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和官吏說話,當晚輩的隻要洗耳恭聽就行,可易少奶奶越聽越心驚,婆婆居然中毒了!?還幾十年!?


    再聽高夫人讓林秀君也給她看看是否中毒,易少奶奶可不顧不上自己也顧不上失禮:“母親,滔滔怎麽啦?滔滔會不會…”可憐她的兒子才一歲半,要有什麽事她就是沒中毒也沒法活了!


    “滔滔我們一直保護著,他的乳娘是你娘家的人,乳娘從不吃外麵的東西,滔滔的衣服被褥隻有你我信得過的人才能碰,所以他不會有事的!”其實自從知道自己被下毒幾十年之久,高夫人這幾天心驚肉跳根本吃不下睡不著,但現在她還得堅強的安慰兒媳婦。


    “易少奶奶看麵色不像中毒。”林秀君不是空口說白話的安慰人,她是按喬家秘方上的觀人之?x來判斷的。


    “那孩子呢,母親,我去將滔滔抱過來!”聽到自己沒事易少奶奶也不敢放心。


    “滔滔就在我這裏,”高夫人卻如此說,並衝裏間吩咐,“將滔哥兒抱出來吧…”


    聞聲出來的乳娘正是易少奶奶娘家的人,易少奶奶這才有些鬆口氣,將寶貝兒子從乳娘手中小心翼翼的接過來,送到林秀君麵前,近乎低聲下氣的懇求:“林小姐,這孩子沒事的,對吧?”


    一歲半的孩子不懂什麽叫危險,從嬰兒室到祖母臥室,從乳娘手到親娘手,仍睡得無憂無慮流著口水。


    林秀君還沒近距離見過這麽小的人兒,見這孩子白白嫩嫩手腳指全都是光澤的淡粉,便點頭:“他應該還沒接觸有毒的東西。”


    “謝天謝地!”易少奶奶大大鬆口氣,其實她才頭迴見林秀君,如果林秀君說有事她才不會馬上信的,但說沒事,她願意相信。


    “林小姐,”看完名單的青飛抬頭問話,“你既然憑麵相就能看出是否中毒,那你是否能查出高夫人是沾了什麽才會中毒嗎?比如衣料?花草?熏香?”


    “不瞞大人,這些天我一直在猜測,因為高夫人中毒中得十分奇怪,沾身上的毒藥一般會讓受害者全身都中毒,比如衣料穿身上,如果衣料帶毒那身上肯定會比臉孔中毒重,花草和熏香主要是聞得吧?由鼻孔進入體內,但高夫人這毒主要是在臉上,讓她原本被治好的雀斑又複發,手上沾的比臉上卻要少一些,所以她的手仍然光潔,隻有指甲處有一些毒藥沉積的黑…”林秀君一一分析。


    “自從林小姐發現我中毒了,我也在考慮是什麽地方讓人有機可乘,飲食沒問題,衣物我也不會一件穿上幾十年,我的首飾也是每年按季節換著戴,而且常有人清潔,花草也是按季節排在廊下,我並不會親自動手侍弄,所以我起初猜是香料的問題,你看薰香裏往往會加上藥物除惡氣,那麽把良藥換成毒藥很容易,采買香料的人我正在查,但林小姐今天又說香料沒問題…”能猜的高夫人都猜了,找不出什麽害她就找不出真兇,她和孩子們就還得生活在危險之中。


    “隻有臉和手會沾上的,而且臉沾的比手上要多,高夫人還猜不出來是什麽被下毒了嗎?”青飛卻已經想到答案了。


    高夫人皺眉,易少奶奶也皺眉,她們婆媳就想不出有什麽是臉會比手沾得還多的。


    “林小姐應該也有答案了吧?畢竟林小姐就是做脂粉生意的。”青飛麵對林秀君,看著向詢問,又似乎像審問。


    林秀君有點慌,幸好高夫人婆媳先異口同聲驚唿:“毒藥是在脂粉裏!?”


    “所以可以讓我檢查一下夫人所用的脂粉嗎?”青飛辦案必須找出明確的證明。


    “我給你拿!”高夫人也不喊下人,自己進臥室將梳妝台上的瓶子粉盒全捧出來放在茶幾上。


    青飛動手檢查前先問林秀君:“林小姐經營脂粉並會製作脂粉,那應該也能看出脂粉裏是不是有毒了?”


    “我不敢保證,比如是杏花香粉,我可以比較出我們喬家的香粉配料上有什麽不同,但如果裏麵加了毒藥,我可能會聞出不一樣不屬於香料的毒藥的味,也可能因為毒藥太特別它本身就是香的而區別不出來。”林秀君如實迴答。


    “這能力已經不錯了。”現在不是加入刑部的考試,青飛順手拿起紙盒蓋上印著杏花的香粉打開給林秀君,“這盒你看看吧。”


    林秀君拿杏花香粉舉例還就是因為茶幾上有一盒,現在青飛遞給她,她就放鼻下聞,結果一聞臉色就變了……不會這麽巧吧!?


    “怎麽?真有問題?”青飛隻不過拿了離自己最近的一盒,她從林秀君手上接過杏花香粉也放鼻下去聞,“還真是有點辛辣刺鼻,似乎是…””


    “林小姐能聞出具體是何種毒藥嗎?”青飛自己猜測著突然又問林秀君。


    林秀君一怔,然後搖頭:“我不認識毒藥,我隻聞著和正常香粉不同。”


    毒藥市麵上是不會輕易買的,就是藥方裏必須有的毒藥也必須由有正式醫館的郎中親自開方,藥房還得備案,斤兩上更有嚴格的控製,這種情況下如果林秀君還能熟悉各種毒藥…那也太可疑了。


    青飛沒再針對林秀君,她從發上拔下一根發簪:“是不是有毒光憑聞味是當不了證據的,我這簪子是宮中秘法煉製的,一遇毒藥就會變色,我們來看看這香粉到底有沒有毒…”


    簪子插*進香粉一會兒撥出來,簪子頭本來銀白色的此刻變成了烏黑的幽光,看起來就非常可怖,高夫人低聲驚唿,身子軟在椅子上了。


    “夫人!?”客廳簾子忽然掀開,一個五十出頭的男人快步奔進來,搶到高夫人身邊,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父親!?”易少奶奶驚訝得忘了施禮,,然後她一直抱著不敢鬆手的兒子被這些動靜驚醒了,開始哇哇大哭,她又忙去哄兒子。


    “這位是蘇老爺吧?昨天我聽說貴府夫人可能中毒,現在又在高夫人用的脂粉裏真發現有毒,請問蘇老爺是否報案?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刑部郭尚書直屬捕快青飛。”青飛沒吃驚突然進來的蘇老爺,公事化的詢問。


    蘇老爺五十出頭是當爺爺的人了,林秀君就沒有迴避,她早就聽說蘇半城的大名,今天親眼看到卻發現蘇半城長得也就是一個普通人,大概因為有錢吃得好還有發胖,穿得綢緞袍子倒是上等衣料。


    這位蘇半城論外表可比不上林老爺,但人家對妻室真不錯,高夫人臉上的雀斑連林秀君都不忍直視太久,蘇老爺看了幾十年現在還沒絲毫嫌棄,目光中滿是對妻子的心疼,這點絕對勝過林老爺,林秀君相信,如果她親娘或喬玉彤長上幾個雀斑,林老爺寧可悔婚也不會娶她們的。


    隻惜蘇半城雖然對正妻重情,但也沒拒絕小妾庶女,結果還是害得高夫人冤死。


    “當然要報官!還請大人明察秋毫為我妻子申冤!”不知道其實根源在自己身上的蘇半城,衝青飛恭敬施禮讓她主持公道。


    “不…這事不用報官…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隻是一時糊塗…”高夫人卻為下毒的人說話了。


    “聽高夫人的意思,是已經知道下毒的人是誰了?”青飛挑挑眉。


    高夫人低眉順眼:“大人別再追究了,這是蘇家的家事,何況民婦相信下毒之人隻是一時糊塗…”


    “夫人說什麽呢!你中毒幾十年了,這下毒的人會一時糊塗上幾十年?”蘇老爺急了,得知自己妻子被人投毒加害長達二十多年,他對下毒之人恨之入骨,怎麽夫人猜出來是誰還為兇手求情?


    “老爺…”高夫人淚水漣漣,“她一直侍候你,還為你生了一個女兒,就是看在女兒的份上,我也不想追究了…”


    侍候蘇老爺還生了一個女兒的?那就是妾室了,果然這後宅最常見的就是妻妾相爭出人命了,青飛覺得不出所料,林秀君也不意外,她隻是猜這下毒的姨娘的庶女會不會是將來為妃的那個。


    蘇老爺卻如驚天霹靂,高夫人為了保護兇手沒直說名字,但侍候他二十幾年又隻生了一個女兒的…那隻有他還是蘇少爺時就服侍他的丫環冬梅,也就是現在的魏姨娘了。


    魏姨娘也是蘇老爺的第一個女人,所以對這魏姨娘他還和對別的小妾有些不同,隻是妻與妾他是能分清的,何況冬梅也隻是侍候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這樣的女人蘇家可不少,而他的發妻才是能與他談什麽生意賺錢,出外結交貴婦人的賢內助。


    心裏早偏了,蘇老爺震驚後一歎:“隻要能證明她是下毒的人,那還是報官吧。”


    “自我進蘇家,她就在我房裏侍候,我身邊的陪嫁丫環都有嫁人後離開的,唯有她能長達二十幾年接觸我的梳妝台,尤其是剛才青飛大人檢出有毒的杏花香粉也是她從內院采購的那兒取迴來的,我還記得時間是半月前,我當時看著好還送了一盒給蕾兒,結果她臉色就變了…後來過了兩天蕾兒向我報怨,說姨娘把香粉不小心灑了…我當時沒多想,隻安慰蕾兒讓她別生姨娘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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