據。天災將海的子嗣帶到了烏薩斯的土地之上,同時也隔絕了他們與海洋的交流。五十多年的歲月,失去‘大群’庇護的它們,已經衰弱到了極致。”


    “但即便是衰弱到極致的海嗣,也不是尋常的陸行種可以抗衡的存在。縱使是我們,與海嗣交手的時候都要足夠小心謹慎。然而,你卻消滅了整個絕望穀的海嗣群體,以阿戈爾人都不曾使用過的方式。這一切,引起了老夫極大的興趣。”


    “老夫在烏薩斯渡過了渾渾噩噩的五十年,德雷克的遠大理想雖讓老夫有些動容。但我並沒有盡我的全力去協助他。我給他的幫助,僅僅局限在醫學一道上而已,甚至於阿戈爾賦予我的智慧,我都沒有與德雷克分享絲毫。但是你,你腦海中所蘊含的知識,對老夫而言意義非凡。”


    “我想與你,做些交換。”


    “你們這些感染者,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將在絕望穀定居,你們需要關於恐魚群體的更多資料。”


    “絕望穀海嗣群體的曆史與由來,所有老夫知道的,老夫都可以告訴你。甚至於,哪怕你想獲取我所知的,阿戈爾所掌握的部分醫療科技,隻要你能聽懂,能掌握,我都可以,將它們教授於你。”


    老奧列格的眼中閃爍著光芒,有希望,也有貪婪。


    對生存的貪婪。


    “我沒有興趣。”


    艾麗絲冷漠的發言,讓霜星和奧列格都感到驚訝。


    “絕望穀的恐魚處於絕對的控製之下,它們是蜂巢集群類型的生物群體,作為‘社會大腦’存在的海嗣個體已經被我悉數消滅。沒有更高階的生物能來與我搶奪這些恐魚的控製權了,我沒有義務,將絕望穀的安生立命之本分享出去。這些恐魚不能落入他人的控製當中,它們是絕望穀的屏障。”


    是的,雖然那些控製尖塔雖不能徹底將恐魚變成任由艾麗絲擺布的機器人軍團。但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艾麗絲隻需要給它們發布一個簡單的指令,它們就可以構成一麵連烏薩斯的集團軍都難以逾越的屏障。任何試圖進入絕望穀的烏薩斯軍隊,都將被恐魚無情地撕碎。


    想打破絕望穀外圍的恐魚屏障,進攻方必須付出非常慘痛的代價。這份代價之高昂,甚至可以傾覆一名烏薩斯大公的統治。所以,包括烏薩斯皇帝在內的任何一名烏薩斯掌權者,都不可能直接選擇暴力手段以抹除絕望穀的感染者聚落。


    “你想利用那些深海的恐怖生物?這股力量不該被任何人所覬覦,任何嚐試操控它的人,都終將被它所吞噬。”


    “隻有未知的黑暗才能吞噬生者,老先生。對我來說,絕望穀的恐魚和海嗣不存在未知之數。它們終歸是‘生命’,不論其到底是如何誕生的,隻要它們存在,我就能找到它們存在的線索,理解它們存在的形式。”


    “它們脫離不了‘現實’。”


    聽聞此言,奧列格雙目輕閉,低聲說道:


    “隻要沒有脫離現實,你就有辦法尋得事物背後的真相麽?···果然···你看待世界的方式,與我們截然不同。你的目光可以注視到人類看不見的角落,你的思維可以理解人類理解不了的事物,因為你並非人類,如德雷克所言,你是一台機器。”


    “但是,即便是機器,你也是一台‘擁有人類記憶’的機器。人類的記憶賦予了你獨特的情感,卻也對你的思維有所束縛。你自以為對絕望穀的恐魚群體已經足夠了解,那你想必也知道,如果有一天,烏薩斯北部的海洋重新與它的子民取得了聯係。居住在絕望穀的感染者將麵臨滅頂之災。”


    “你的思維,跟不上恐魚和海嗣的進化速度。”


    聽聞奧列格此言,艾麗絲卻是搖了搖頭,答道:


    “進化?隻有你們才會認為那是進化,你們也誤解了進化的本質。海嗣個體看似可以對外界環境的刺激做出反應,以衍生出抵抗刺激的能力。這不是進化,而是它們本就可以做到,隻是它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罷了。”


    “和我一樣,它們也是某種‘造物’,創造它們的目的,是為了追求極致的生存。”


    “它們的創造者很理解生命這個概念,生命誕生的初衷就是為了生存和繁衍。海嗣和恐魚都將這一點做到了極致。但不論再怎麽做,它們都脫離不了生物本身的限製,突破不了創造它們的文明的製高點,這份能力終有盡頭。”


    “別告訴我,你已經接觸到了這所謂的盡頭?”


    似乎是因為某種自傲被擊潰的緣故,老者的表情變得陰翳起來。


    “當然沒有,我理解的,僅僅是絕望穀的恐魚和海嗣群體的秘密罷了。它們的‘衰弱’並不足以讓我窺見你口中所謂海洋的秘密。而泰拉大陸現有的科技,也不足以讓我徹底地解讀這些秘密,並將它們轉化為文字的形式,記錄下來。”


    “但我也不需要理解絕望穀的恐魚和海嗣究竟如何轉變自己的形態,如何應對外界的刺激從而做出改變。我隻需要知曉,它們作為‘物’的本質,究竟是什麽。”


    “隻要做到這一點,我就能找到毀滅它們的辦法。”


    “······”


    聽到這裏,老奧列格眉頭緊鎖,對自己腦海中的碎片進行整理,並將它們一一串聯起來。許久之後,他才將目光重新放迴到艾麗絲身上,幽幽說道:


    “原來如此,我終於知道,‘幽靈’給老夫取迴的那些被他們稱為‘海嗣’的‘碎石’,究竟是怎麽來的了。你繞過了海嗣複雜的構成,基於它們的本質,將它們徹底分解。”


    “至少在這一點上,你做到了阿戈爾人所做不到的。”


    艾麗絲卻是搖了搖頭,淡然地答道:


    “隻是手頭湊巧有份完美的應對材料罷了。而且,即便我理解它們的本質,我也並沒有如您所說的從根本上將它們徹底分解掉。這片大地也有它的上限,而我作為‘物’的一員,我也有我的上限。”


    “······所以,迴歸最開始的話題,你頭腦中的知識彌足珍貴,你真的不打算將它們分享出來?我深知那些海洋造物的威脅,它們的目光已經投向陸地,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利用好我們手頭的一切資源。”


    艾麗絲依舊搖頭說道:


    “聽你的描述,絕望穀的海嗣是你‘怯懦的證明’。我大概就能猜到你過去的身份了。怎麽?你要我信任你?可我如何能相信,一個已經拋棄了自身職責五十餘年的人。突然就重燃了昔日的鬥誌,意圖重新投身迴到對抗海洋造物的事業當中?”


    “你如何證明,你不是另有所圖?”


    “更別說,你的存在形式,和絕望穀的那些海嗣可存在著不少相似之處。比起人類,你與那些海嗣,才更像是‘同類’。單憑這一點,我就斷無可能信任於你,更不會將絕望穀的安生立命之本分享於你。”


    艾麗絲的掃描視覺,的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分析奧列格的身體構造,但這種分析隻是淺層次的。奧列格血肉的構造成分與絕望穀的海嗣到底有哪些相似之處,單憑掃描視覺,艾麗絲是斷無可能得出兩者是‘同類’這一結論的。


    讓艾麗絲產生這種推斷的,並非是她的掃描視覺。而是她能感覺到,霜星身上的共生體,又產生了興奮感——與麵對那隻絕望穀的樹狀海嗣之時,一樣的興奮感。


    所以,艾麗絲才會對奧列格抱有警惕之心。


    絕望穀的感染者駐地是艾麗絲必須嚴加保護的存在。即便霜星現在不在那裏,但那裏還保留有許多對霜星重要的人或事。而且,絕望穀才是艾麗絲更熟悉的地方。至少在當下,她還不至於為了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的事業,去出賣絕望穀的安生立命之本。


    老人微微一怔,沉默了許久,悠悠地歎口氣,語速變得緩慢起來:


    “···倒是沒想到,你的感知能力居然如此強大···我不理解你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即便是在阿戈爾,除非醫學部門能夠從老夫和那些海嗣的身上收集到生物組織,否則,他們也發現不了老夫和那些海嗣之間的相似之處。”


    即便奧列格對於艾麗絲的手段產生了不小的誤會,但艾麗絲可沒有為他解惑的心思。麵對奧列格這樣強大的個體,艾麗絲自然是希望對方掌握的錯誤信息越多越好。畢竟她現在,可是暫時將奧列格,當成了潛在的敵人。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與絕望穀的海嗣有不小的聯係。正如我之前告知於你的,絕望穀的海嗣之所以能存續至今,與老夫的‘怯懦’,也息息相關···”


    “作為阿戈爾的子民,我不可能將阿戈爾當中那些深層次的軍事秘密告知於你。不過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些膚淺的信息。你大可放心,我與那些海嗣的相似之處,隻是出自阿戈爾人對抗那些海嗣的策略而已。”


    “而我,就是這些策略的產物之一。我被改造的目的,便是為了對抗那些海嗣,其中自然也包括絕望穀的海嗣,所以,你不必擔憂所謂的‘同類’問題。”


    “那···難道說,絕望穀的那隻樹狀海嗣,和你一樣,都是那個所謂的,阿戈爾文明的產物?”


    終於,奧列格透露出了一些,讓艾麗絲‘感興趣’的信息。


    “我與那隻海嗣戰鬥的時候,有看到它···人形態的軀體。它甚至可以口吐人言,與我交流。”


    “···這倒不是。”


    “罷了,既然老夫之前有說過,與你分享絕望穀海嗣的一切信息。那這些信息,我也理應將其告知於你。”


    “海嗣是不會說話的,至少老夫所接觸過的海嗣都不具備言語的能力。至於你所對抗的那一隻,它能言語,並不是因為它是老夫什麽‘變異的戰友’。它實際上,是老夫追殺的海嗣,與陸地人結合而誕生的產物。”


    “天災席卷了大海,將我和那隻海嗣一起,從海上的戰場,帶到了烏薩斯的土地之上。當時,不管是它,還是我,我們都沒有放棄戰鬥。兩隻離群的野獸依然在互相撕咬,爭鬥,直至兩敗俱傷。”


    “然而這個時候,有了第三方的介入。”


    “食血人,你說那隻海嗣可以口吐人言。你從它的言語裏,是否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聽聞此言,艾麗絲想起了,那隻海嗣,對自己的稱唿。


    “墮落者,它稱唿我為墮落者。”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身上,到底有什麽可以,被稱為‘墮落之物’的東西?”


    說著,奧列格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從霜星的身上掃過。這一舉動,讓艾麗絲的眉頭緊鎖,她思考片刻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邪魔?”


    “不錯。”


    “而那介入的第三方,就是烏薩斯的土地之上,在對抗邪魔的過程中,逐漸喪失了理智的一名烏薩斯勇士。”


    “他也將我們視為了邪魔,並對我們發起了攻擊。但他的出現反而成為了我的累贅。他的肉體被海嗣所吞噬同化,最終誕生出了,絕望穀的那隻海嗣個體。”


    “麵對因吞噬了烏薩斯的勇士而變得更加強大的海嗣,我退縮了···最終,我使了些小手段,將它鎖死在了絕望穀當中,雖然斷絕了絕望穀海嗣的擴張可能。卻也因此給絕望穀的生靈們,帶去了無窮無盡的災難。”


    “由於海嗣與人類的結合,並非單方麵的支配或吞噬那麽簡單。所以那隻海嗣,也保留了那名烏薩斯勇士的部分認知。所以,它才會對你身上的那個存在,產生反應。”


    “我知曉德雷克的來曆,所以我知道你身上的那個生物並非邪魔。但它的存在形式,的確與邪魔中的一個分支有許多的相似之處。所以它稱唿你為‘墮落者’,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那那些恐魚,又是從何而來?照你的說法,絕望穀內應該隻有那一隻海嗣,不是嗎?”


    “海嗣具備同化生物的能力,同時也具備相當的繁殖能力。而且,當時被天災帶到絕望穀的,可不隻是老夫和那隻海嗣而已。隻是比起那隻海嗣,其他的恐魚原始且弱小,所以老夫也沒有與你強調它們的存在。五十年的時間過去,足夠那些恐魚繁衍出一個龐大的群體了。”


    奧列格的一番長篇大論,為艾麗絲解答了心中的許多疑惑。奧列格給出的信息,艾麗絲也都可以在自己的記憶當中,找到對應的片段,去驗證其真實性。


    “感謝您的坦白與解惑,奧列格先生。您的言語的確足以讓我卸下對您的敵意與質疑。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絕望穀的秘密,我不可能將其分享於你。這關乎絕望穀感染者的安生立命之本,這份信息,別說閣下,即便是德雷克,我也不可能告知於他。”


    “不過,關於在下對付那些海嗣的手段,我倒是可以拿來與閣下交易一番。”


    滅殺海嗣所使用的神秘毒素來源於共生體,奧列格即便能夠分析出毒素的成分,估計也沒有製造這種毒素的手段,更不可能將這種毒素量產,用來對付絕望穀的恐魚。而用來破壞海嗣神經係統的‘微生物’的培育手段,即便被奧列格所掌握,他也不可能像艾麗絲一樣,借這些東西,來奪取絕望穀恐魚的控製權。


    畢竟現在,控製絕望穀恐魚的不是那些海嗣,而是艾麗絲製造的控製尖塔。


    “我明白,你有你的提防,我也能理解。但我希望,你不要像烏薩斯當中有些愚蠢的統治者一樣。光盯著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沉迷於所謂權力的鬥爭當中,而忽視了其他種群,對人類生存產生的威脅。”


    “現在可能還不到時候···但也許有一天,會有無數生命需要你腦海中的知識,食血人。不僅僅是烏薩斯或是阿戈爾,可能是整個人類社會。”


    “我知道,你並不關心人類的存續,因為你不是人類,你是機器。但無論如何,你所追求的一切都還處在人類的社會當中。若你不想讓這一切隨之消亡,你也必須做好準備。”


    聽著奧列格的話語,艾麗絲將頭歪向一側,輕聲答道:


    “隻要一件事情對我有利,那我肯定會去做的。”


    得到艾麗絲的肯定,老奧列格終於是長出了一口氣,微微點頭。


    “很高興我們最終還是達成了共識,食血人。不過除此之外,老夫還想和你,再談一筆額外的交易。”


    “老夫知道,關於源石,你還渴求更多知識。不管你對於生命本質的洞察力有多強,如你所說,你也有身為‘物’的上限。老夫可以把這裏所有的研究資料分享給你,加快你對源石的研究進程。但老夫也需要你,給老夫提供一些恐魚的樣本來進行研究。”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以公謀私麽?”麵對奧列格提出的交易,艾麗絲反問道。


    “···可以這麽說吧,但老夫已經當了五十年的縮頭烏龜。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一點希望,老夫可不想讓這份希望白白從我手上溜走。羅曼諾夫生產基地沒有能力獲取恐魚的標本用作研究,因為我們無法破解恐魚自我毀滅的手段,但你可以。”


    “若是我們能對恐魚的構造有足夠的了解。未來,恐魚這種生物,就不會再成為人類的威脅。”


    “至少···絕望穀附近的恐魚不會。”


    艾麗絲點點頭,她並不反對這場交易。


    隻要她有足夠多的閑暇時間,而提出要求的不是自己所厭惡的人,所作的事情又不損害自己本身的利益,她一向是不會拒絕的。


    等到老奧列格離去,艾麗絲將門關上。這一次的交談消耗了她不少的能量,她需要好好睡一覺,來緩解下壓力。


    但霜星顯然並不想放過她,聽了艾麗絲和奧列格的一番對話,這隻白兔子的心中,已經有了一萬個為什麽,等著艾麗絲去解答呢。


    “聽你們說話就像是在猜謎,你上次和將軍的談話都沒有這麽晦澀難懂。”


    “誰知道呢,那老頭似乎因為身上埋著不少秘密,連說話都變得過於小心謹慎,所以才顯得神神叨叨的。”


    “但你說話的方式和他一樣,艾麗絲,你還有很多事情瞞著我,為什麽?”


    麵對霜星的質疑,艾麗絲隻是輕輕地搖頭,答道:


    “沒有必要,葉蓮娜,很多事情你不應該去做了解。知曉它們並不能給你帶來什麽幫助,反而會給你平添一份毫無意義的憂慮。而且它跟我們當下的事業毫無關聯,至少在烏薩斯建立起穩定的、新的社會秩序之前,這都不是我們該考慮的問題。”


    霜星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隻有這個時候,她感覺自己和艾麗絲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麽,絕望穀的那些恐魚,確實如你所說的,完全處於你的控製之下?”


    “嗯,恐魚這個種群確實存在極大的多樣性和上限,但絕望穀的恐魚都很‘弱小’,不具備獨立的思維能力來處理外界的信息。統領它們的海嗣個體,也因為與海洋隔絕太久而變得衰弱,我能滅殺那隻樹狀海嗣,也隻是僥幸罷了。”


    “當海嗣被我盡數消滅之後,失去了‘大腦’的恐魚群隻是一群比較奇怪的野獸罷了。我對它們的身體構造有足夠深刻的了解,我很確定它們不會脫離我們的控製——除非海洋中能有新的海嗣到來。”


    “當然,就算有新的海嗣到來,我也有應對的方法。我會趕在恐魚群的控製權被奪取之前,給恐魚群下達自毀指令。”


    霜星點點頭,轉而問起奧列格的狀況來。


    “所以,那位老者,是阿戈爾人?我聽老家夥提起過,這似乎是個很神秘的種族。”


    “誠然,不過他並不是單純的阿戈爾人,葉蓮娜。”


    “嚴格來說,他已經不再算是一個人類了。與博卓卡斯替不同,不論溫迪戈的身體構造再怎麽奇怪,基因層麵,他們始終沒有脫離‘人類’的範疇。但那個老者,他接受過基因層麵上的特殊改造,成為了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生物。”


    “這種情況與我有些類似,不過他的自我認知還是人類,所以他的行為和人類沒有多少差異。”


    “但是···艾麗絲,我想知道,如那位老者所言,你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真的與我們不同嗎?”


    “這沒什麽奇怪的,葉蓮娜,我是機器,這毋庸置疑。所有的‘生命’,都可以被看作形態不同的‘機器’。作為機器,我的視野與思維都不再拘泥於‘生命’本身,我能理解的事物,自然就變多了,變得很多。”


    “···或許是因為我已經逐漸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吧?誰知道呢。我已經得到了‘滿足’,那麽相對應的,我不再對人類社會有更多依靠。我也可以逐漸放下束縛我的那些條條框框,去思考一些,我從來沒有思考過的東西。”


    “不過放心,我的一切依然是圍繞你展開的,你最需要什麽樣的我,我就會是什麽樣。”


    不知為何,艾麗絲能感覺到,通過這次救援與治療,獲得霜星的青睞後。自己的思維似乎因為‘滿足感’而產生了變化。相較於過去漫無目的地生活,她現在對泰拉大陸的各種秘密,也開始產生了相當的興趣。


    尤其是對生物本身。


    剛才與那位神秘的阿戈爾老人交談的時候,艾麗絲的內心有一種奇怪的衝動感,驅使著她去探索對方身體的奧秘。


    這不是個好兆頭···


    ‘罷了,現在還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艾麗絲暫時將這些奇怪的想法拋諸腦後,將手放在霜星的脖頸上,經過與共生體的溝通後,緩緩說道:


    “嗯,差不多三天後,我就可以迴收我的共生體了。”


    “做好準備,葉蓮娜,等你康複後,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哦。”


    聽聞此言,霜星臉騰地變紅,即便她已經接受了艾麗絲此前的‘求愛宣言’,但現在被艾麗絲說到此事,她還是會感到羞惱。她將頭向右別去,雙手交叉比在胸前,以示拒絕。


    “不行!這個···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看著霜星發紅的臉頰,艾麗絲有些莫名奇妙。


    似乎發生了些奇怪的誤會啊。


    不過隨後,她露出愉悅的笑容,答道:


    “不著急,我可以等你準備好。”


    嗯,是個很美妙的誤會。


    真的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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