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飛馳出幾裏地的時候,王建停下了腳步,穩穩當當地飄落在一塊礁石上。蘇倩與許崇緊隨其後,飄落在礁石之上,分立王建兩側。


    在他們麵前,是一片方圓數百丈的沼澤。


    沼澤之中水麵平靜如鏡,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靜謐的有些驚悚,非但看不到不知名神獸的身影,更加看不到其他的靈物。


    王建麵色期許地望著沼澤,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許崇微微蹙眉,目光閃爍不定,在沼澤之中搜尋著不知名神獸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就在王建準備從沼澤之上收迴目光的時候,沼澤之中響起破水而出的聲響,嘩啦啦的聲音打破了沼澤中死亡一般的沉寂。


    一顆豬頭馬臉的無常怪獸從沼澤之中鑽了出來,頭上青綠色的水珠從他的勃頸處急速流下,滴落在沼澤之上,蕩漾起不少微小的漣漪。


    這個豬頭馬臉的無常怪獸與上一個鷹頭狗臉的無常怪獸一樣,臉上布滿了驚恐,那駭然的神色似乎遇到了今生最為可怕的事情,令他無法掙脫,無法擺脫,就像如影隨形。


    在他的勃頸處同樣連接著一根絲線,這絲線細微如發,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嘩”的一聲,不知名神獸也從淡綠色的死水之中一躍而起,輕輕地踏在水麵之上,任憑腳下水波蕩漾,卻沒有侵濕他的腳麵。


    不知名神獸望著豬頭馬臉的無常怪獸,臉上滿是興奮,眼睛更在這一刻眯成了一條細縫。他舔了舔嘴唇,然後咬住絲線向下拽了拽。


    無常神獸就像被人把玩的風箏一樣,隨著絲線的拽動向下漂移了一段距離。


    這時,王建終於看清楚了,那細不可見的絲線居然是不知名神獸的唾液。


    這一發現令王建心中驚疑不已。眾所周知,一般情況下唾液為液體,不可能凝結成絲線,隻有蜘蛛、蠶蛹之類的動物才能將唾液凝結成絲線。王建心中頓時明了,覺得不知名神獸極有可能是蜘蛛等一類可以吐絲的神獸。


    不知名神獸經過幾下拽動,將無常神獸拽到了眼前。他圍著無常怪獸轉了一圈,抽動鼻子,煽動鼻翼,在無常怪獸身上嗅了嗅。


    無常怪獸感受到不知名神獸鼻子中的氣息後,臉色在瞬間變得一片鐵青,沒有絲毫血色,眼睛更是緊緊閉上,似乎生怕看到不知名神獸一樣。他全身激烈地打著寒顫,哆嗦著,猶如待宰的羔羊。


    不知名神獸一聲嘶吼,一躍而起咬在了無常怪獸的臉上,將他摁到了沼澤之中。


    隻聽見一聲“撲通”之聲,看到一片被濺起的水花後,不知名神獸咬著無常怪獸鑽進了死水之中,再無蹤跡。


    王建摸了摸鼻子,思索著這一切。


    在王建看來,不知名神獸雖然是遠古神獸一族,但是他畢竟還是太過孱弱,當日為自己抵擋莫飛羽的雷霆一擊之時,差點喪命,可見不知名神獸即便將根植於骨血中的屬於神獸的種子喚醒了,也無法抵擋二魄門禁以上修者的攻擊。


    可是今日,不知名神獸不但因為聞到無常怪獸的氣息而蘇醒了,更是將可以吞噬掉二魄門禁以上修者攻擊的無常怪獸吃掉了,這其中透漏著詭異,唯有一種原因可以解釋其中的緣由。


    據魂老所說,在萬獸之中,有一些獸類是另外一種獸類的天敵,專門以他們為食,以強壯自己並且增強修為,即便天敵獸類的修為沒有食物獸類的修為高深。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震懾,一種天地賦予的輾壓,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可是不知名神獸在自己的靈魂空間之中昏迷了數月之久,在此期間自己走過了一土又一地,翻過了一山又一嶺,趟過了一河又一江,遇到的獸類沒有千萬種也有百萬種了。


    然而,不知名神獸沒有因為任何一種獸類而蘇醒,更沒有以任何一種獸類為食。


    在今天,在麵對無常怪獸的時候,不知名神獸不但蘇醒了,而且以他們為食。


    但是,無常怪獸不是這世間應有的獸類,他是無常之道所化,代表著無常,代表著天有不測風雲,地由無形山水,人有禍福旦夕,更代表著世間不可預測之未來,未來不可雕琢之世事。


    這無常非黑非白,非獸非人,乃是一種虛無之道。


    而且這無常似乎隻存在於這千幻空間之內,於千幻之外沒有半點他的身影。


    以無常為食,那這不知名神獸到底是何方神獸,不吃獸,不吃人,專吃虛無縹緲的無常之道。


    王建想不明白,卻又似想明白了,這不知名神獸不但是遠古神獸,更有可能是遠古開天辟地之時所產生的道之神獸,否則他不可能以無常之道為食。然而能克製住無常之道的道是什麽道?


    是天地之道?顯然不是!天地也有無常。


    是人生之道?顯然也不是,人生更加無常,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人生百變,沒有常理。


    是輪迴之道?似乎是,又似乎不是,輪迴之中也有無常,輪迴之外更是無常。輪迴看似循環,實則破原有天地法則,組未來空間規則。所謂不破不滅,不滅不破,視為輪迴。


    難道是往生之道?一往無前,隻求不生不死,不破不滅,不枉不縱,永恆於天地之間,橫亙在人生之外。


    是的,往生追求恆久遠,乃至永恆,無常則是變幻轉,乃至萬千變幻。


    往生與無常天生就是一對死對頭,不是往生壓倒無常,就是無常壓倒往生。


    可是還是不對,往生與無常雖然是死對頭,但是往生不是天生就能克製無常,無常也照樣可以克製往生。就像生與死,就像黑與白,彼此雖然是死敵,卻站在天平的兩端,難分伯仲。


    而不知名神獸卻能死死地克製住無常,將無常狠狠地踩在腳下,**地**。


    “唉!”


    王建翻遍了記憶中所有的區域,卻依舊找不到不知名神獸的出處,心中唯有一聲長歎,以解心懷之中的苦笑。


    “算了,不要再想了,看來這事強求不得,就像我的人生,穿越而來,卻無法穿越而去,隻能走在被迫之路上,還必須要越走越好,否則隨時都有可能隕落於此!”


    想到這裏,王建苦笑起來,將心中的思緒全部遣散,向沼澤之中的死水望去。


    隻見如死亡般安靜的水麵再次蕩起了一圈漣漪,不知名神獸從水中浮現而出,撥開了陣陣波紋,漂浮在水麵之上。


    不知名神獸前蹄環抱,緊閉雙目,又開始打坐運功。


    蘇倩看著不知名神獸打坐的樣子,越來越是喜愛。她覺得不知名神獸雖然有些醜陋,但是隻要是王建的靈獸,她就喜歡。


    幾息時間眨眼即過,不知名神獸很快就打坐完畢,滾圓的肚子再次恢複如常。隻見他對著王建憨笑了一下,便分開水麵鑽進了沼澤之中。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似乎是一個修者遭遇了劫難。


    王建二話不說,飛身而起循聲飛馳而去。


    看著王建疾馳而去的身影,蘇倩張嘴準備說些什麽卻並沒有說出口。她愣怔了一下,也飛身而起,緊緊跟隨在王建身後。


    原本蘇倩是想要提醒王建,在這詭異又危險重重的沼澤之中,最好是不要多管閑事。但是話以到口,蘇倩卻覺得此話不妥。以王建的絕世聰慧,怎麽可能隨便去管閑事,即便是去管閑事,定然也有他的道理,不如緊緊跟隨。


    許崇與蘇倩同樣的心思,他見蘇倩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什麽,飛身而起跟在蘇倩身後,與王建、蘇倩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以防不備。


    當王建趕到出事地點之後,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女修被一頭無常怪獸吸進了嘴裏,女修的下半身已經全部被無常怪獸吞進了嘴裏,隻有上半身被卡在無常怪獸的大嘴之外。


    當女修看到王建之後,猶如看到了救星,瘋狂地揮動雙臂,嘶聲力竭地嘶吼起來:“救我,救我,我願做牛做馬!我願……”


    不等女修全部說完,女修整個身子全部被吞進了無常怪獸的嘴裏,隻露出了一顆頭。


    女修臉上一片驚恐,一雙眼睛更是在這一刻慌亂至極,原本充滿了驚栗的眼神在此刻居然渙散開來,似乎已經放棄了掙紮,放棄了自己。


    原本無常怪獸想慢慢享用這個女修鮮美的血肉,但是當他看到王建三人之後,貪欲立即膨脹起來,再加上王建三人正處於他的攻擊範圍之內,他想將王建三人全部吞噬掉,所以加快了吞噬女修的速度。


    突然,無常怪獸停下了吞噬,女修的頭卡在他的牙槽之上,他緊緊地盯著王建,眼睛一眨不眨。


    “你是兌澤後裔?”


    無常怪獸含著女修含糊地說,就連聲音都有些不清不楚,臉上的神色因為激動而扭曲起來。


    “咕嚕”


    無常怪獸咽了一口口水,也因為這一口口水,被含在無常怪獸嘴裏麵的女修免去了被咬碎頭顱的兇險,被生生吞進了無常怪獸的肚子裏。


    無常怪獸雖然沒有肚腹,但是女修卻就像被他吞進了肚子裏,就像這一片沼澤就是他的肚子一樣。


    “居然真的是兌澤後裔!啊哈哈!”無常怪獸興奮地自言自語起來,就像遇到了千年一遇的天大機緣一樣。


    原來,鷹頭狗臉的無常怪獸在發現王建是兌澤後裔之後,通過長嘯將訊息傳遍了所有的沼澤,並且將王建的模樣也傳送給了所有的無常怪獸。這也是為什麽這個狼頭象臉的無常怪獸會認出王建的原因。


    突然,無常怪獸滿臉的興奮變成了猙獰,他咬牙切詞地看著王建,一字一句地說:“兌澤後裔者,死!”


    隨著“死”字說出口,無常怪獸張開大嘴向王建猛吸起來。


    王建隻覺得一股他無法抗拒的吸力將他全身包裹在起來,這股吸力就像一個透明的袋子,將他兜了起來,向無常怪獸的嘴裏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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