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淒然而笑,臉上神色悲戚,他指著程關喜一字一句地說:“你雖然不是主謀,卻是同犯。參與其中者,死!”


    最後一個字,王建聲音陡然提高,這個“死”字猶如驚雷一樣在半空中炸響,久久迴蕩,餘音不絕。


    程關喜臉色驟變,蒼白無比,額前滲透出細密的冷汗。他想起來了,他隻參與過一次滅族行動,就是吾皇莫飛羽一手策劃的滅掉王家一族的行動,自己正是其中幾個執行者之一。


    “你到底是誰?”程關喜望著眼前的王建,心中駭然,他想不到王家究竟有誰具有這般修為。


    突然,程關喜想起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救走王貴的魄境修者。可是那個修者雖然與王建同樣是一魄門禁的修為,但是身形體態,以及修習的功法與王建卻大不相同。而且那人在奔逃之時,根本沒有使出天雲靴。在那種生死一線的時刻,他不可能不使出天雲靴。


    “我是誰?”王建嗤笑一聲,嘴角上露出一抹難以名狀的笑意,這一抹笑意包含了太多的感情,似殘忍,似悲戚,似陰狠,又似決然。


    看到這一抹笑意,程關喜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底,心中一陣冰涼。曾經的自己,麵對敵人也曾露出過這種笑意。這種笑意是一個強者在麵對弱者時,居高臨下的隨意與淡漠,俯瞰一切的囂張與霸氣。如今,他似乎感覺到了曾經被自己殺掉的那些修者的恐懼與絕望,身臨其境。


    “你看看我是誰?”王建淡淡地說,摘下了千幻顏,露出了本來麵目,神色平靜,臉上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當程關喜看到王建的容顏,心中猶如卷起了滔天巨浪,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崩碎了。他怎麽也不敢相信,那曾經被自己視為螻蟻,隨手就可滅殺的蚍蜉,在這一刻卻高高地站在自己的麵前,視自己為螻蟻,將自己作為了蚍蜉。


    這怎麽可能?程關喜不停地詢問,幾天前,王建在闖東郊禦園之時,還隻是一個三魂巔峰的修者,可是如今,王建已經站在了高高在上,令所有修者都仰慕的魄境之上。


    這是質的飛躍,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奇跡了,而是神話了。


    雖然事實就在眼前,但是程關喜不相信這是真的。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睜大眼再次看向王建,可是那容顏就是王建的容顏,深深地被自己印在了腦海中。隻是此刻的王建已經不是曾經的王建了。


    一個多月前,是自己奉命將王建從宋忠的手上救了下來,那時的王建孱弱不堪,自己隻需要伸手就可以將他滅掉,可是這個世界太瘋狂了,王建的成長速度比妖孽還要妖孽。


    而自己自從踏入魄境之後,十年如一日,勤修苦練,但是依舊無法突破天地的束縛,打破修為的枷鎖,依舊徘徊在一魄門禁之上。上天這是何等的不公,何等的偏心。


    程關喜在驚駭無比的同時,同樣心喪若死。自己不可謂不是天才,九歲突破一魂巔峰,十三歲突破二魂巔峰,十五歲就達到了三魂巔峰,經過三年曆練,十八歲突破了三魂巔峰,一舉進入魄境,可謂妖孽至極,被無數人奉為天才。


    然而在王建麵前,自己所謂的天才居然隻是庸才而已。程關喜看過王建的資料,身為庶子,從小資質平庸,被不少人欺淩。然而就在今年,王建突然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修為突飛猛進,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便達到了二魂舉鼎的修為,幫助王貴滅掉了李家。隨後的兩個月中,王建更是以妖孽般的速度,急速成長起來,到如今已經達到了一魄門禁。


    別人用一輩子都不一定達到的高度,王建隻用了幾個月的時間。


    王建望著程關喜臉上神色急劇變化,淡淡地說:“你終於知道我是誰了。這次你應該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不,不不不!”程關喜連退三步,雙手在胸前急搖,驚恐地說,“王兄,你聽我解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哈哈!你押解我王家一族之時,故意將我家族子弟放走,隨後截殺,用各種方法將他們慢慢折磨死,難道這也是奉命行事?”王建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後更是聲音淒厲,大聲質問。


    望著王建眼中翻滾的熊熊怒火,看著王建臉上陰沉如水的神色,程關喜心中忍不住顫抖起來。他想不到自己一時興起找點樂子,卻引來了殺身之禍。


    “這……這……”程關喜無言以對,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你的命我收定了!程關喜,你準備準備吧!”王建淡漠地說,雙眼死死地盯著程關喜,雙手握住了天火劍。


    天火劍似乎感受到了王建的怒意,劍尖之上“砰”的一聲竄起一股火苗。這一股火苗猶如星星之火一樣,在瞬間點燃了整個劍身。此刻的天火劍猶如燃燒的火炬,被王建緊緊地握在手中。


    與此同時,王建頭頂的天,腳下的地,似乎也感受到了王建的召喚一樣,在這一刻,天上寂靜無聲,地下平靜如水。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停下了匆匆的腳步,靜候王建的召喚。


    程關喜睜大雙眼,看著王建一點一點地與天地融為一體,心中驚駭不已。這是王建要施展絕殺前的征兆。在這一刻,程關喜感受了死亡正在一步一步向他走來,而他卻無力反抗,似乎隻能任由死神牽住他的手,將他領走。


    程關喜第一次感受了死亡臨身時的驚恐,就像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喉管被割斷,鮮血猶如泉水一樣從脖頸處流走,而自己卻無能無力,說不出話,也無法動彈,隻能任憑身上的鮮血慢慢減少,氣息一點點地減弱,直到最後一點意識從腦海中消散。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程關喜在心中嘶聲嘶喊起來,他還有大好的年華,還有前程似景。


    突然,程關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嘶聲力竭地說:“王建,你等等,你不要忘了,以前那些家族子弟是怎麽欺辱你的,他們根本不把你當人看。你不值得為他們報仇!我會變成魂靈人!魂靈人啊!你不能這麽做!我們會兩敗俱傷的!”


    程關喜驚懼地說著,到了後麵居然有點語無倫次起來,就是邏輯也產生了一絲紊亂。


    王建搖了搖頭,依舊雙手緊握天火劍,猶如一尊戰神一樣,腳踏虛空,傲視無雙,淡漠地說:“兄弟嬉戲於牆內,對敵於牆外。他們對我不仁,我自然會滅殺。但是我卻不容許其他人染指他們。”


    王建淡漠的話語就像死亡詔書一樣,向程關喜宣布了死亡宣言。


    程關喜蹬蹬蹬再次向後退了三步,臉色蒼白,眼神黯淡,早已失去了往昔的神采,就連整個人似乎都老了許多。他嘴裏麵喃喃自語地說,“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這樣?”


    突然,程關喜眼中閃過絲絲兇狠的厲色,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犀利如刀,似乎變迴了曾經的自己,行事果斷狠辣、兇殘嗜殺。


    程關喜陰狠地望著王建,嘴角上溢出絲絲冷笑,張狂無比地放聲大笑起來:“王建,這是你逼我的!”


    說罷,程關喜一口咬斷舌頭,將斷掉的半截舌頭生生咽下,嘴裏麵的鮮血噴湧而出,灑落在雪舞飛揚上。


    雪舞飛揚就似那吸不幹的海綿一樣,將程關喜的血全部吸進了劍身之中,通體雪白的雪舞飛揚在刹那間變得猩紅無比,劍身之上更是傳來“桀桀”的笑聲,令人聽後毛骨悚然。


    隨著鮮血的噴湧,程關喜的麵容漸漸老化,先是額頭上顯現出一道道皺紋,隨後是臉上、脖子上,甚至是手上。與此同時,程關喜的發線漸漸變白,整個人在瞬間由一個青年變成了一個垂暮老者。


    待到程關喜變成垂暮老者的時候,它所有的鮮血已經被雪舞飛揚吸的幹幹淨淨。


    程關喜拋起雪舞飛揚,雪舞飛揚迎空而起,綻放出萬道血紅光芒。


    一聲嘶吼,程關喜操控著雪舞飛揚從半空中飛馳而下,一劍將自己的頭頂穿透,直沒入柄。


    刹那間,程關喜全身上下在瞬間枯萎,隻剩下了皮包頭骨,就連那雙眼也在瞬間被雪舞飛揚吸食幹淨,空洞的眼眶就彷佛無底的深淵一樣,令人心驚膽破。


    在程關喜隻剩下最後一絲氣息的時候,傳來了他怨毒的聲音,聲音雖然細微不可聞,但是王建還是捕捉到了幾個字:“不得好死,生生世世,永墜輪迴!”


    王建冷笑連連,不為程關喜的詛咒所動,一劍向變成了魂靈人的程關喜斬下。


    程關喜雖然變成了魂靈人,卻比之前似乎更加強大。當他感受到王建帶著天地意誌的滔滔劍意後,原本空洞的眼眶中,居然冒出兩條火焰,兩條火焰突然一閃,幻化成了兩條小小蛟龍。


    這兩條蛟龍正是程關喜通過感悟天道進入魄境而形成的。


    兩條蛟龍張嘴吐出一口火焰,對著急斬而下的天火劍嘶吼連連。


    緊隨其後,程關喜幹枯的臉上突然充盈起血肉,顯現出一個美麗到妖豔的麵孔,隻是她的眼睛依舊是那兩條火龍,她緊緊地盯著天火劍,一聲尖叫,揚起雙掌向天火劍拍去。


    緊接著,美麗的麵孔再次變幻,幻化成程關喜的麵孔。程關喜麵無表情,再次揮掌向天火劍拍去。


    四掌兩前兩後,猶如四道閃電,咆哮著奔騰著,在就要拍到天火劍劍尖的時候,四掌突然化形,變成了四把雪舞飛揚,隻是這四把雪舞飛揚身影模糊,隱約中似乎隻是真的雪舞飛揚的影子。


    四把雪舞飛揚突然又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把雪舞飛揚。


    就在這一刻,“嘎嘎!”程關喜的身體裏麵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程關喜化作一點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了雪舞飛揚中。


    刹那間,雪舞飛揚光芒萬丈,猶如煥發了新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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