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徽式古建築裏,房子比較大,是一個三進三的院落,在最裏麵一間堂屋中,一個年輕人正坐在門檻上望著外麵院子裏的假山出神,假山上有兩隻黃鸝,正嘰嘰喳喳的秀恩愛,時而蹦蹦跳跳,時而卿卿我我。


    正在年輕人看得入神的時候,一個急促的叫聲從外麵傳進來,“舵主,舵主,有急報。”隨著聲音的傳入,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男人戴著禮帽,身形挺拔,長相粗獷,極具男性氣息,雙目炯炯,雙手粗大。


    這時年輕人站起身,把手豎在嘴邊對著剛進來的男人噓了一聲,依舊看著那兩隻黃鸝,剛進來的男人立刻禁聲,順著年輕人的目光看著那兩隻鳥,那兩隻黃鸝被剛進來的男人的腳步驚擾,噗的一聲,飛走了。


    站起身的男人轉向望著剛進來的男人淡淡的說道;“什麽事,神力?”該年輕人身材單薄,顴骨高聳,目光清澈。一頭的短發。


    “稟舵主,無意舵主白開心戰死,連帶著折損手下多名。”那位名叫神力的中年人說道。


    “那依依呢?”年輕人急急地問道。


    “楚依依被小姐招迴總舵。另外小姐捎來口信,無需報仇,按計劃潛伏。”神力接著答道。


    “元神力呀元神力,你就這麽聽小姐的?這都惹到我們家門口了,再沒有動作,未免讓人小瞧了咱黑蓮教。”年輕人諄諄善誘道:“對手是何人?”


    “迴無心舵主的話,對手是一個和尚,名叫馬爻。這幾天應該還在吳縣。臨行前小姐一再吩咐,不要對馬爻動手。”元神力答道。


    “如果不波及到依依,我也許不會過問,但事關依依的安危,我不能不管,我答應過依依,要護他一世周全。”葉無心歎了一口氣道。


    “那小姐那邊怎麽辦?”元神力不安的說道。


    “小姐那邊我來解釋,我們這就收拾東西去吳縣。”


    天氣陰寒,西北風已經唿唿的刮了三四天,天空黑沉沉,一條破敗的街道,坑坑窪窪,有些凹坑中泛出亮光,那是坑裏的水結的冰,街道的邊上有兩排茅草房,這是一個及其偏遠的城鎮,天色漸暗,有少許人家門口已經點亮了燈籠。


    偶爾幾聲叫賣聲,讓這寂靜的小鎮略帶生氣,“賣包子啦,新鮮出爐的包子。”“羊肉賣,熱氣騰騰的羊肉湯。”


    在街邊的一間茅屋裏,一個小男孩手裏牽著一個小女孩,床上躺著一個夫人,夫人麵色蠟黃,眼窩深陷,時不時的咳嗽兩聲,小男孩衣裳襤褸,瘦的幾乎脫了型,小女孩衣服完整,麵貌姣好,大大的眼睛滿是膽怯。小女孩聽到外麵的叫賣聲,怯怯的對著小男孩說:“哥,我餓。”


    小男孩緊了緊手中小女孩的手答道:“父親馬上就要迴來了,他會給我們帶吃的,給母親帶藥的。”


    外麵風聲越來越緊,憋了幾天的大雪隨著狂風亂舞,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小男孩房裏沒有點燈,家裏沒有油了,狂風夾著雪花拍打這破敗的門,門不堪負重,發出一聲聲吱吱呀呀的聲音。


    在小男孩和小姑娘等的快打瞌睡的時候,門咣的一聲被推開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破門而入,腳步踉蹌的走進家門。“阿爹”,小男孩趕緊從桌子邊上站了起來,迎向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滿麵胡須,銅鈴大的眼睛,牙齒焦黃,一身的腥氣。


    男人沒理小孩,跑到女人的床前,伸手抓住女人往地上一摔,嘴裏罵罵咧咧道:你這個臭婆娘,掃把星,天天躺在床上裝死,晦氣,害的老子今天又輸的精光。說完對著女人踹了兩腳。


    “阿媽。”小男孩趕緊衝過去用身體護住媽媽,男人最後一腳踢在男孩背上,男人一愣,感覺自己沒踢到女人不過癮,彎下腰抓住男孩的脖子拎了起來,然後對著男孩的臉頰啪啪啪啪連扇了四個耳光。


    男孩的臉立時就腫了起來,男人嘴裏罵道:“小王八羔子,忘了是誰給你吃喝了,你想逞能做英雄,你還太嫩。我每天殺豬養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還不向著老子。老子打死你個小王八羔子。”這時倒在地上的女人猛地撲了上來,護住男孩“要打你打我,別為難孩子。”


    那男人看到兩個人都針對他,立時大怒,用手用力一推女人,女人的後腦勺重重的磕在了床角上。“我就不信邪了,老子今天弄死你們娘兒倆。”轉身一腳踢向女人的麵門,女人無力的低吟了一聲,口吐鮮血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男孩看到女人倒下了。心中大急,使勁的在男人手上咬了一口,男人一聲怪叫,使勁一甩,將男孩甩到房屋角落,轉身抱起小女孩,“老子已經把你抵給王員外做丫鬟了。跟老子走。”小丫頭放聲大哭,手伸向小男孩大叫“哥哥救我哥哥救我,我不要離開你。”


    小男孩用手擦了擦嘴邊的血,心如刀絞。順手從後麵拿起一鐮刀,從背後一刀就砍了下去,那男人本來就喝多了,步履不穩,又作鬧了這麽長時間,也有點脫力,竟然沒能避開,隻是頭稍微偏了一下。


    男孩那一鐮刀正好砍在了脖子上,立時,男人脖子血流如柱,手中的女孩緩緩落到地上,男人慢慢倒地而亡。


    大雪已經連續下了十多天,小男孩背著小女孩艱難的走在滿是積雪的路上,大雪快漫過小男孩的膝蓋,隻聽小女兒說“哥,我餓。”小男孩放下小女孩,從懷裏掏出一個饅頭,饅頭已經被凍的硬邦邦。


    小男孩艱難的想掰開饅頭,可力氣不夠,饅頭怎麽也掰不開。小男孩沒辦法,張開嘴使勁啃了一口,在嘴裏熱軟了,嘴對著嘴喂給了小女孩。小女孩吮吸了幾口,閉上眼睛睡著了。小女孩滿臉通紅,顯然是發燒了。


    三天後,小男孩背著小女孩走到山腰一個懸崖邊,小女孩已經處於昏迷狀態,小男孩停下來把小女孩放到地上看了看,小女孩發熱的身體已經開始轉涼了。


    小男孩一陣心悸,趴在小女孩的身邊喊到;“小妹,醒醒。小妹,不要睡覺。我們翻過這座山就可以逃離我們鎮了。”小女孩雙目緊閉,沒有迴應。


    小男孩急了,咬開自己的手腕,把手腕放到小女孩嘴邊,小女孩吧唧嘴吸了一口睜開了她的大眼睛,望著小男孩說:“哥哥,我要去找媽媽了,如果有來生,我還會做你的妹妹。”


    說完頭一歪,長眠於男孩懷中,男孩心中大怮,仰天大吼,淚流滿麵,然後抱著小女孩走到懸崖邊,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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