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達瓦的大道上,先是馬嘶蕭蕭,接著便能聽到兵器的撞擊聲、皮靴踩踏大地的聲音。


    站在最前麵的人高喊道:“他們迴來了,他們迴來了。”


    人們翹首以盼,身處後麵的人一個勁地往前麵擠,而前麵的人也是寸土不讓,牢牢守護著自己的位置,不肯退卻一步。


    走在最前麵的是傭兵團的兩位副團長——皮德羅和巴希特。人群在他們的周圍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他們走過“人廊”,朝著維達瓦鎮的中心而去。


    緊隨其後的是兩個波蘭中隊的士兵。原本,皮德羅為了顯示軍威,他們安排的是二十名黑森騎兵打頭陣。可是波蘭士兵們卻強烈要求把這一榮譽讓給他們。因為在維達瓦,迎接他們的每個人都是自己的親戚和朋友。他們迫不及待,也希望第一個接受那投向勝利者的豔羨的目光。


    對於他們的這點請求,皮德羅當然隻能從善如流了。


    四周圍的鄉親看著自己遠征克裏米亞迴來的子弟兵。


    那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啊!那一張張威嚴的麵龐,那一副副被黑海和亞速海的海風吹的黝黑的臉,那被韃靼人、卡爾梅克人、諾蓋人的馬刀砍的滿是傷痕、被頓河哥薩克和克裏米亞守備兵的火槍擊傷的英雄的模樣,全都在了這一張張的臉上——雖然兩個中隊的波蘭士兵的戰場表現不如黑森雇傭兵,可這時候,他們的賣相絕對好過那一身整齊的戎裝、威風凜凜的黑森雇傭兵。


    人群中不時有人抹起了眼淚。他們是在為自己有如此優秀的兒子、兄弟、丈夫而自豪。而另外的一些人則墊著腳尖在尋找著自己的親人:他們或許是某位父親、某位母親、某位妻子或者某位情人。當他們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後,這些幸運兒便發出了一聲驚喜的唿喊,然後情不自禁地撲了上去,親吻自己的親人。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幸運兒。傭兵團的波蘭中隊雖然是在戰爭的第二階段才在亞速堡登陸並參加了戰事,可他們的傷亡同樣巨大,近三分之一的人永遠埋骨在了異國他鄉。


    “老媽媽,您的兒子是個英雄。他是在為主的榮譽而戰死的。”


    幸存者如此寬慰著死者的母親。


    可這又如何能夠抹去逝者留在他們親人內心的傷痛。一時,哭聲響徹了整個小鎮。


    娜塔莉的手死死地抓緊了手中的馬韁繩。那失去親人的嚎哭聲傳到她的耳朵裏,讓她一陣的心痛。


    “你們的死都是值得的。正是由於有了你們的犧牲,共和國才從可汗那裏得到了援軍,我們才能進軍普魯士,犁庭掃穴。”娜塔莉在心裏默默地感謝著這些為國捐軀者。


    “咦?奇怪了,徹辰團長怎麽還沒來?”


    在一旁,奧什卡用手在眉毛上搭了一個涼蓬。他極力眺望,卻沒有看見徹辰的身影。


    聽奧什卡這麽說,娜塔莉才驚覺在兩個中隊之後出現的是葉利謝伊和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


    “難道是他不想見我,他知道我來了,所以躲了起來?”娜塔莉胡思亂想道。


    “或許是徹辰團長在最後壓陣呢。我聽說他這一次還帶迴來許多在克裏米亞被解救的俄國人。讚美上帝,雖然我很欽佩徹辰團長的騎士精神,可我也不得不說,他用錯了地方——沙皇俄國可是共和國的敵人。”


    這時,一個聲音在奧什卡和娜塔莉的身後響起。


    “內侍官閣下。”


    娜塔莉和奧什卡齊齊行禮道。


    來者正是揚·卡齊米日國王的宮廷內侍官烏戈夫斯基。他也是國王和王後的特使,來歡迎徹辰和宣讀詔書的。


    “二位,我現在上去迎候歸來的英雄。你們是否和我一同上前?”內侍官烏戈夫斯基問了一句。說完,他也不等娜塔莉和奧什卡迴答,便打馬向前了。


    烏戈夫斯基如此做心裏也有著小算盤。他見走在最前麵的是波蘭共和國的子弟兵,便有心向他們宣揚王威。


    烏戈夫斯基在巴希特和皮德羅的麵前下了馬,他逐一擁抱了兩位副團長,然後用最熱情洋溢的口吻對所有人說道:“各位,傭兵團的戰士們、波蘭共和國的子弟兵們,我代表最為仁慈的揚·卡齊米日國王,向你們的歸來表示祝賀。你們馳騁疆場、英勇殺敵,在異域為共和國建功立業,願上帝賜福於你們!阿門!”


    “阿門!”眾人也齊齊迴道。


    烏戈夫斯基接著說道:“各位,為了你們的功績,國王陛下特批了四千塔勒作為對你們的犒賞。陛下希望你們能再接再厲、不忘初心,因為戰爭還遠未結束,瑞典人、沙皇俄國人還有哥薩克匪幫還未真正的被消滅。各位!請記住,日後你們無論遇到什麽樣的艱難險阻都能永不灰心、永不絕望,因為上帝和慈愛的護國女神,永遠守護著我們,守護著共和國的代代兒孫。隻要你們堅信上帝的襄助,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困境。”


    巴希特等人聽得熱血沸騰,他們高聲唿喊著“國王萬歲!”


    皮德羅雖然嘴上喊的比誰都起勁,可他心裏真是不以為然:四千塔勒啊,平均到一個人身上隻有兩個塔勒,國王陛下也真是大方的可以。


    三唿萬歲完畢後,眾人停止了歡唿。此時,葉利謝伊等人也都走到了烏戈夫斯基的麵前,可徹辰卻仍未出現。


    “徹辰團長呢?”烏戈夫斯基疑惑問道。


    “徹辰呢?他在哪裏?還有法蒂瑪呢?她怎麽沒有一起迴來?”娜塔莉也走到了烏戈夫斯基的麵前。見人群中沒有徹辰,她焦急地問了句。


    但與烏戈夫斯基不同的是,娜塔莉還注意到法蒂瑪也不在人群中。


    當烏戈夫斯基問到徹辰的時候,皮德羅本已準備開口迴答,可娜塔莉的出現讓他尷尬不已,而巴希特也把眼神投到了旁邊。


    好一會兒,在娜塔莉和烏戈夫斯基一再探尋的目光下,皮德羅才說道:“徹辰他留在了西裏西亞。”


    “上帝啊,發生了什麽事情?難道徹辰團長病了嗎?”烏戈夫斯基驚唿道。


    皮德羅更加尷尬了。


    “不是徹辰病了,他很好。”皮德羅結結巴巴道。


    這時,葉利謝伊上了前來。


    “副團長,我來說吧。”葉利謝伊道。


    說著,葉利謝伊對娜塔莉和烏戈夫斯基道:“團長是留在西裏西亞照顧法蒂瑪,因為法蒂瑪生產了。”


    娜塔莉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她頭暈目眩卻硬咬著堅持了住。


    “法蒂瑪生了?是誰的孩子!”一旁的奧什卡不合時宜地尖叫道。


    眾人看傻瓜一樣看著他。


    這時,娜塔莉勉強的笑了笑。她對皮德羅和巴希特說道:“二位,還有你們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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