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辰和娜塔莉在水乳交融後熟睡到了第二天。而在距離維達瓦不遠的羅茲,一場議會會議正要召開。而恰好路過歇腳的的皮德羅有幸目睹了在波蘭,什麽是貴族,什麽又是議會。


    當然,皮德羅不是無緣無故的路過羅茲,事實上,他是在路德維卡王後離開後不久,突然想起自己應該前往華沙提醒徹辰他得適時的向揚·卡齊米日國王提出自己受封布列斯特的事情。


    皮德羅擔心徹辰把這事給忘了或者羞於開口——這是很有可能的。因為自己的侄子臉嫩,而且一向在女人麵前沒有了招數。現在在華沙不僅有娜塔莉,還要個更厲害的路德維卡王後,皮德羅擔心自己的侄子不是沉溺於溫柔鄉就是被王後忽悠了過去。雖然堂堂一國國王不至於賴賬,可皮德羅信奉的是:拿到手的東西,才是自己的東西。


    原本的,法蒂瑪要和皮德羅一同去華沙。


    法蒂瑪的這一想法著實的把皮德羅嚇了一跳,他一開始以為法蒂瑪是後悔了自己把徹辰讓給了娜塔莉,現在想去阻撓了。可後來,在皮德羅小心翼翼的旁敲側擊下,他才明白過來,法蒂瑪這是想徹辰了。


    沒有變生肘腋,這讓皮德羅放了心。明白法蒂瑪的想法後皮德羅理直氣壯的拒絕了法蒂瑪。皮德羅的理由可是很充分的:現在法蒂瑪的身份已經是不同了,她是安娜的母親,而安娜還在繈褓之中。法蒂瑪若果要去華沙,那勢必是要帶上安娜的,這一路的勞頓,小安娜怎麽受得了?可若是不帶,在維達瓦又有誰能照顧的好小安娜?


    聽皮德羅這麽一分析,法蒂瑪愛憐地看了眼懷中的女兒,果然開始猶豫了起來。他她是很想徹辰,可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兒。


    皮德羅見法蒂瑪不說話便知道她開始動搖了。他趁熱打鐵,接著告訴法蒂瑪,自己一定會盡快帶著徹辰一同迴來,她就安心在家等待吧。


    聽說徹辰馬上要迴來,法蒂瑪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因為她知道,徹辰如果迴來了,那麽娜塔莉也一定會來的,並且是以徹辰妻子的身份。


    雖然法蒂瑪是主動讓出徹辰的,可讓她麵對娜塔莉,法蒂瑪還沒做好準備。


    由於法蒂瑪是低著頭,皮德羅並未察覺自己在提到徹辰迴來的時候法蒂瑪的異常。他安慰了法蒂瑪兩句,又逗弄了會小安娜,然後便上了前往華沙的馬車。


    但是皮德羅趕路的速度卻並不像他許諾的那麽快。這一方麵要歸咎於由於從維達瓦到華沙的路況,而另一方麵,皮德羅那愛炫耀的毛病也拖慢了自己的速度。


    誠然,皮德羅乘坐的馬車是普通的,可那拉車的馬確實純種的草原良馬。兩匹草原馬通體雪白,如同牛奶一般。


    波蘭共和國是一個以騎兵立國的國家,國內的貴族們無不以當騎兵為榮。在這樣的氛圍下,哪怕是普通人,他們對於馬的鑒賞能力也是很高的。所以一旦皮德羅的馬車在某處小鎮或是小酒店歇腳,看見如此良駒的客人們無不交頭接耳,小聲討論著馬車內是何方神聖。


    比如說在羅茲,一位膽大的走上了前去輕輕地敲打著馬車門:“帕茨·布雷斯特願意為您效勞。我是否有幸動問尊貴的閣下的姓氏和紋章,並邀請您和我小酌一杯。”


    車門被打開,皮德羅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那肥胖卻一看便是武人的身材讓帕茨更認定了來者身份的不凡。


    皮德羅下了馬車,他全視了酒店門前注視著自己的眾人,然後雙手叉腰,排頭十足地說道:“阿勒瓦爾·皮德羅,維達瓦的領主。”


    眾人齊齊發出一聲驚唿。這實在不怪他們。因為維達瓦的領主這些日子來實在是出盡了風頭。


    先是國王的內侍官烏戈夫斯基前往維達瓦迎接這位領主的歸來;再就是一支數千人的俄國人在這位領主的私軍的保護下前往普斯科夫,據說這些都是他從克裏米亞的韃靼人手中解救的;再就是據一個不是那麽可靠的小道消息,就連路德維卡王後都去了維達瓦過。


    這些消息加在一起,維達瓦領主的身份就越發神秘和深不可測了。而今日,他們竟見到了這位領主。


    帕茨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我把這一天算作我最幸運的日子。”


    說完,帕茨不由分說地將皮德羅拉進了小酒店。


    皮德羅本就貪杯,這會兒有人請客,他就更肆無忌憚了。


    酒過三巡,皮德羅問起了好客的帕茨,這麽今天城裏有這麽多的人,莫不是趕集嗎?


    帕茨見皮德羅不知道,便告訴他今天是羅茨議會召開的日子。大夥包括自己,都是來參加議會的。


    說完,帕茨還誠意的邀請皮德羅作為貴賓旁聽議會的召開。


    皮德羅本想拒絕的,可架不住帕茨的再三邀請,再想想自己最多再次浪費半天的時間,誤不了什麽事,於是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在去議會廳的路上,皮德羅也知道了,帕茨·布雷斯特可也不是小人物,他們家族是羅茲地區的名門望族,帕茨的父親還一度做過卡西米爾·特什克維奇伯爵的掌旗官。


    等二人到達了議會廳,由於皮德羅又“無意中”提起自己參加過兩次華沙戰役並且出征克裏米亞後,議會廳內的羅茲貴族,地主、牧師以及一些其他據說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對其恭敬有加,熱烈地邀請他坐在最好的位置上旁聽了議會的召開。而帕茨更是牢牢箍住的皮德羅的手,不離開他半分。


    皮德羅作為貴客坐在了最裏麵的一圈。為了不失麵子,他還特意迴到馬車上換上了自己最華麗的一件絲綢衣服,並且頭上戴了頂名貴的貂皮帽子。


    雖然打扮的是如此的珠光寶氣,可此時的皮德羅的神情卻像是一個土包子一般。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議會。


    在皮德羅的眼中,這個議會有兩個古怪之處:第一是人多;第二是人雜。


    今天的教堂內聚集了四五百人,這一人數差不多是維達瓦人口的十分之一了。皮德羅從來沒有想到,一個羅茲地區的議會竟然有這麽多的人。並且的,除了內裏的兩圈坐著和皮德羅差不多打扮的人外,其他的與會人員穿著的基本都是破布爛衫,有些還打著赤腳,活脫脫就是一群泥腿子。


    皮德羅完全沒有聽說過和見過,農民和窮人也能進議會。在皮德羅意識中,議員應該是貴族和有錢人的特權。


    皮德羅杵了杵身邊的帕茨。這時候,皮德羅能問的也隻有帕茨這位新交的朋友了。


    “嘿,帕茨。今天怎麽這麽多不相幹的人也來了議會?”皮德羅問道。


    “什麽不相幹的人?”帕茨有些疑惑皮德羅的這一說法。


    皮德羅舉起手指畫了一個圈,基本包括了教堂內外圈的所有人。


    “就是三排以外的那些人。議會的議員不應該是貴族嗎?怎麽來了這麽多的泥腿子。”


    聽皮德羅喊其他人叫泥腿子,帕茨恍然大悟,接著他大笑了起來。


    “尊敬的皮德羅,那些你口中的泥腿子,他們也是貴族。”帕茨笑著解釋道。


    “不可能!”皮德羅咋唿道。這世界上哪有窮的連鞋子都沒有的貴族,窮到這個份上,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貴族嗎?


    “我的朋友,千真萬確,他們的確都是貴族。雖然他們窮,可窮也是貴族。”


    然後,帕茨開始娓娓道來。


    按照帕茨的說法,波蘭的貴族會如此之多,都是國王的鍋,因為國王有時會種種原因,直接將貴族的稱號賜給那些本不該享有貴族頭銜的人,比如在吞並利沃尼亞地區後,為了維持穩定的統治,當時的波蘭國王就大手一揮就封了幾萬個平民成為貴族。(皮德羅有些明白了,帕茨的說法的確可以完美解釋了為什麽有那麽多窮貴族......)。


    帕茨還告訴皮德羅,在波蘭,稱唿貴族階層的單詞是“schta”。這個詞語來自古日耳曼語中的“hta”,意為“貴族或貴族家庭”。所以波蘭的貴族階層也被稱作施拉赤塔階層。


    而哪怕一個施拉赤塔再貧窮,但這也不會妨礙他們在法律和政治上的特權和影響力,理論上,最貧窮的施拉赤塔享有與最富有的施拉赤塔相同的權利。所以即使是你家裏窮的都揭不開鍋了,但作為一名施拉赤塔你還是有權利在議會上發表自己的意見和進行投票。


    皮德羅發現,帕茨簡直是本貴族百科全書,無論自己問什麽,他都能娓娓道來。就在這談論的十幾分鍾裏,皮德羅還跟著學會了好幾個專有名詞。比如貴族巨頭(即波托茨基和呂保瑪茨基這樣的豪門)被稱作magnates,中等貴族被稱作?redniaschta,而隻有一個小村子的貴族叫drobnaschta;隻掛貴族頭銜的普通人叫okoliczna;隻有一個農場的叫zagrodowa;隻有一塊田地的叫zagonowa;必須自己耕地的叫hreczkosiej;偽裝成富人,其實很窮的叫po?panek;混的最慘,連地都沒有的無產階級貴族叫go?ota.....等等等等。


    這時,皮德羅還想再多了解幾句貴族們對國王和王後推行大改革是怎樣的看法,可就在此時,身穿法衣的教堂神父,也是此次會議的召集人拿起木錘用力敲擊了桌子幾下——這代表著議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原本嘰嘰喳喳的議會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議會會議正是開始了。


    一位身穿大紅卡夫坦長衣,留著八字胡的中間人走到了議會廳的中間。


    帕茨向皮德羅介紹道:“這位是波波維奇騎士,是伯爵的衛隊長。”


    波波維奇說道:“各位尊敬的貴族們,你們知道,自從伯爵帶領著羅茲的大部分軍隊去抗擊瑞典佬後,羅茲附近的匪幫是越來越猖獗了。許多貴族的田莊和路過的商旅都被打劫,這嚴重影響了我們的貿易和安定。尤其是現在,一些匪幫還和瑞典佬的散兵遊勇混在了一起,充當了侵略者的幫兇,所以我希望議會授權我剿匪的全權!”


    此話一出,眾人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了起來。


    一位穿著綠色卡夫坦的小貴族清了清嗓子說道:“剿匪當然是好事,但是我的莊園也很缺人手,如果把青壯年給了你去剿匪,誰來看護莊園?我看此事應該招募雇傭兵去做。”


    其他的地主紛紛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又是一陣交頭接耳的討論後,一位商人站了起來,他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商會可以出錢,但是比例不會超過總費用的一半。”


    ……


    最後,神父宣布了討論後的結果:“波波維奇可以挑選招募一支20-50人不等的雇傭兵進行剿匪。同時,本地的地主、貴族和教會出一半的錢,商會出一半的錢用來雇傭軍隊,這樣你可滿意?”


    波波維奇顯然是滿意的。他大跨步走到講台上,站到了神父的身邊,然後脫下帽子向四周圍的人行禮。


    議會進入了第二項議程。一名po?panek走到了波波維奇原來站的位置,然後說道:“上帝保佑,我家裏旁邊有一棵果樹,那是我爺爺的爺爺種下的。每年我們家的人都會去采摘。克今年,我家的鄰居硬說樹上的果實應該有他的一半,因為樹長到了他家的地界,......”


    說這話的時候,這位po?panek的視線停留在他那位鄰居的身上。


    那人急了:“汙蔑,絕對是汙蔑。那棵樹是我爺爺的爺爺和他的爺爺的爺爺一同種下的,當然其中的一半應該歸我。”


    議會廳內一片噓聲。


    “得了吧,你爺爺的爺爺那時候怎麽不申訴!”有人打斷道。


    周圍爆發了一陣哄笑。


    皮德羅對帕茨說:“看來該是台上這家夥能贏訴訟了。”


    帕茨朝皮德羅神秘一笑:“這可不一定。”


    會議朝著有利於那位台上的po?panek的趨勢而去。接著,神父宣布開始表決。大部分的人都站在了那位po?panek的一邊。皮德羅看到帕茨也投了那po?panek一票。


    當投票結束後,神父用木錘敲擊著桌麵,然後待安靜下來後,宣布了結果。


    “489票讚成對1票反對,不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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