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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桐當即說不出話來。


    張力伊接著冷笑一聲說,“捧你的時候是杯子,鬆手的時候就是玻璃渣子。”


    身在這個圈子裏,佟桐對這句話再了解不過,她也知道有不少人因為被公司雪藏而從此銷聲匿跡。而張力伊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她在公司裏地位很高。所以她威脅佟桐那句話可不是簡單地隨便說說。


    “這個本子我先看看。”


    她暫時的妥協讓張力伊嗤笑了一聲,“青峰錄不是快拍完了嗎?還有個綜藝節目邀請你去。”


    佟桐咬唇,沉默了很久才說,“好。”


    “我希望你能把林妙兒帶一帶。”


    佟桐攥住手機,心裏滋味莫名。


    林妙兒本來叫林妙,出道時為了名字好聽才加了一個“兒”,配上那張毫無辨識度的大眾臉成功地變成了一個傻白甜,這麽多年在娛樂圈也火不起來,爛劇倒是一部接著一部,層出不窮。別人的爛劇讓人想看看到底有多爛,她演的爛劇觀眾連點進去的勇氣都沒有。


    就這樣張力伊還要力捧她,電視劇不行就試試綜藝。


    佟桐不是很想帶林妙兒,不僅是因為這個人演技不好、淨走些歪門邪道,而且因為她每次仗著自己有後門,經常欺負助理,佟桐不喜歡她,但是她還是說,“張姐,我可以帶林妙兒,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把張雅帶迴去,她今天在劇組偷拍了宋辭笙和阮友煙的照片,您應該比她清楚這件事有多惡劣。如果她繼續待在劇組,您能保證她不搞事情?”


    張力伊一聽,覺得還是很有必要把張雅帶迴去的,畢竟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那好,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


    掛斷電話後,佟桐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把張雅給甩掉了,她感覺張雅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一樣,隻要帶在身邊,身體裏的那根繃緊的弦就永遠鬆不下來。


    第二天去劇組,她沒見到張雅的身影,理所當然地覺得是張力伊把她給勸迴家了,佟桐雖然感到輕鬆多了,但心裏還是很壓抑,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束縛著,甚至有一種前途一片灰暗的感覺。


    開拍前,宋辭笙就感覺到佟桐狀態好像不太對,但是他不好上前直說,他一邊看著劇本,一邊又悄悄抬起頭注視了她一會兒。可惜佟桐絲毫沒有感覺到,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一直到打板的時候才稍微進入了點狀態。


    然而甜蜜的一場戲,佟桐眼神卻莫名的空靈,不像是愛情劇,倒拍出了點恐怖片的感覺,導演憤怒地喊了一聲卡,“怎麽迴事?佟桐,你看了這場戲嗎?你知道自己在幹嘛嗎?談戀愛你懂嗎?你談戀愛哭喪著臉?”


    蘇生今天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槍藥,平時溫柔得不行,雖然有憤怒的時候,最起碼也不會是在第一次ng。連宋辭笙都不解地看了導演一眼。


    佟桐被罵得更難受了,壓根找不到狀態,越演越差,頻繁ng,最後她感覺自己都快被逼瘋了,偏偏這時導演開始罵她,“卡!卡!卡!再這樣你還不如找個替身來演,然後把你的臉摳上去呢!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又耽誤多長時間?啊!”


    佟桐感覺自己的耳膜快要震破了。


    蘇生準備再拍,宋辭笙舉起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一下,他滿臉倦容,似乎很煩剛才ng的那麽多條。


    佟桐更加失落了,她真沒用,為什麽老是在宋辭笙麵前丟臉?為什麽怎麽做都不行?她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天賦啊,她是不是永遠都達不到宋辭笙站的高度了?


    佟桐一直覺得自己離宋辭笙很近很近,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她的目標擊碎得粉碎。那隻是個開始,之後那樣的日子還長著呢。


    原本的雄心壯誌,在一瞬間被什麽摧毀得一幹二淨。那些想法一旦在她腦海裏形成,就仿佛在一寸一寸地蠶食著她的決心,而那決心被壓製得死死的,無論如何也無法起來反抗了。


    佟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她死死握住自己手上的礦泉水瓶,唿吸都像是被什麽給壓住了那般沉重。


    她放下礦泉水瓶,聽到身後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在說話,雖然聲音很小,但還是傳了一點進她的耳朵裏。


    “上次因為她,耽誤了劇組的拍攝進程,給劇組帶來那麽多損失……”


    “別說了,這有什麽辦法,有人護著她啊。”


    “真是搞不懂。”


    佟桐隻聽到什麽第一句的大概,那人很不滿,所以聲音微微大了點,後麵話她聽不清了,佟桐總算是明白那天來的時候那些不滿的眼神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了。


    她低著頭,剛來時的興奮和愉悅一掃而空,剩下的隻有灰暗、一片灰暗……


    視線裏突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皮鞋,再往上看,是一張淡漠的臉。佟桐接著低下頭,“對不起,宋老師,耽誤你時間了。”


    他語氣淡淡的,“剛剛跟導演說了,多給你一點時間調整一下。”


    佟桐受寵若驚地看著他,接著又沮喪下來,“給我時間我還是會吃ng。”


    “你還是我認識的佟桐嗎?”


    “我……”她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竟然一時失語,隻呆愣地望著他。


    宋辭笙低著眸子,聲音裏帶了點惱怒,“我認識的那個佟桐不是說,要努力做一個有資格喜歡我的人?她哪裏有你這樣懦弱?哪裏會像你這樣輕易被打倒?”


    佟桐從未想過宋辭笙會說這些話,她眼裏含著些微淚光,“可是我突然覺得你說得對,我根本就沒有資格。”


    “原來你就是這麽努力的嗎?”宋辭笙皺著眉,“如果是這樣,你拍完這部劇就可以退出娛樂圈了。”


    佟桐哽咽了一下,她舍不得,演戲早就成了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存在,就像是習慣、就像是癮,如何能戒掉?


    宋辭笙問她,“既然放不下,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怎麽能說出口。”


    佟桐抿了抿唇,這樣的她自己也不喜歡,可是就是有什麽在拉扯著她的四肢,她迷惘地說,“我努力那麽久,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希望,好像突然不見了,我找不到它了。”


    寬厚的大掌突然蓋在她發頂,“現在找到了嗎?”


    佟桐有些詫異,她抬起頭看見宋辭笙的側臉被光微微鍍上一層金,他說,“佟桐,或許當年沒有讓你進星光,是我做過最錯的決定。”


    她徹底震驚了,覺得今天的宋辭笙怎麽也不像是真的宋辭笙。所以他是在說,自己是可塑之才?


    發頂上有源源不斷的溫度傳來,佟桐原本世界裏的灰暗被一掃而空,她突然覺得有一束光照了進來。隻要他在麵前,好像再多的困難都算不了什麽。


    “宋老師……”她叫了一聲,卻不知道接著該說什麽。


    “休息好了就接著拍吧。”


    “好!”佟桐元氣滿滿地應了一聲。


    再繼續拍時,佟桐一條過了,蘇生這迴終於沒有破口大罵,他笑著說,“可以啊,還是要老宋上場。”


    佟桐臉上沒了喪氣,她突然間覺得宋辭笙是她的光啊,一直都是好像她從走這條路起,他就一直是她的光。


    她多希望那顆叫做宋辭笙的星永遠不滅地掛在自己的頭頂上。


    收工時,佟桐湊到宋辭笙身邊,高興地說,“謝謝你,宋老師。”


    宋辭笙沒看她,兀自收拾著東西,“我隻不過是想早點收工罷了。”


    “哎——”佟桐愣住了,宋辭笙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原來隻是為了早點收工啊,他說的那些話,她差點就信了呢。


    佟桐心裏有點小小的失落,但片刻之後又揚起笑容。管他宋辭笙是出於什麽目的呢,反正他說出來了,她就信。


    她心情變好起來,準備坐車迴賓館,突然看見了不遠處的張雅,有些意外,“你怎麽還在?”


    “到了劇組姑姑才跟我說,你想讓我走。”張雅兩隻手插在牛仔褲的兜裏,“既然來了,我是不是得玩玩?”


    佟桐臉上的笑意褪了個幹淨,她變得很緊張,張雅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安慰她道,“別緊張啊,我沒拍別人。”


    “真的?”佟桐有些不信,她可不能拿別人去賭。


    劇組裏除非是用作花絮,否則是不能隨便亂拍的,若是張雅把一些照片傳出去,造成的影響是佟桐負擔不起的。


    張雅很坦然,從兜裏拿出手機遞到她麵前,“不信給你看看就是了。”


    佟桐毫不客氣地拿了過來,再三確定沒有拍到任何明星才安心下來,她將手機遞還給張雅,而後拉著小蘇走在前麵,對張雅說,“今天就跟我們一起迴去吧。”


    張雅步子很慢,她在昏暗的燈光突然扯了一下嘴角,看了一眼手機裏並沒有存儲在相冊裏的某一張照片,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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