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雲?


    我不是看不到了嗎?怎麽會在白色中間看到雲?


    誒?藍色……


    我眼前的那一塊位於無盡的黑暗中間的白色的圓形,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藍色,中間好像還漂浮著朵朵的白雲,我現在……好像正置身於一個井中,目光所致,除了周圍的黑暗,就隻剩下那巴掌大的一塊天空……


    窒息感……我像是被這讓人幾乎無法喘息的窒息感掐住了喉嚨,周身一陣冰冷,仿佛被投入了一個冰窟,寒冷刺骨、絕望……


    我想要求助、咆哮,但是這一切都被吞噬在周遭的漆黑當中,我絕望的聲音在那黑暗之中形成迴聲,然後漸漸的隱沒、沉寂……


    我看到那“井口”飄過一個人臉,他探著頭往我這“井裏”看了看,對上了我的目光,然後,一塊大石,一點一點的搶奪了我所有的光……


    “唐七小友?唐七小友?”


    就在這沉溺的感覺淹沒我之前,我突然聽到一個忽遠忽近的熟悉的聲音……


    道長的聲音就像是三百六十度的忽遠忽近的立體聲一樣,在我的周圍環繞著,我甚至有些分不清,我現在經曆的和感受到的,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


    我突然意識到,從我開始看不到東西的那一刻起,我並不是真正的視力出現了障礙,而是我的眼前出現的,可能都是別人曾經看到的畫麵。


    對於那個深井裏的人來說,黑色並不代表絕望,而那白色……好像也並不能代表著希望……


    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到頭腦一陣清明,甚至眼前的景象也恢複成了今天早晨的時候半透明的樣子,已經能看到站在我麵前的人了。


    “道……道長?”剛剛恢複了意識,我覺得我的腦子非常的累,隻想躺下好好睡一覺,但是我又知道現在這個情況我是肯定不能睡的,所以就陷入了這種糾結和掙紮之中。


    我一睜開眼就看到我的眼前有一個黃色的東西飄來飄去,我大概猜到這是道長在我的頭上貼了一張符紙。


    “你看到什麽了?”道長扶著我的肩膀,神色緊張的看著我問道。


    “我的眼前周邊都是黑色的,隻有中心一點是白色的。在那一片白色裏麵,我好像看到了藍天白雲,剛才還看到了一個男人從這片白色旁邊走過,然後他向我這裏探了探他腦袋,把那塊大石頭把這裏合上了……”


    我有點慌亂我眼前一團透色黑中間,隱約出現的道長的臉,恍恍惚惚中還是有一種讓人分不清這是幻覺還是現實的感覺,雖然我現在頭腦已經很清明了。


    “現在好點了嗎?現在天黑了,派出去的人也迴來了,在你旁邊叫了你半天你也沒迴應,我剛才在門外設法感應了一下,並沒有感受到裏麵有濃重的陰氣在,透過門縫,我看到一個照相機正對著我,想起你之前跟我說的關於照相機的事情,我趕緊躲開了,但是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意外。”道長一邊說,一邊把我帶到了附近的一個荒廢的小院子。


    “這也是綦大爺家的房子,就在那個院子隔壁,這東邊的牆根底下,翻過牆去就是那口水井,這裏麵肯定有貓膩。”道長按著我蹲下,低聲說道。


    “是有水井,咱蹲下幹嘛啊……”


    我這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後背受到了一個很大的力,身子冷不丁猛地往下一沉,等到身體再次輕鬆地時候,我發現道長已經翻到了隔壁院子裏,應聲落地。


    臥槽……這道長陰的一批啊!


    “唐七小友,這個井什麽時候被封上了?!”還沒等我站起來,道長驚訝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剛才還沒封上的……”道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而我也從中聽出了端倪。


    剛才道長來這裏勘察的時候,正好是我獨自在那裏眼前出現那樣的畫麵的時候,所以我眼前的畫麵,如果不是我看到了崔沐,母親大人,劉毛子他們的視角的話,那就是今天發生的一些事情實際上是這怨靈生前的重演。


    “如果崔沐泡在這裏兩天,估計已經涼了,但是我直覺告訴我,崔沐現在沒事,額……”


    “怎麽了?”


    道長正說著,突然發出了好像很吃力的聲音,我下的趕緊站起來對著牆的另一邊關切的問道。


    “搬不動……搬不動……”


    過了有一會兒,道長才氣喘籲籲的說道,原來他是嚐試著搬井口的石頭去了。


    “算了,唐七小友,太陽馬上下山,咱們抓緊時間布置!秦明!你來跟我一起,唐七小友坐在院中指揮便可。”


    道長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我的耳邊刮過一陣風聲,一個影子從我旁邊利落的翻到了牆的另外一邊。


    “圍著這口井鋪一圈穀子,然後隔一段距離在鋪更大的一圈穀子,以此類推一共鋪四圈,中間的間距差不多一個成年女子的腳長的距離,然後再中間間距的空地上,淋上大豆油。”說完,我就聽到了穀子撒到地上的聲音。


    “唐七小友,這是怎麽個意思?”


    “我讓秦道長幫我帶的類似穀子豆油這種東西,都是在饑荒的時候窮人家夢寐以求的,多少人死在了沒米沒油上,對於經曆過饑荒的人來說,這是命!而這口井,是象征著其死亡,一圈一圈的排布,是為傳播之意,將她們視為命的穀子,油一圈一圈的灑在代表著她們的死亡的地方,代表著走出陰霾,生生不息。”


    我正說著,他們就做好了這項工作,等待著我下一步的指令。


    “把日本軍裝的戲服拿出來放在一邊,把老黃酒分出一半灑在井口的大石頭上,四分之一灑在穀子上,然後用腳踩爛沾上了黃酒的穀子,然後將酒瓶放在準備好的戲服左手袖口邊,意味仇人,破壞,生命。”


    很快,這項準備工作也做好了。


    “把避孕藥碾碎在黃酒瓶裏,然後你們就可以翻過來了。”


    做好了最後一手準備,我們齊刷刷的坐在這邊院牆的牆根等待著夜晚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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