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女主人今晚有賬和男主人算,房裏侍候的人早躲了,現在隻有夫妻兩人,郭尚書不懼被人看到他畏妻更勝君王服服帖帖的模樣。


    “老爺才是一家之主,妾身可不敢當…”衛夫人的語氣明顯不是埋怨而是在撒嬌,她是一個有分寸的聰慧女子,郭尚書出身寒門,她要真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作威作福,丈夫才不會這樣哄著她,夫妻倆也不會恩愛快三十年了。


    上了年紀的絕世美人還是絕世美人,這樣輕嗔薄怒的有哪個男人會生氣?郭尚書嘻皮笑臉的上前幫衛夫人捏肩膀:“夫人啊,為夫的哪裏得罪了夫人,您盡管責罰,千萬可別不吃飯,為夫會心疼的…”


    衛夫人輕輕轉下頭,用右邊完美的側臉對著丈夫:“聽老爺態度還是誠懇的,妾身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妾身便不繞圈子了,隻問老爺一句,老爺可有什麽事刻意瞞著妾身?”


    郭尚書想都不想便一口咬定:“我郭少毅的為人夫人還不清楚,自你我成親到現在快三十年,我瞞過你什麽,就連朝中的公事我迴來不一樣告訴你。”


    “我才不管朝上的公事,那是該你們男人忙的,我隻問私事,去年五皇子我的小外甥去外地玩,真的是一路平安嗎?”衛夫人盯著自己丈夫問道。


    衛夫人唯一不比妹妹好看的就是那雙眼睛,但京城第一美人的雙眸自然不會難看,而且對郭尚書來說,他更畏麵前的這雙。


    “這個…聖上不讓說…”郭尚書沒膽子一口否定,隻好往廣順帝身上推。


    “聖上隻讓你瞞著皇後吧,難道他還特別下旨命令你迴來也不能說?”衛夫人才不信廣順帝能這麽細心。


    聖上巴不得他告訴家裏讓妻子向他發脾氣呢,郭尚書從不認為自己的皇帝連襟會有好心,但他更不敢瞞現在分明了解不少的妻子,隻能盡量避重就輕,含糊其詞:“這世道也不是那麽太平。遇上個別不長眼的毛賊免不了,不過五皇子不是活蹦亂跳的平安迴來了,皇上都說沒事了,夫人就不要擔心了。”


    “世道不太平?你是刑部尚書啊!你好張口說這話。真不知刑部怎麽辦事的?”衛夫人真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他主掌刑部快二十年,還是自認奉公守法盡責盡職的,郭尚書得為自己叫屈:“夫人啊,我刑部再厲害也免不了荒山野林出個小毛賊,那種地方平常就容易讓意誌不堅的人起惡意,但別的地方,至少已發的案子裏,我自問不會辦冤案的。”


    郭尚書心裏免不得腹誹楚天雲幾句,一個皇子明明帶了那麽些侍衛太監,為什麽非一個人登山?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已發的就無冤案了。現在京城就有個小女孩孤立無援有家不能迴呢…”衛夫人借著話頭又講了林秀君的事情,不過她沒說林秀君會治燙傷的藥,隻說林秀君寧山救了楚天雲的命。


    郭尚書終於明白是誰讓妻子找他的不痛快了,但他顧不上繼續腹誹,他也嚇了一跳:“五皇子遇上劫匪還受了傷!?但青木明明說五皇子衣上帶血身上卻沒有傷。而且脈息平穩,所以那血應該是劫匪的…”


    “衣服上明顯帶血還猜什麽可能是劫匪的!?青木他們也太大意了!五皇子在山上可是待了一夜,他們就不想著上山去看看!?真要有事指望他們能行!?”楚天雲沒敢詳細說自己還吐血了,衛夫人是現在聽郭尚書說了才知道外甥千真萬確受了重傷。


    郭尚書是審案出身的,一看衛夫人此刻驚怒的樣子便了悟自己說多了,但現在也不是後悔的時候,他馬上低聲下氣哄人:“夫人息怒。這事估計五皇子就是刻意瞞著青木他們,他也是怕皇上會知道,而且現在事情過了那麽久,我們更應該重視姓林的女孩,也奇怪了,顧侍郎辦案也是個明白人。這林家的事就這麽難查清?林家不過就是一個商人家的,首富也不過是錢比較多的商人,顧侍郎還對付不了一個商人婦?”


    郭尚書說了這麽多,衛夫人的注意力果然迴到林秀君這兒:“我聽青飛說這林家繼室還真不簡單,連古聖城的知府都對她舊情難忘…”她也把丁霜霜和謝知府的大少爺滾草叢的事講了一遍。


    這樣的女子能做兒媳婦?任誰一聽都覺得謝知府腦子出問題了。“不用別的,光這事讓禦史們知道了奏上一本,謝知府的官帽就保不住!”


    “可不是,古聖城是出過聖人的地方,當父母官的如何能出這種醜事,不過這種事需要證據的,顧侍郎聽說與謝知府是同鄉還在江北共患難過,估計是不好出麵指責,但老爺你不用顧忌什麽啊,我們要讓林家的女孩沉冤昭雪,也算她沒白救五皇子。”衛夫人表示她非常在意這件事。


    “夫人說得對,我明天…不,我馬上就去刑部親自安排人連夜去江東,我就不信刑部尚書的人也找不出林家那兩個女人的破綻!”郭尚書為了討好自家夫人不惜餘力。


    “常言說得好,皇帝還不差餓兵呢!老爺還是吃了晚飯再去吧,這都忙一下午早該餓了!”衛夫人忙去門口讓丫環們通知廚房可以上菜了。


    郭尚書笑容多了幾分得意,果然夫人最心疼的還是他,其他人都得往後排。


    郭尚書的人就算連夜出發三天也到不了江東,更別說還要查喬玉彤和丁霜霜的破綻,所以到了衛夫人和林秀君約好的日子來了脂粉店,她什麽也沒多說。


    林秀君早就等在脂粉店了,一見衛夫人如約而至便請她去後麵的小待客廳,拿出準備好的香膏放在桌上:“這就是按喬家祖傳秘方配製的薄荷膏。”


    香膏裝在白玉製的一寸寬一寸高的小盒裏,一看藥量就不多,雖然是玉盒也不是上好的美玉,打開盒蓋裏麵的香膏是極淡的綠色,偏有一股沁入心扉的清涼香氣。


    “真好聞…”衛夫人說得由衷,她用過許多脂粉香膏,但這麽好聞的香氣還是頭迴聞到,“讓人精神就一振。”這個要是治不好她的燙傷也可以給老爺和兒子當熏香用,省得他們公文看久了就喊累。


    林秀君不知道衛夫人根本沒有治療的心思,畢竟衛夫人是主動找來喬氏脂粉店的,她以為這位好看極了的夫人十分憂心那唯一一點的不完美,所以介紹時也小心翼翼:“這個薄荷膏一早一晚各塗一次,其間傷痕發紅發癢是正常的,一般三四天舊皮會脫落,這中間不要用別的妝品也不要讓傷處沾水,舊皮脫落之後裏麵的新肌膚是很嬌嫩的,一定要繼續上藥,用上薄荷膏再七天新肌膚完全長好便可不用了,夫人這是二十多年前的舊傷,治愈的時間會比新傷長一點兒,大概半個月左右吧。”


    困擾她二十多年的舊傷會半個月就好?衛夫人根本不敢讓自己再期待了,不過也就半個月的時間,這香氣清涼的香膏她還是會用的,反正盛夏用別的脂粉也麻煩。


    “那…我給夫人抹上…”林秀君對加了紅線果的薄荷膏是完全有信心的。


    上吧,親自見她用了藥的,將來要是不好用這女孩便無話可說,她施恩於林秀君會更方便。


    薄荷膏的療效要半個月才看出來,郭尚書派的人在出發後的第六天就傳迴來信了。


    “看看,江東謝知府寫給顧侍郎的迴信,我的人潛入知府衙門正好發現的,然後抄了一份,原信謝知府派人送來京城,估計得後天才到,我這邊走的是特殊渠道。”晚上一迴家,郭尚書就討好的把消息遞給妻子。


    抄寫的信沒封口,衛夫人好奇的打開看了一遍,謝知府字裏行間可能掩飾不住,或者說就根本不願意掩飾怒氣,他說顧侍郎枉他在江北的時候看著不錯,原來也是個聽信謠言的,或者京城的富貴讓人變糊塗?


    謝知府用了許多詞讚美喬玉彤的溫柔大度犧牲,丁霜霜可憐又可愛,倒還解釋了幾句草叢的事,說不過是丁霜霜不小心滑倒他兒子去扶,結果兩人一塊摔倒,都是他妻子粗魯不賢惠,一見就嚷上壞了人家女孩的名聲,他們父子絕不能學無知婦人吧?


    對別人的妻子大加稱讚,對自己的妻子卻這樣貶低…衛夫人一看就開始討厭這謝知府了。


    隨信附上的還有刑部的人打聽的不少東西,喬玉彤的評價在古聖城還是不錯的,沒人說她是惡毒繼母,頂多有人說她無子還沒被休,是有本事的。


    丁霜霜的老家對她的評價就不好了,街坊鄰裏都奇怪丁家人好吃懶做還有錢,錢是哪兒來的?另外丁霜霜本人從小就會打架罵街,是那一帶有名的小潑貨,知根底的鄰裏可不敢讓她當自家的兒媳婦。


    另外郭尚書的人潛入知府衙門還偷聽了不少關於知府家的事,仆婦們言談中倒沒有說丁霜霜草叢的事是不小心,她們說丁霜霜早和大少爺眉來眼去了,還說知府夫人可憐,被老爺少爺關在後院,而且自夫人被關後,林家喬夫人又帶丁霜霜來知府後宅,就老的一對小的一對各在各屋…這其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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