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在男人的目光投來之時,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之感,她有種自己要被看穿看透的感覺。


    她方才的一些的反應這男人是看在眼中的,所以蹩腳的裝傻充愣好像不行,可若是直接坦白就更不行了。


    就她這罪臣之女的身份……


    “我之前與鎮國侯有一麵之緣,他對我有恩……”雲汐硬著頭皮,說著半真半假的話:“聽說,聽說侯府嫡女要被抓去當軍妓,聽說她自盡了。”


    蕭莫遲怔愣了片刻:“她未婚夫不是名門望族?當有些本事才對。”


    雲汐將頭埋低,聲音發苦:“聽說就是她未婚夫特意向皇上要求的……”


    蕭莫遲的手狠狠攥拳,再一看雲汐將自己蜷縮成一小團,身體輕顫像是忍受著巨大的傷痛,他的心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揪住狠掐一樣的疼。


    原來她遭受了這麽多……


    心疼之餘,便是覺得自己無能。


    從前是,現在也是。


    從前他狼狽到隻能在人群裏仰望,現在他窮到隻能給她一個破爛的棲身之所。


    他怎麽就一直都這麽寒酸呢?


    他竟永遠都在用最寒磣的一麵與她相見,以至於自卑到不敢相認。


    發生的苦難太多,雲汐都不知道該從哪裏悲傷才好,相比之下南宮煦帶給她的傷痛顯得最不值一提。


    “餓了吧?你昏迷了許久了,一直都是用藥吊著。”


    蕭莫遲擺好炕桌,端了熱騰騰的粥放在上麵:“多少吃一點吧,對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遞到雲汐手上:“還熱乎著呢,快點吃吧。”


    雲汐將油紙包打開,然後對著兩個包子發呆。


    就男人住的這個房子,就這破破爛爛的陳設……他無疑是窮苦的,所以這兩個包子對他來說應是很精貴的。


    他為什麽舍得買給她吃?


    蕭莫遲見雲汐不吃就會錯了意,他有些尷尬:“我怕涼了才揣懷裏的,我,我還算幹淨,我衣裳看著是有點……但我身子擦的勤,我……要不我再去買?”


    雲汐見這男人表現出了與外表極不相符的無措,心的某處被觸碰了一下。


    她對著包子咬了一大口,肉的香味喚醒了饑餓感,她趕忙又喝了一大口粥。


    然後才含糊道:“沒覺得你髒,你不髒……隻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


    蕭莫遲深深的看了雲汐一眼,然後端了自己的吃食過來,放在凳子上吃。


    雲汐有些狐疑:“為何不過來一起吃?”


    蕭莫遲咬了一口幹巴梆硬的餅子:“怕你不自在。”


    雲汐眼尖的發現,這男人碗裏的粥有幾粒米都數的過來,再看看自己這碗裏……肉包子瞬間就不香了。


    “這包子我吃不完,分你一個。”她道。


    蕭莫遲趕忙搖頭:“吃不完就留著下頓熱熱吃,你身子弱當吃點好的,我這沒病沒災的吃啥都一樣。”


    雲汐抿了抿唇:“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就算你,你把我當媳婦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吧?”


    農家不是給口吃的能活就行?更可況這男人家徒四壁……


    “我,我當然……”


    蕭莫遲支吾半天,紅了耳朵:“我當然是因為稀罕你啊,我,我想讓你當我媳婦,當然了,你不願意也可以不當,我不強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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