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這個妝容,眼線和腮紅比較濃,嘴唇上的口脂就應該淡一點,免得讓人覺得喧賓奪主…”


    就算店裏生意不行,林秀君也沒有閑著,她趁這個時間繼續教女店員們如何上妝。


    “林老板,開張大吉恭喜發財啊!”林秀君是在隻招待女客的店鋪給女店員教授妝點技巧,能進來向她道賀的自然也是女子。


    “青飛大人?”林秀君忙上前見禮,青飛自顧家三少爺當了狀元便不見了,這四天後再見怎麽是在她店裏?


    “別在外麵叫我大人,我今天休假來逛街的,順便來你這兒看看,你店也開六天了,生意怎麽樣?”青飛今天的確沒穿官服,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和街上別的淑女千金沒什麽區別,無非更精神一些。


    真隻是逛街的?林秀君懷疑但不敢問:“大人…青飛姐姐盡管看,要有喜歡的我便宜一點賣給你。”


    “賄賂我?”青飛看著似開玩笑。


    林秀君忙搖頭:“給熟人便宜點不過是人之常情,真要討好就一文錢也不敢要了。”再說她也不敢在不知道青飛目的的情況下去討好,弄巧成拙怎麽辦?


    “我不過順口說說,幹這行幹的,別人一白給我什麽好處總往有求於我的方麵想,都成毛病了,你別介意。”青飛笑笑解釋了一下,又轉移話題,“你這裏的脂粉我是信得過的,所以也不想去別的店轉了,我也相信你的眼力,幫忙推薦一些吧,不過不要顏色太濃的。”


    “沒問題,”遇上專業的林秀君態度自然多了,甚至盯著青飛看了一會兒,然後從櫃櫥裏拿出一盒香粉,“姐姐是因為經常公務所以不化濃妝吧。不如用這盒珍珠香粉,裏麵加了珍珠,不但能保養肌膚,而且讓肌膚有光澤。無論何時人都會顯得有精神。”


    就是說任何時候也不會讓人看出她疲憊了,青飛痛快的點頭:“我買了,你猜得不錯,我公務時不習慣化妝,隻是有的時候需要便服執行任務,不化妝反而不自然,不過這化妝最麻煩的你能猜出來是什麽嗎?”


    “忙碌出汗會衝掉脂粉,臉上的妝會花,另外就是吃飯時口脂會掉,飯後得補妝。這兩點在宅子裏沒關係,在外麵光補妝的地方都不好找,我還記得在家時如果要出外踏青,我繼母首先就是讓丫環一定得帶梳妝盒,在郊外飯後頭件事就是支起帷幔讓她補妝。”


    女人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光鮮亮麗的一麵。這是喬玉彤難得教給林秀君正確的觀點,雖然她並不是刻意教的,她隻是不會為讓前房女孩沒教養就把自己整得邋裏邋遢,但林秀君耳濡目染的,也習慣了至少讓自己整潔幹淨了再見人,這點她得謝喬玉彤的。


    所以這時候林秀君提起她的繼母,是不帶絲毫敵意。


    青飛於是又多看林秀君一眼。才點頭:“你仍然猜對了,我最發愁這口脂飯後怎麽補妝,你這兒可有不掉色的口脂?”


    “不掉色的口脂我們喬氏沒有,據我所知別的脂粉店也沒有,吃飯的時間比洗臉還長,口脂被擦掉免不了的。青飛姐姐,這個口脂掉色是無法避免的,但你可以選用顏色與唇色極為接近的淡紅口脂…”林秀君說著又從櫃上拿出一木盒。


    青飛接過打開,裏麵裝的幾片紅紙顏色果然隻比唇色稍微紅一點,氣味也隻是淡淡的香。十分好聞。


    “我們店裏的口脂有兩種,一種是和胭脂一樣的粉狀,用的時間挑一點在掌心,用一點水化開點在唇上,一種就是塗上紅紙兩麵的,出門在外補妝方便的還是紅紙,到時候找個角落不用照鏡子,雙唇這麽一抿,顏色淡的就是不小心弄到唇邊不特別注意也發現不了。”這裏的脂粉好用與否林秀君都親自試過,介紹起來真是如數家珍。


    “這個我也買了。”青飛將香粉和口脂收起,又拿出兩張銀票,“四百兩,夠嗎?”


    “夠。”林秀君不敢再提優惠,怕被誤會成賄賂。


    青飛也沒問是否能便宜一點兒,她轉身幹脆利落走人。


    “小姐你好厲害!”開張那天丁香因為上妝沒到處走,她今天才親眼看見林秀君說了幾句話就賺了四百兩銀子,四百兩啊!夠她原來的家花上十年了。


    林秀君笑笑:“你們隻要熟悉了各種脂粉,再依據客人進店的妝容來推測客人平時習慣用什麽,投其所好的介紹,不愁她們不掏錢…”


    林秀君給女店員繼續教授的時候,從容離開脂粉店的青飛開始加快腳步跟上百米之外的一群人,她跟的不緊也不慢,卻是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那群人裏至少有三個迴頭看到她了,然後走到人少的地方停下來。


    青飛隻能走過去,先向被保護在中間的錦衣少年恭恭敬敬行禮:“青飛見過五少爺。”


    “免禮,你這是來辦案還是來找你哥哥?”錦衣少年對被跟蹤並無不悅。


    但青飛得解釋她不是在跟蹤,跟蹤當朝皇子的罪名她擔不起,皇帝連襟的郭尚書也擔不起,“稟五少爺,青飛今天是休假,本來在逛街結果看到您了,這不追出來還有勞您等我,實在不敢當…”


    “你是看到青木才追過來的吧,也是,你們兄妹能一塊聚聚的時間其實並不多,今天難得大家都閑著,青木你也不用總守著我,陪你妹妹說會兒話…”錦衣少年正是又出宮的楚天雲,他好脾氣的笑道。


    五皇子身邊侍衛不少,青木謝過就和青飛緩緩走在最後麵,不過目光還是警惕著周圍。


    青飛也不敢真正放鬆閑話家常,五皇子要是因為她的出現而發生什麽意外,她和哥哥絕對難辭其咎。


    楚天雲出宮可不是來逛街的,他目的明確的來普濟寺找了然。


    “近來京城有兩個傳言,二皇兄可聽到了?”等禪房隻剩下兄弟兩人,楚天雲開口就問這個。


    “你在宮裏都能聽見,何況我在宮外,寺裏燒香拜佛的不少人就是問這事的。”了然轉動佛珠,垂目世事洞明。


    兩個傳言都是這幾天才起的,正確說是在楚天雲給林啟出考題之後,京城就開始傳言,說明年、後年、大後年全都是寡婦年,有適齡女兒的最好趁今年趕快把婚事辦了。


    另一個傳言與頭一個也有關,有人家因為這個傳言專門來寺裏抽簽,問這兄長沒成家不好辦妹妹的婚事,可一下兩門親怎麽找呢?於是簽文指引所謂先開花後結果,花是女兒果為男丁,先嫁女後娶媳大吉大利,將來必子孫滿堂。


    傳言出現的時間不長但傳播非常快,聽說現在京城已有不少人家在找媒人為女兒張羅親事,未婚配的年輕男子一時走在大街上都得小心被好幾家爭搶了。


    “那個林啟這些天出門了嗎?”楚天雲先問傳言再問人。


    “有時候出去,有時候就在寺裏幫忙,比如解簽什麽的。”了然從小長在普濟寺,無須刻意也對寺裏的一切了如指掌。


    還解簽呢…楚天雲一笑:“那二皇兄,你忙你的,我去找林啟聊聊。”


    林啟今天這時候正好在普濟寺的解簽處幫忙,他如今穿的也是僧袍,這在寺院裏良醫好藥的調養,人比上迴精神不少,你看他信口開河說得求簽人連連點頭,還真把他當作修行多年佛法精深的居士了。


    楚天雲遠遠的觀察了一會兒,招手讓青飛上前:“看見那個不是光頭卻穿僧衣的人了嗎?你也上前求個簽,然後找他解,就問你有個哥哥還沒成親,現在繼母急著嫁你,看他怎麽說?而且你事先提醒他一下,簽文他要敢說是下下簽你就當他麵去跳井。”


    青飛是捕快常在京城走動,她當然早聽到今年嫁女孩的傳言了,再說她大哥早已結婚生子,五皇子吩咐她的隻能是任務,不過聽這說法,五皇子不是在故意為難那個居士嗎?


    五皇子的吩咐青飛不敢違背,她扶扶頭上的發釵,用十分淑女的儀態去殿內拜佛抽簽,拿了簽文後刻意等找林啟解簽的香客走了,專門坐在他對麵,羞答答遞上簽文:“麻煩這位居士為小女子指點迷津。”


    青飛的相貌在女子中絕對屬於漂亮,加上她刻意羞澀膽怯的姑娘樣,平常不知道她身份的男子免不了多看幾眼,林啟剛抬頭目光也帶出欣賞,不過看見青飛的發間金釵時,他的目光和清心寡欲的僧人一樣了。


    “這簽題是:女媧氏煉石,簽文上寫的是:昔日行船失了針,今朝依舊海中尋,若然尋得原針在,也費工夫也費心。此卦海中尋針之象。凡事費心勞力也。不知姑娘具體想問什麽。”林啟依對別的香客的禮數,先大概解釋一下簽文,再問具體的。


    “小女子…”青飛本來羞澀的低頭,聽林啟問又咬咬下唇,仿佛重新下定決心的說道,“小女子生母早故,現在當家的是繼母,村裏的王員外要納妾送來了五十兩紋銀,繼母就哄得當親生父親的賣女兒,本來小女子兄長還沒成親呢,小女子借口這個不想給人做妾,但繼母卻拿京城最近的傳言當擋箭牌,說著急嫁我是為我好,不想我將來當寡婦…”


    ps:


    (感謝小小豬妹打賞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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