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爵爺從剛才開始便一直裝作善意地問這問那,其實是在打探徹辰他們的底細。


    安納托利雖然是貴族可家底並不豐厚。並且也正如徹辰所見,他那不富裕也不顯赫的貴族家族隻能為他湊出三五個仆役服侍他去投軍。這讓安納托利覺得極為的寒磣但也無可奈何。


    而他的父親雖說是沙皇田莊的管事,可實際上隻是管事之一,並且還是其中權力很小的那種。


    所以他那沙皇管事家族的名頭哄哄布韋加這樣的鄉下貴族可以,在特維爾他要是自報身份時如此自稱,那可就要被知根知底的人笑掉大牙了。


    剛才他一見到哥薩克水兵們的精良裝備,他心中就冒出個想法:若是能將這群人收為己用,那麽帶著這一隊的哥薩克去普斯科夫,雖然未必能讓阿列克謝親王對自己另眼相看,但直接做一名中層的軍官那肯定是綽綽有餘的。


    這會兒聽到徹辰說原來他們也是去普斯科夫投軍的,安納托利心裏有了底。


    “你若投奔到那裏,他們自會接納,因為阿列克謝親王正需人手。可到這也就到了頭,因為你們畢竟都是外人。不過我看你這個人挺合我的心意,我願作你的庇護者,有我的庇護,你得到提拔就十拿九穩。”安納托利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說道。


    說到這裏,安納托利便抬起他那張胖乎乎的臉,伸出一隻手神氣十足地捋著那還沒有胡子的上唇,擺了一陣子威風,終於圖窮匕見地說道:“你願給我當名貼身親隨嗎?腰掛佩刀跟隨我左右,領管我的仆役。相信我,跟著我你一定能飛黃騰達的。”


    葉利謝伊聽了這話忍俊不禁,他差點一口酒噴了出來。


    不過最終他還是忍耐不住,爆發了一陣真摯的開心的大笑,以至滿口白牙都在閃閃發亮。


    “你有什麽好笑的?”安納托利皺起了眉頭問道。


    “因為我很樂意接受這份差事。”葉利謝伊說道。


    這當然是反話。


    對那少爵爺說完,葉利謝又轉頭朝向喝的東倒西歪的哥薩克們。


    “嗨,各位。這位少爵爺想讓阿勒瓦爾和我們做他的親隨。”


    眾哥薩克水兵們爆發出哄堂大笑。他們哪個不知道徹辰的身份,那是和包洪這樣的英雄稱兄道弟的,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貴族竟然要徹辰做他的親隨,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聽到這嘲笑自己的笑聲,安納托利可真來了氣,他嗔怪地說道:“葉利謝伊閣下,你若是不懂就別耽誤了阿勒瓦爾。你以為阿列克謝親王那裏真是什麽阿貓阿狗投靠去都會要的嗎?若是沒有達官顯貴的引薦文書,哪怕你是出自古老的波耶家族,那也是連親王副官的麵都見不到的。尤其是阿勒瓦爾他們還是來自烏克蘭的哥薩克。說不定走到半路就被當做哥薩克劫匪給巡邏隊剿滅了。”


    需要達官顯貴引薦才能獲得重用這點葉利謝伊當然明白,當年他自己便是通過自己的父親寫信引薦才做了阿列克謝親王的副官。不過他們此去又不是真的去投靠阿列克謝親王,要那個做什麽。


    可徹辰聽到這話卻靈機一動,因為他想起了隨後將要遇到都那不下七八處的哨卡。


    他問道:“這麽說你有引薦的文書咯?這玩意真的作用這麽大嗎?”


    “當然,”安納托利傲然道:“別的不說,我這一路行來之所以暢通無阻,就是因為我帶著特維爾城主給我寫的推薦信。那些哨卡和巡邏隊見了我隻要我亮一亮那推薦信,誰都不敢盤查我,因為我上麵有人。”


    徹辰的嘴巴張成了“o”型。


    當他合上了嘴,舉起酒杯,他對安納托利說道:“那以後我和葉利謝伊的前程,就靠爵爺您了。”


    這話明顯是投靠安納托利的意思。胖少年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當然,當然。”


    第二天,兩支隊伍合成了一隊離開了布韋加爵爺的家,繼續朝著普斯科夫前進。


    這之後,果然如安納托利所說的那般,隻要他一亮出那蓋有特維爾城主印章的推薦信,那些哨卡的守衛們果然乖乖地給他放了行,甚至連多問一句都不敢。


    當然,也有例外的。


    在最後一處哨卡,徹辰他們便遇到了執拗的守衛,他們一定要搜查馬車並且要安納托利拿出每個人的身份證明。而不管安納托利如何的大喊大叫,聲明自己貴族的身份和推薦信。那哨卡的長官,一名身穿紅色製服,頭戴船型盔的新軍小隊長仍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當然雖然看上去是要公事公辦,但安納托利的老仆們老於世故,知道這小隊長隻不過是在借機索賄。


    不過知道歸知道,他們可不敢和安納托利言明,因為向一名大兵行賄,自家的少爵爺是絕對不肯落這麵子的。


    於是徹辰隻好自己出馬。他先安撫好安納托利,然後來到那名新軍小隊長的麵前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小隊長摘下了帽子,拿在胸前。


    隻聽“叮”的一聲,一枚塔勒掉進了帽子內。


    “這位長官,我們少爵爺沒出過遠門,少不更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10個。”那小隊長說道。


    “什麽?”


    “你們有五十多人,五人一個,其他的我算添頭,白送。”


    徹辰依言又摸出了九枚塔勒。


    小隊長戴上帽子放了行。


    走過哨卡,安納托利問徹辰是如何交涉的。


    “我隻是告訴他,他要是不放行,等少爵爺你見到阿列克謝親王,你就申請來他的連隊,到時候治的他叫爹叫媽。”徹辰胡謅道。


    又走了半天,這支隊伍終於到達了普斯科夫。


    在進入了普斯科夫的城門後,安納托利邊走邊對徹辰和葉利謝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好了,我的親隨們。等會我就要去見親王了,你們在門口等著,記住管好手下,叫他們千萬不要惹是生非。”


    徹辰和葉利謝伊對視了一眼,他們最後一次對安納托利點頭稱是。


    在普斯科夫的城主府門前,安納托利恭恭敬敬地將引薦信遞給了門口的守衛——這些可都是阿列克謝親王的親兵,安納托利可不敢像對待沿途的哨卡守衛和巡邏兵那樣大唿小叫。


    一名手握長槍的守衛傲慢地接過了信。他正準備轉身遞給裏麵的門房,卻聽有人在他身後喊道:“等一下!”


    安納托利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聽出了,那聲音正是來自自己千叮萬囑的葉利謝伊。


    守衛迴過了頭,惡狠狠地看向葉利謝伊。


    可馬上的,他就認出了這張臉。


    “你,你是……”守衛結結巴巴道。


    葉利謝伊渾然不顧安納托利,他走上前大聲說道:“我是葉利謝伊。請告知阿列克謝親王和雅科夫·切爾卡斯基,阿勒瓦爾·徹辰應約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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