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到底沒說自家的姓氏,她隻說:“怕先說了你反悔,還是迴家見見你爹爹兄嫂小侄子小侄女,要都討你喜歡你就舍不得不認這門親了。”


    衛夫人要帶林秀君迴家認親,而且還在林秀君之前說讓丁香茯苓同去,留錢嬤嬤畫眉看家,“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女兒自然和娘親住,不過你這裏製脂粉的工坊是寶貝,得有人看著才行,等一會兒你在家挑好了合適的地方,咱們把這製坊原封不動的搬迴家。”


    “不,不用麻煩!女兒在這裏住挺好的!”衛夫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家裏不知還有多少小妾和庶子女,這些代表得是事非,林秀君自家的事都沒解決,實在不想再結仇家。


    衛夫人也不馬上就強求:“咱們先迴家,然後再說。”


    今天來之前衛夫人就準備帶個幹女兒迴去的,所以帶了一頂空轎來,現在讓林秀君坐上轎子,丁香和茯苓扶轎便打道迴尚書府。


    從女眷走的側門進了尚書府,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轎子停下來,林秀君還以為這就到了,結果衛夫人身邊的管家娘子說請小姐換軟轎,準備要進後宅了。


    乘換轎的間隔,茯苓扶著自家小姐小聲告訴:“小姐,奴婢看到大門上寫的是郭府。”小姐在轎子裏不方便揭簾觀察,她僥幸認識幾個字自然得幫小姐留心了。


    郭府?林秀君換乘軟轎後就開始猜測了,我朝的規矩是大門上隻寫主人姓氏,不寫主人職位,所以單憑一個郭字不能清楚其戶主是富商還是官吏。


    不過義母如此清楚謝知府的家世,林秀君先往官吏上想,這姓郭的官吏…馬上就能想出來一個——顧雪玉的父親顧侍郎的頂頭上司刑部尚書不就姓郭嗎?


    如果義母的夫婿正是刑部尚書,那她要調查林家調查謝知府實在太容易了,而且年紀也對得上,聽古夫人說郭尚書正是生了三個兒子。


    可郭尚書的妻子是當今皇後娘娘的嫡親姐姐。正經八百的皇親國戚!


    林秀君搖搖頭,她一定猜錯了,皇後的姐姐怎麽還會被人燙傷,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小姐。到家了…”管家娘子親自過來掀開轎簾,殷勤扶林秀君下轎。


    郭府後宅亭台樓閣樣樣齊全,看著不如蘇半城家的奢侈但更顯得大氣,林秀君卻沒心思欣賞,她走向衛夫人,低聲半撒嬌半哀求:“娘親您到底姓什麽,現在總可以告訴女兒了吧?”


    衛夫人笑吟吟拉住她的手才說話:“是可以了,我夫家姓郭,娘家姓衛。”


    還真是猜中了…一刹那之間,林秀君覺得自己可能逃走比較好。


    “夫人。你可算迴來了!”郭尚書帶著家人迎了過來。


    “我得把我們的好女兒帶迴來啊。”衛夫人拉著林秀君上前,並介紹,“乖女兒,這就是你的義父,想必你是猜出來我們夫妻的身份了。我就不再說明,但你也不用客氣,喊爹爹就行。”


    因為一直拉著林秀君,衛夫人發覺自己說娘家姓衛時,林秀君的手一抖,看來這女孩是個聰明人。


    “君兒見過爹爹。”麵前這中年男子便是刑部尚書了,比清流世家出身的顧老爺還要儒雅又不失官威。保養得也不錯,頭發胡須烏黑不帶一根白,臉上的皺紋也極淡,不難想象他當年與衛夫人是如何的郎才女貌,難怪以寒門的身份娶了高官的千金。


    “這就是君兒?好好,自家人不用客氣…”光憑林秀君治好衛夫人解了他多年的心結。郭尚書就不介意多一個女兒。


    “這是你大哥大嫂,二哥,三哥三嫂…”衛夫人一一介紹著。


    由於事先征求了家裏人同意再去認的義女,林秀君一來郭家人便表示出熱情,尤其是郭家的三位少夫人。簡直對林秀君一見如故親熱得像親姐妹。


    衛夫人對三個兒媳婦的態度表示滿意:“君兒,和你的幾個嫂子千萬不要見外,老實說,她們可還是得有求於你呢。”


    刑部尚書家的兒媳婦肯定也是門當戶對娶進來的,其家世不是林秀君能比的,林秀君也沒看出來她們容顏上有什麽缺陷,所以對於衛夫人的話,林秀君和三位少夫人都不解。


    “事情一件一件的來,君兒,你先在尚書府選一個院子住下來,這樣我們才能在一塊商量去江東的事,你得詳細和我說說喬家與林家的情況,知己知彼我和你爹爹才能幫你討迴公道。”


    一聽江東真是正中林秀君的軟肋,她不可能說要走了:“住哪兒都好,尚書府也不會有不好的院子,女兒初來乍到的也不清楚,還是娘親幫女兒選吧,您選的肯定比女兒自己選得還要好。”真的住哪兒都無所謂,江東才是她的家。


    衛夫人笑了:“君兒果然聰明,娘親肯定不會虧待你的,你就住待芳閣吧,待芳閣周圍種了不少玉簪花,你不正好在製玉簪花的香粉嗎?”


    林秀君一聽馬上歡歡喜喜的道謝:“多謝娘親,女兒還正發愁玉簪花不好找呢,女兒原本在京城隻熟悉顧家和蘇家,可他們兩家種的玉簪花加一塊兒也不過十株。”不得不說,這位義母對她還真細心。


    “我們家光玉簪花就有三十多株,你就是摘禿了也沒人會心疼,而且你還需要什麽花草盡管開口,尚書府要沒有我上皇宮大內給你弄去。”衛夫人可不是誇口。


    林秀君這迴輕搖頭:“不會摘禿的,女兒在蓮花庵養成了習慣,不摘枝上開得正好的鮮花,隻等花自己開得落下來再用。”


    這是不傷草木的善行,衛夫人也有個出家的外甥,自然不會笑林秀君,她說道:“你要在待芳閣製香粉,就把原來小院的東西全搬過來吧,讓錢嬤嬤她們也過來照顧你。”


    是脂粉讓她一步步認識了許多貴人,林秀君不會放棄自己這僅有的本事,當下便讓茯苓和郭府的人迴去收拾東西,搬家來這邊。


    茯苓比丁香機靈多了,林秀君讓她迴去就是讓她告訴錢嬤嬤和畫眉衛夫人的真實身份,讓她們心裏有個準備,別在尚書府露了怯。


    林家怎麽也是首富之家,教的奴婢是拿得出手的,雖然錢嬤嬤和畫眉聽到小姐認的義母居然是當今皇後的親姐姐,免不了大吃一驚,但進尚書府時表情不錯,不驕慢不卑下。


    林秀君已經住進待芳閣了,這裏的家具是新的,被褥用品也全是新的,衛夫人更體貼得讓她休息一會兒,方便了她和自己人商量事。


    “小姐,你義母…那位夫人…真的是…”沒外人了,錢嬤嬤和畫眉才顯出惶恐不安。


    “義母姓衛,這裏千真萬確是刑部尚書府。”林秀君已經冷靜下來了。


    “怎麽又是皇親國戚啊!?”錢嬤嬤叫苦道。


    “是啊,咱們不過和顧家小姐認識,那位青飛大人就威脅小姐,生怕小姐借了公主的名頭做事情,現在小姐成了衛夫人的義女,青飛大人會不會認為小姐會借皇後娘娘的名頭…小姐,要不我們還是離開京城吧?”畫眉更害怕。


    錢嬤嬤和畫眉是老實人,不然陸老太太和喬玉蘭也不會選她們管理自己一部分的嫁妝,隻是老實人自然膽量也不大,她們盼著小姐能遇上貴人重迴林家,但被青飛一嚇又實在害怕,這貴人別幫不了小姐倒給小姐惹是生非。


    林秀君也是一歎:“青飛捕快…”她也不明白她明明有冤,青飛不去盯著喬玉彤和丁霜霜卻來盯防她,她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


    “小姐,要不…我們離開京城吧?”她一歎氣,錢嬤嬤就更慌了。


    “義母說…準備帶我迴江東…”這誘惑太大了,“你們說,現在除了刑部尚書還有誰能幫我們?我繼母和丁霜霜如今有知府當靠山,你們也聽我義母說了,謝知府連自己的妻子也軟禁了…”林秀君不找比知府更大的靠山怎麽爭取自己該得的?


    是啊,顧侍郎念在與謝知府同鄉同患難的情份遲遲不行動,難道眼睜睜看著丁霜霜成為林家的繼承人,那老爺的性命能不危險?


    錢嬤嬤淚下來了:“天啊,我們不過就是想申個冤,怎麽也會這麽難,天底下難道沒公道可講了?!”


    申冤,她外祖父和祖母全是喬玉彤害死的,這仇她不能不報!林秀君一咬牙:“我們不逃!我就不信認門親是犯了死罪!再說義母不是要帶我迴江東嗎?我們在江東申了冤自然不用再迴京城,我們也不會再依仗皇親國戚做什麽,青飛她是捕快,凡事也得講證據,我們在古聖城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她難道還會追過來不放?”


    迴江東申冤,救老爺,錢嬤嬤和畫眉也沒辦法拒絕這兩點,小姐說得也對,她們逃離京城又能去哪兒?不如迴江東,小姐與衛夫人有恩,讓刑部尚書幫這個忙也是可以的,隻要能迴江東申了冤,她們再不提與尚書府有親還不行?


    與皇親國戚攀上了交情,林家主仆卻愁眉苦臉的,衛夫人聽管家娘子匯報偷聽來的,卻對郭尚書笑道:“你聽見了吧?你的下屬把我的乖女兒嚇壞了…”


    郭尚書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青飛這丫頭可不如她大哥穩重,這才得罪了無憂公主,要是再讓五皇子曉得她恐嚇救命恩人…”


    ps:


    (感謝宗介愛波妞打賞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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