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辰和娜塔莉尋著聲音發出的方向一望,那人竟然是二人都認識的卡爾鬆。


    此時的卡爾鬆整個人赤『裸』著被懸空吊著,他粘滿雞『毛』和枯樹枝的長發披在臉上,遮掩住了他的麵部表情。卡爾鬆的身上滿是血淋淋鞭痕,顯然遭了不少的罪。


    “他是犯了什麽罪?”徹辰問看守長道。


    眼見卡爾鬆如此,徹辰於心不忍了。畢竟在那次護送雅努什和娜塔莉去立陶宛的任務中,卡爾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了自己不小的忙。


    “這家夥是最不老實的一個了。剛才瑞典佬偷襲我們,這家夥第一個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守長說道,那說話的語氣就像在說一隻雞跑出了雞籠一般。


    “冤枉啊!徹辰團長。我隻是聽到炮聲想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絕對沒有想過要逃跑。看守長,你要相信我。”卡爾鬆擔心徹辰因此不救自己,趕忙辯解道。


    徹辰本想問問看守長卡爾鬆說的是不是事實,可娜塔莉卻偷偷地製止了他。娜塔莉的內心很明白,看守們虐待卡爾鬆以及其他的瑞典戰俘本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他們在波蘭的土地上做盡了壞事,所有人都對他們恨之入骨。更何況幾次進攻華沙城損失慘重,這些看守當然會將怨氣發泄在俘虜身上。


    所以卡爾鬆哪怕並沒想過越獄,看守們也會借題發揮教訓他們出氣的。所以討論這些並沒有任何意義。


    “看守長閣下,這名瑞典俘虜和我之間也是有仇怨的。今次在這裏遇到了,不如你把他交給我和徹辰團長吧。”娜塔莉對看守長說道。


    “這……”看守長有些猶豫。對於娜塔莉所說的二人之間有仇怨的話,老於世故的看守長是一個字都不信的。他的心裏很亮堂,娜塔莉和徹辰是想救這個瑞典戰俘。


    “娜塔莉小姐,這些戰俘可都是登記在冊的,活生生地少了一個,要是上麵問起了,我可擔待不起。”看守長裝出一副為難地樣子。


    “啪!”,一個錢袋子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地拋物線落在了看守長的手中。


    “我不會讓你難做的。”娜塔莉道。


    接著,她便拉著還在等看守長迴話的徹辰往凱瑟琳所在的草棚走去。


    看守長掂量了下錢袋子。他往旁邊一名小卒使了個顏『色』,然後快步地跟上了徹辰和娜塔莉。


    “兩位請放心吧。等會我就將那個科爾鬆交給你們。其實戰俘營裏麵死掉一兩個戰俘,也是難免的事情。”看守長落後二人半個身子,邊走邊說道。


    至於這話事說給徹辰和娜塔莉停還是說給自己聽,那就不得而知了。


    當快要到達凱瑟琳所在的草棚的時候,看守長快步地超過了二人,她殷勤地掀起了草棚的簾子方便二人進去。


    “我就不打攪你們說話了,徹辰團長,娜塔莉小姐,有事你們再叫我。”


    看守長目送著二人進去,然後放下了簾子。


    徹辰看見就在這不足八平方的草棚裏,凱瑟琳躺在一席單薄如紙的毯子上。他赤『裸』著腳,腳心滿是燒焦地痕跡;他的三個手指尖上都是血,指甲早已被拔光。而他『裸』『露』地胸膛上也滿是鞭痕。


    見此場景,徹辰明白了凱瑟琳受到了怎樣殘酷地刑罰。


    “凱瑟琳,凱瑟琳。”徹辰叫喚道。


    凱瑟琳本是閉著眼睛的。他聽見有人叫自己,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徹辰?是你嗎?”凱瑟琳想微笑,可那笑容卻牽動了傷口,讓那笑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徹辰蹲下身子,握住了凱瑟琳那沒有受傷的手。


    “對不起。”徹辰道。他認為如果不是自己,凱瑟琳或許不會受這麽的酷刑。


    “不幹你的事。是我太自信了。我原本以為我是個視榮譽高於生命的貴族軍人。可等被上了刑我才知道,我並沒有想象地那麽堅強。”


    說完,凱瑟琳又抬頭看了眼娜塔莉。他認出了就是娜塔莉俘虜了自己。


    “這是娜塔莉·基什卡。”徹辰介紹道。


    二人都沒有任何的表情。也是,在此情此境下,難道二人要互相執意問好嗎?


    凱瑟琳將頭轉迴到了徹辰麵前。


    “徹辰,我想多知道些海倫娜(海倫娜·奧布霍維奇)在維爾納的消息。”凱瑟琳央求道。


    凱瑟琳還不忘那自己摯愛的人。


    關於海倫娜·奧布霍維奇和她父親的事情,徹辰其實知道的也並不多。在勸降的時候,其實他知道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在亞努什戰敗後,費奧多·奧布霍維奇也做了俘虜。開始的時候,薩佩加統領也曾經給過費奧多機會,試圖勸說他投降。可是這一次,費奧多說什麽也不投降了。這位怯懦的貴族難得地硬了一迴,他不願意再一次地投降,因為一年內投降了三次,這樣的侮辱實在是太大了。


    於是的,薩佩加統領將費奧多·奧布霍維奇父女單獨關押了起來。他們雖然失去了自由,可卻沒有『性』命之虞。


    聽了徹辰的話,凱瑟琳安心了。


    知道海倫娜沒事,這便是對凱瑟琳最大的慰藉。


    “謝謝你,徹辰。”凱瑟琳感謝道。


    “這沒什麽,凱瑟琳。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我讓我們團裏的醫生過來替你治療一下。”徹辰說道。


    凱瑟琳的身份特殊,憑徹辰現在的身份是沒有辦法搭救的。所以徹辰隻能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幫助。


    這時候,站在一旁一隻沒有說話的娜塔莉突然說話道:“凱瑟琳,你在國王和元帥麵前說的都是真話嗎?”


    徹辰沒想到娜塔莉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而凱瑟琳更是羞怒交加地看著娜塔莉。


    “這位女士,你認為我在你們如此慘無人道的酷刑下,還有可能說假話嗎?”凱瑟琳質問道。


    “娜塔莉!”徹辰也小聲提醒娜塔莉適可而止。


    可娜塔莉並未就此而止。


    “還有沒說的嗎?”娜塔莉又問道。


    凱瑟琳撇過來頭去。


    “沒有。”凱瑟琳對著牆壁說道。


    雖然凱瑟琳看不見,可是娜塔莉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好,如果你都說了實話,那麽你在戰後或許還是會得到赦免,那麽你就能再見到你的海倫娜了。”娜塔莉說道。


    原來娜塔莉是這個意思,徹辰為自己感到羞愧。


    “這是真的嗎?”凱瑟琳轉過了頭希冀道。


    娜塔莉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該慶幸我們的國王是個寬厚仁慈的人而並非野蠻人。陛下他向來寬待俘虜,他連維登貝格都想要寬恕——如果他願意投降的話。”


    凱瑟琳麵『色』紅潤了起來,然後又恢複了白『色』。


    “博古斯拉夫親王那裏我是迴不去了,我背叛了他,他是不會饒過我的。如果卡齊米日國王真的會寬恕我,哪怕是要用金錢贖買我的自由。我會去維爾納。這一次,哪怕是做一輩子的囚徒,我也要和海倫娜在一起。”凱瑟琳堅定地說道。


    徹辰和娜塔莉走出了草棚。徹辰看著滿天的繁星,對娜塔莉說道:“哪怕是我輸了,我也不會讓你嫁給米哈烏的。”


    顯然,徹辰這是有感於凱瑟琳和海倫娜那艱辛而忠貞的愛情。


    娜塔莉愣了一下。隨即的,她展顏笑道:“你這情話真是來的猝不及防。不過我愛聽。”


    接著,娜塔莉將頭靠在了徹辰的肩膀上。


    “知道嗎?我向最聖潔的聖母也發了誓。如果我不能嫁給你,我就去修道院。凡人是無法從聖母那裏奪走她的侍奉者的。”


    如果不是看守長和卡爾鬆的出現,相信徹辰和娜塔莉還要不住地說著情話。


    可那兩人卻不合時宜地打斷了這對情侶的情話時間。


    “徹辰團長,娜塔莉小姐。這個俘虜是你們的了。”看守長搓著手微笑道。


    此時的卡爾鬆已洗過了頭,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襯衫。雖然被捆住了手,可比起剛才來,雖說不上脫胎換骨,也算是煥然一新了。


    “多謝您了,看守長。”


    “能為二位效勞是我的榮幸。也請放心,明天我就會打報告上去,就說有個俘虜被炮彈擊中,粉身碎骨了。”看守長微笑著說道。


    徹辰和娜塔莉將卡爾鬆領出了戰俘營。在一處無人的角落,徹辰解開了捆綁著卡爾鬆雙手的繩子。


    “你自由了,卡爾鬆。”徹辰對卡爾鬆說道。


    卡爾鬆活動了下被捆的麻木了的手腕,他對徹辰說道:“請不要現在就讓我走,徹辰團長。我一個手無寸鐵都瑞典人能去哪裏呢?隻要我走出了這個軍營,我就會被波蘭人殺死。上帝啊,我真不該來到這個國度。”


    對於卡爾鬆的哀歎,娜塔莉是嗤之以鼻的。她搭救了卡爾鬆隻不過是因為徹辰想救他。


    “沒有人歡迎你來波蘭。”娜塔莉反唇相譏道。


    卡爾鬆『露』出了一個哭一般的表情。


    “是的,美麗的女士。在你們眼中我們都是侵略者。可是請您相信,我並沒有傷害過一個無辜的波蘭人。當然,戰場上的不算。我是極其反對將平民扯入到戰爭中來的。上帝可以作證,我說的都是實話。”


    聽到卡爾鬆這麽說,娜塔莉的麵『色』稍霽。而徹辰見娜塔莉麵『色』緩和了,知道她不迴反對自己幫助卡爾鬆,於是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先留在我的傭兵團吧。等戰爭結束了,你再迴到瑞典去。我的團裏有將近一半的人都是黑森雇傭兵。哦,對了,我們的軍需官英格麗也是瑞典人,我想你們會相處融洽的。”


    聽聞徹辰的傭兵團裏有自己的同胞,科爾鬆真是喜不自勝。他當即表示自己願意留在傭兵團,並且循規蹈矩,絕對不會給團裏添麻煩的。


    而在王帳內,卡齊米日國王等共和國的掌權者正在為華沙之戰是否應該繼續做著激烈的討論。


    波托茨基老大人認為,在瑞典人已經解除勒沙皇俄國對裏加的威脅,布拉厄·威興斯堡的大軍和卡爾十世的主力即將迴援華沙之際,共和國的主力應該盡早地撤出華沙,避免和瑞典人的大決戰。


    而呂保瑪茨基和恰爾涅茨基總兵這一次卻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雖然二人的初衷並不相同,可元帥和總兵卻認為華沙之戰應該繼續,共和國有能力在卡爾十世的大軍返迴之前奪取華沙。


    恰爾涅茨基總兵說道:“維登貝格雖然獲得了支援,可是共和國的兵力仍然占有絕對的數量優勢,我們的重型火炮也已齊備,拿下華沙是很有把握的。況且這一次的決戰,共和國集結了幾乎全國之兵,如果無功而返,必然會對全國的抗瑞熱情是一個極大地打擊,而我們的盟友——莫斯科的沙皇,很有可能會因此與瑞典媾和,轉而瓜分共和國的國土。因此,我們應該奪取華沙,然後在卡爾十世返迴的時候撤出,將敵人引如廣沃的內地依靠遊擊戰消耗敵人的力量。”


    薩佩加統領是唯卡齊米日國王馬首是瞻的,而雅努什則附議了波托茨基的意見。


    現在,一切都看國王的決斷了。


    卡齊米日從沒有任何一刻感到如此的重任在肩。他猶豫了,因為兩方麵的意見都有其道理。


    “不能撤退,我們應該奪下華沙!”


    正在卡齊米日猶豫不決的時候,一聲營帳外傳來。


    眾人迴過了頭。


    “王後陛下!”雅努什驚叫道。


    來者正是路德維卡王後。王後披著一件紫『色』的披風,風塵仆仆地揍了進來。


    五位大臣退到了一邊。


    “王後,你怎麽來了?”卡齊米日國王問道。


    “我來是因為我得到了神諭。”路德維卡王後紅光滿麵地說道。


    “神諭?”眾人麵麵相覷。


    “是的,神諭。大光明山修道院內的聖母像發出了聖言,聖母傳諭科爾德茨基院長:共和國必將收複首都。”


    對於路德維卡王後所說的這一神跡,在場的眾人既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


    正當卡齊米日國王還在遲疑的時候,路德維卡王後又說道:“陛下,您忘了在您迴國的那天,也曾出現的神諭了嗎?”


    路德維卡王後所說的,是卡齊米日起駕離開格沃戈瓦時,出現的一次吉兆:一隻通體雪白的白鴿落在了國王的架前,並繞著卡齊米日的坐騎飛了三圈。


    這是曾經出現過的,卡齊米日國王當然記得。此時經路德維卡王後提起,卡齊米日不由得信心萬分:有聖母的庇佑,凡人的力量又怎能抵擋的了。


    卡齊米日國王走上了一階台階,他大聲地宣布道:


    “七月一日,對華沙城發動總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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