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道格拉斯將軍帶著副官登上了為首的那艘。


    迎麵,一位拄著拐杖的西班牙打扮的雇傭兵迎了上來。


    “將軍閣下,真沒找到能夠再次見到您。”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微笑著向羅伯特·道格拉斯打著招唿。


    羅伯特·道格拉斯將軍也認出了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來,他和這位西班牙雇傭兵略微寒暄了幾句,然後道出了此來的目的——他要例行檢查。


    “當然可以。”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笑容可掬道,“那麽,你和我去船長室喝一杯,讓您的副官在船上檢查一番?”


    羅伯特·道格拉斯拒絕了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的建議,他讓副官和維克多四處看看,而自己則下到船艙檢查一番。


    羅伯特·道格拉斯的副官暗讚將軍不愧心思縝密。自己和這個西班牙軍官一組不僅可以看住他,而且將軍獨自一人無人掣肘,更是或許能看到別人不想讓他看的東西。


    於是副官在維克多的陪同下朝運兵船的船尾走去,而羅伯特·道格拉斯則下了船艙。


    船艙內充滿著各種刺鼻的味道。這類的味道羅伯特·道格拉斯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他從蘇格蘭來到瑞典坐的船,裏麵便也充斥著相似的味道。


    吃著長了蛆蟲的奶酪和生蟲的餅幹,啃著年齡可以當自己長輩的鹹牛肉,喝的是發臭的朗姆酒。自己這些人和水手在艦長眼中甚至還不如船上的牲口。因為在極度缺水時艦長的貓和狗可以得到充足的飲水,但自己的淡水卻要減半。而在船上,連上廁所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因為要到船頭的雕像後麵,一不留神就會掉下了。


    如此悲慘的命運在自己到達瑞典後終於得到了改變,而改變自己命運的那人便是……


    羅伯特·道格拉斯繼續往船艙的深處走著。這艘運兵船顯然運輸的多是軍需物品,船艙內堆滿了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箱子,過道很窄,像羅伯特·道格拉斯這樣壯碩身材隻能側著身子走。


    當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一隻火折子突然亮了起來。


    在盡頭處,身穿瑞典軍服的克裏斯蒂娜正坐在靠背椅上,在她身後站著卡爾鬆和徹辰。


    羅伯特·道格拉斯走近克裏斯蒂娜的身前,他雙膝跪倒在了地上,捧著女王軍服的下擺親吻了起來。


    “陛下,我終於又見到您了。”羅伯特·道格拉斯激動的熱淚盈眶。


    見著這位曾經受到過克裏斯蒂娜恩遇的蘇格蘭將軍對女王的忠誠依舊如故,徹辰和卡爾鬆相視一笑。


    克裏斯蒂娜則站起身扶起了羅伯特·道格拉斯,她感謝了羅伯特·道格拉斯對自己矢誌不渝的忠誠,並表示,對於他的忠誠,自己將來一定會有所迴報的。


    接著,克裏斯蒂娜向羅伯特·道格拉斯打聽起了自己的表哥,卡爾十世的近況。


    在說到卡爾這個名字的時候,克裏斯蒂娜的情緒是複雜的。因為這是自己曾經所愛的男人,可為了他的大業,他卻不惜置自己於死地。


    “卡爾陛下的身體很不好。他得了肺炎,是在丹麥作戰時落下的病根。”羅伯特·道格拉斯的說道。


    由於國王的病情是王國的最高機密,在瑞典也隻有極少數的幾人知道,克裏斯蒂娜和徹辰更是一無所知。


    “卡爾陛下現在每天都在咳血,並且次數越來越多。”


    聽到卡爾十世的慘狀,克裏斯蒂娜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憐憫和可憐。


    難道卡爾真的是為戰爭而生的男人?他都已經病成了這樣,卻還要與波蘭人繼續打下去,打一場注定無法勝利的戰爭。


    “所有人都在驚歎於國王堅強的意誌力。不過有傳聞說,卡爾十世陛下已萌生和談的念頭,並且相關的停戰事宜已經在談了。”


    羅伯特·道格拉斯的話再次讓徹辰和克裏斯蒂阿娜瞠目結舌。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還有,現在談判進行的如何了?”徹辰著急地問道。


    他甚至沒有對羅伯特·道格拉斯用敬語。


    羅伯特·道格拉斯認識徹辰,他也知道這也是克裏斯蒂娜想要知道的,於是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與波蘭特使的談判大約在今年的1月底開始,並且是在暗中進行的。瑞典一方的使者經薩克森選帝候作為中間人秘密前往華沙。但關於談判的具體細節,羅伯特·道格拉斯將軍並不清楚,因為他是軍人,談判他並未參與。


    克裏斯蒂娜和徹辰此時心裏都在想著:波蘭和瑞典的談判或許並不順利,否則就該沒有這次行動了。


    克裏斯蒂娜用“我的將軍”稱唿羅伯特·道格拉斯並再次向他表示了感謝後,羅伯特·道格拉斯將軍告辭離開。


    過了一會兒,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拄著拐杖下了船艙。


    “女王陛下,徹辰。瑞典人現在已經為我放了行,相信用不了太久我們就能到達裏加了。”


    “有勞了,維克多。”克裏斯蒂娜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威嚴而不失禮貌。


    維克多朝著黑暗中微微欠身行了一禮。他迴身準備登上甲板,卻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維克多大叔,我和你一起上去。”


    這是徹辰的聲音。


    於是,二人出了船艙。


    或許是在船艙中呆的過久的緣故,徹辰的眼睛一時無法使用外麵的陽光。他被日光直射的眯起了眼睛。


    維克多站在徹辰的身前替他擋住了陽光,知道徹辰恢複。


    “多謝。”


    雖然這僅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現如今徹辰的身份和地位也遠遠的高於了維克多,可徹辰仍然對維克多大叔抱有禮貌的態度。


    “不過舉手之勞。”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笑著迴應道。


    此時,船隊再次掛起了滿帆全速的在道加瓦河上行駛著,而岸邊那座封鎖河岸的炮台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徹辰和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的眼中變小直至消失。


    徹辰倚著船舷,他貌似不經意地問維克多道:“維克多大叔,國王陛下除了讓你護送克裏斯蒂娜女王和協助我外,還有沒有其他什麽吩咐?”


    這一問讓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直直地看著徹辰的側臉似乎想看出什麽端倪。


    可徹辰的麵色如常,維克多並沒能看出什麽來。


    維克多將目光重投到了河岸上的景致,他嘴唇開合,說道;“沒有啊,陛下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吩咐。你為什麽會這麽問?”


    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揚·卡奇米日國王派來協助徹辰的。


    國王在徹辰他們出發前臨時的命令徹辰和傭兵團的其他人分開行動——徹辰率領雇傭兵走水路;而皮德羅等其他人走海路經柯尼斯堡前往裏加。


    揚·卡奇米日國王給出了理由是徹辰和他的軍官們現在聲名遠揚,一群人聚在一起難保不會被其他的雇傭兵認出,從而旁生枝節。


    徹辰換了一個姿勢,他將整個後背靠在船舷上。


    “因為剛才我從羅伯特·道格拉斯那裏聽到一個消息,卡爾十世向華沙派出過密使,並且國王陛下也和卡爾十世的人接觸過。我是擔心萬一我們在裏加采取行動,而在此期間國王陛下和瑞典人達成了和談,我們會擔起破壞和談的罪名。”


    維克多·德·拉布斯卡多這才知道,徹辰原來擔心的是這個。


    他有些放下了心,因為徹辰是在為國王陛下的事情在擔憂。


    知道了徹辰想法的維克多暗笑徹辰多慮了,因為對於這個問題,在來之前,揚·卡奇米日國王已經告訴了他該如何處理。


    “你不需要擔心,徹辰。”維克多篤定地說道,“道加瓦河上許多漁夫和船主都是共和國的情報人員。國王陛下如果真有命令,那麽這些情報人員很快就能把國王的命令送到我們手裏。”


    “那我就放心了。”徹辰聽維克多這麽說,直舒了一口氣,好似一塊大石頭落地。


    突然的,徹辰的臉垮了下來。


    “不好。”他說道,並一拳狠狠地砸在木製的船舷上。


    “怎麽了?”維克多有些疑惑徹辰的反應。


    “維克多,國王陛下或許少算了一件事情。”徹辰歎息道。


    而徹辰的額頭上冒出了熱汗,似乎此時十分緊要的。


    維克多見狀思索了一番,他倒沒意識到國王陛下的吩咐有何少算的地方。


    “克裏斯蒂娜女王,女王啊!”徹辰著急著手舞足蹈地解釋道:“國王陛下顯然漏算了我們船上的瑞典女王陛下。萬一兩國的談判達成,女王她不肯善罷甘休要在裏加發動複位的起義那該如何?須知,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她,她完全能夠收買的了所有的雇傭兵!”


    維克多看著徹辰這驚慌失措一副為共和國、為國王著想的樣子,他拍了拍徹辰的肩膀,決定透露點口風給徹辰。


    “放心吧,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況,國王陛下已經未雨綢繆的告訴過我該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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