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維德·維登貝格極度的懊惱,因為在一天之中他收到了兩個壞消息。


    這第一個壞消息就自己派出去散播假消息動搖修道院軍心的奧妥茨羅夫斯基失敗迴來了。他不僅被識破,而且讓修道院的那些修士們更加堅定了守衛修道院的信念。


    而第二個壞消息則由安德斯·埃裏克鬆將軍帶迴來了。這位將軍在半道上碰到了阿爾維德·維登貝格派往華沙的使者並把他也帶了迴來,因為沒有必要了。這位反對自己進攻大光明山修道院的將軍帶迴了卡爾十世的命令,國王命令阿爾維德·維登貝格盡快地結束對琴斯托霍瓦的戰鬥。


    國王要他盡快結束戰事倒並非因為出於對自己敕令的遵守,而是因為就在這十二月期間,東歐大陸風雲突變。先是沙皇俄國的阿列克謝親王率領大軍從普斯科夫出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瑞典王國的重鎮裏加,這座城市的總督是卡爾十世國王的姐夫馬格努斯·德·拉蓋迪。無論是出於何種理由,這座城市卡爾十世都是必須要救的。


    緊接著,就在卡爾十世命令布拉厄·威興斯堡率領大軍會同博古斯拉夫的一萬軍馬迴援裏加之後,帕維爾·薩佩加率領的四萬同盟軍突然分兵,其中的兩萬將博古斯拉夫親王留下來監視的一萬人包圍,而另外的兩萬則以安傑伊·克米奇茨為先鋒疾馳到了維爾納的城下。在這裏,亞努什·拉齊維烏的軍隊再次遭到了慘敗,親王被逐出了維爾納,他率領著殘部退到了蒂科青城堡,並旋即被同盟軍包圍了。


    而在普魯士地區,瑞典軍隊同樣遭到了強有力的阻擋。蛇鼠兩端的弗雷德裏克選帝侯一見戰事不利便退迴到柯尼斯堡,使得瑞典軍隊的處境更為的艱難了。


    就在王國如此困難的時候,阿爾維德·維登貝格竟然擅作主張進攻了國王曾經頒布過敕令的大光明山修道院,這怎能不讓卡爾十世國王驚怒交加。須知在這個時候,阿爾維德·維登貝格率領的大軍已經是卡爾十世手中唯一都一支機動力量了。


    當然,將一切的罪責都怪罪到阿爾維德·維登貝格也是不合適的。因為在阿爾維德·維登貝格做出進攻琴斯托霍瓦決定的時候,戰事一片向好,哪怕是全能的上帝也無法料到,短短的一個月時間,瑞典的國運竟然從天堂掉落到了如此險惡的境地。


    “我會服從國王陛下的命令退兵的。”


    看著風塵仆仆趕迴來的安德斯·埃裏克鬆,阿爾維德·維登貝格歎了口氣說道。


    若非出於自尊心,這位瑞典的將軍真要恭賀安德斯·埃裏克鬆一句:你贏了。


    自己犯下了如此大的錯誤,卡爾十世國王肯定是要處罰自己的。到時候接替自己的,隻有可能是這位提早看清形勢的安德斯·埃裏克鬆。


    然而,安德斯·埃裏克鬆聽聞阿爾維德·維登貝格要退兵,這位之前的反對者大聲地製止道:“不,我們應該繼續進攻,打下大光明山修道院!”


    為了增強自己說話的語氣,安德斯·埃裏克鬆還狠狠地揮了一下手。


    “可是國王的命令……”阿爾維德·維登貝格有些不知所措。當初反對進攻琴斯托霍瓦的是安德斯·埃裏克鬆,現在要自己繼續進攻琴斯托霍瓦的也是安德斯·埃裏克鬆。他到底是在搞什麽名堂?


    像是看出了阿爾維德·維登貝格的疑問,安德斯·埃裏克鬆大聲解釋道:“將軍。當初我反對你進攻琴斯托霍瓦那是因為這一舉動會引起所有波蘭人的反抗,現在這一擔心已然成真。在我迴來路過的村子裏,原本老老實實對我們俯首帖耳的波蘭人都開始拿起了武器,雖然他們沒有襲擊我和我的隨從,可是他們用狼一樣的眼光看著我們。而之前,哪怕是正眼看我們一眼他們也是不敢的。如果我們就此撤離了琴斯托霍瓦,那麽我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就會被打破,一切原本不敢反抗我們的人都會站起來成為我們的敵人,因為他們有了反抗成功的榜樣。所有我們必須把這種危險掐滅在萌芽狀態,打下大光明山修道院院,讓所有敢於反抗我們的人知道反抗的下場。隻有如此一來,當我們的大部隊支援華沙的時候,這片土地才不會有反抗。”


    安德斯·埃裏克鬆原本一直主張對占領區懷柔,可是麵對險惡的局勢,他迅速轉變成了強硬派。或者說,無論是軟還是硬,都是他的一種手段,為的就是瑞典王國的利益。


    安德斯·埃裏克鬆的轉變來的突然,突然的讓阿爾維德·維登貝格有些不適應。


    “可是國王陛下的命令?”阿爾維德·維登貝格遲疑道。


    “現在大雪封路,華沙那邊的道路已經被阻斷了。哪怕我們現在退兵也無法前往華沙支援國王,隻能在克拉科夫等待冬去春來。在來琴斯托霍瓦之前,我已經派人前往克拉科夫再調一千人過來,並且嚴令他們哪怕是用人力推,也要把重型加農炮推到大光明山修道院的山下。況且國王陛下隻是命令您盡快地結束對琴斯托霍瓦的戰事,並沒有說用什麽辦法。”安德斯·埃裏克鬆說道。


    阿爾維德·維登貝格明白了安德斯·埃裏克鬆的意思:退兵也是結束,占領也是結束。


    如果能以戰勝者的姿態迴軍華沙,自己也能夠獲得體麵。


    “那好,反正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這次我就聽你的,不拿下大光明山修道院我絕不退兵!”阿爾維德·維登貝格也下了狠。


    “上帝會保佑我們的。”安德斯·埃裏克鬆寬慰他道。


    1655年的聖誕節就在一片炮聲中過去了。而當1656年的日曆翻過第五頁,在大光明山的山腳下,一門大口徑的重型加農炮昂起了它的高傲的頭顱。隨著一聲巨響,修道院的貼滿金箔的穹頂被轟開了一個大洞,無數碎裂的磚石掉落下來。


    從山下看去,就如同太陽被刺出了一個黑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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