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萊什·格裏岑科,維戈夫斯基又看了眼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和徹辰等人,不過他什麽都沒說便徑直迴到了二樓。


    這似乎是維戈夫斯基對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表達著無聲的不滿又或者是在下逐客令,不過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卻好似並不以為意。他坐迴到了沙發上,繼續等待。


    在之後的三個小時中,一名又一名到訪的客人上了二樓又下來,可始終沒有輪到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


    亨裏克不耐煩地在會客室內來迴踱著步,他如同一隻焦慮的鴨子一般。


    好幾次的,亨裏克勸說叔叔離開,可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卻充耳不聞。


    而徹辰,他隻是盡忠職守地站在老大人的身後。


    最後,當最後一名客人離去後,管家終於對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說,主人有時間見他們了。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站起了身,他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檢查了身上每一處細節,然後邁著大步走上樓梯走進了維戈夫斯基的書房。


    身後的門被管家關上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坐到了寬大的書桌前的靠背椅上,徹辰和亨裏克侍立其後。


    在他們的麵前當然便是哥薩克酋長國的書記官,伊萬·維戈夫斯基。


    維戈夫斯基埋首在辦公桌上的文山書海中,這使得徹辰第一眼隻能看到他帶著帽子的頭,而看不到維戈夫斯基的臉。


    徹辰正待向維戈夫斯基問好以告知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到來,這時維戈夫斯基抬起了頭。


    維戈夫斯基的臉上滿是倦容,可他的眼睛卻充滿了精力。


    “這是一個不知疲倦的人。”徹辰在心裏想道。


    “這是一個有著強烈權力欲望的人。”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也在心裏想道。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閣下,”維戈夫斯基將鵝毛筆插迴到墨水瓶中,他滿懷歉意地說道:“真是抱歉,讓你等了這麽久。大酋長死了,要處理和待處理的事情很多。一件一件的都等著我去簽字和認可。客人又多,我隻好在客人們離去的間隙處理些文件。哦,對了。你們兩位年輕人也請坐,快請坐。”


    “不,書記官。我等的並不是太久。”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微笑著表示道。


    徹辰和亨裏克對視了一眼,然後在維戈夫斯基為他們指定的位置上坐下。


    皮質的座椅很軟,徹辰一落座便感覺屁股陷下去三四公分。


    接著,維戈夫斯基為剛才萊什·格裏岑科的無禮對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道歉道:“三位,剛才的事情真是抱歉。哥薩克裏麵多是些沒有見過世麵的粗人,缺乏教養。可我作為書記官,又必須時時都和他們打交道。尤其是現在,大酋長死了,所有人都惶恐不安,他們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些許慰藉和建議,所以都來找我。”


    “維戈夫斯基閣下,我能理解。畢竟我們波蘭人在哥薩克中的形象並不好,很多人仇視我們。您要顧及自己在哥薩克人中的威信,冷落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替維戈夫斯基說道。


    維戈夫斯基笑了起來,他感謝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通情達理。


    “不過,”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身子略微前去以表示自己要說的話是極其重要的:“在來您這裏之前我們曾經經過了包洪團隊長的家,他那裏可比您這裏還熱鬧呢。”


    維戈夫斯基的臉上變了變,不過旋即地他就恢複了正常。


    “包洪是哥薩克的英雄,他自然是比我更受歡迎的了。”維戈夫斯基笑著有些自嘲道。


    接著,又在一陣你來我往的寒暄過後,維戈夫斯基看了看房間側壁擺放著的自鳴鍾,他終於直截了當地對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說道:“那麽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閣下,您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何事?”


    “書記官閣下,我今天來,是為了烏克蘭的和平。”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說道。老大人也不拐彎抹角。


    “烏克蘭的和平?”維戈夫斯基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公式般地說道:“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閣下,烏克蘭在我們哥薩克的保護下,現在就很和平。”


    “書記官閣下,這些虛假的套話我想您就不用說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說道:“這裏隻有我們三人,我們大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想必你也知道我的來意。共和國和哥薩克酋長國之間的衝突將近十年了,兩國因為這場戰爭都已精疲力竭。哥薩克們是為了自由和權力反抗那些壞貴族,才不得不舉起了反旗,這一點卡齊米日國王陛下是知道的,所有一直以來,國王陛下都希望用和平的手段化解雙方之間的仇恨,讓烏克蘭迴歸到共和國。而且這是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您是一個智者,應該也看到了,這近十年來,無論是共和國還是哥薩克,雙方都給對方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可無論哪一方又都不能徹底打倒對方,這造成了最糟糕的雙輸局麵。那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誰是贏家呢?很遺憾,共和國和哥薩克都是徹底的失敗者,獲利的隻有沙皇俄國和瑞典王國以及克裏米亞汗國。”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也是維戈夫斯基等抱有理智的哥薩克的看法。


    聽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話,維戈夫斯基垂下頭沉默了片刻。


    終於,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維戈夫斯基前所未有地正色。他問道:“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閣下,您不愧是一個智者。您能看的如此透徹我並不感到奇怪。不錯,兄弟閻牆隻會讓外人得利。可是我想知道,波蘭的貴族們現在有沒有將哥薩克和烏克蘭的人民當做兄弟而不是農奴,卡齊米日國王又如何去彌合雙方內戰多年積累下來的仇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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