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利達堡的大軍出師未捷就被揚·索別斯基的幾次偷襲打的人心惶惶,這樣的壞消息亞曆山大·奧金斯基當然不敢讓維爾納知道。他發往利達堡的呈文一律的報喜不報憂,聲稱大軍進展順利。所有這幾天來亞努什親王的心情一直很好,連召喚薩爾本的次數都少了。他還經常地舉辦晚宴以及騎士比賽,向各國的使節以及維爾納的軍民顯示自己的泰然自若和不把薩佩加已經揚·索別斯基看在眼裏。


    這一連串的舉動也的確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各國的使節來親王宮廷的次數越來越多,和親王說話的口氣也越來越恭敬,一些諸如瓦拉幾亞這樣的小國使者甚至已經開始稱唿親王為立陶宛大公了。


    這一天的,博古斯拉夫派迴了一個信使向亞努什匯報了自己在華沙的情況。


    “博古斯拉夫在華沙怎麽樣了?”一見到使者,亞努什便急不可耐地問道。博古斯拉夫的華沙之行實在是太重要了,雖然之前已經有了一些瑞典重臣的的說情,可卡爾十世一直沒有明確的表態,隻是要求博古斯拉夫去華沙。而自己的堂弟能否取得卡爾十世的諒解,不僅關係到他自己的生死,也直接關係到瑞典王國君臣對自己的態度。


    “開始的時候卡爾十世國王是拒絕接見親王殿下的,他還命令華沙的守軍關上了城門,拒絕親王入內。這使得親王殿下在野外住了一夜。”


    聽到這裏,亞努什的心猛地跳了幾跳,他的麵『色』蒼白,好像聽到了最可怕的事情。他仿佛看到了絞刑架在等著博古斯拉夫。畢竟現在名義上博古斯拉夫並沒有歸順瑞典人,一個敵對國的王公前往敵國的城市,會遭遇到怎樣的待遇是可以想見了的。


    “不,不會的。”亞努什在心裏不住地安慰自己。卡爾十世並非那種感情用事的人,他應該很明白自己兄弟的價值,在立陶宛,沒有人能有如拉齊維烏家族這樣的聲望來籠絡一批人站到瑞典王國的這一邊。侮辱博古斯拉夫那就是侮辱了自己,而處死了博古斯拉夫那就是和拉齊維烏家族結怨,也是把自己趕到了瑞典人的對立麵。這樣的後果,哪怕是如日中天的卡爾十世國王也得掂量掂量吧。更何況弗雷德裏克選帝侯也在,他可是博古斯拉夫的舅舅啊!


    “那後來呢?”亞努什顫顫巍巍地問道。


    聽亞努什親王如此問起,信使興奮地說道:“可第二天的一早,卡爾十世國王陛下就以最為隆重的禮儀歡迎了親王殿下入城,在華沙的幾乎所有的將軍和文官都參加了歡迎典禮,國王陛下對博古斯拉夫那親熱勁,就像是失散勒多年都兄弟一般。”


    亞努什舒了一口氣。信使的話肯定是有誇張,可畢竟說明了卡爾十世已經不再追究克裏斯蒂娜那件事了。


    或者說明麵上不再追究了。


    這時候,亞努什看向信使的眼神帶著責怪。這信使也太不會說話了,竟然不知道先報喜,害得自己一驚一乍。


    “博古斯拉夫有沒有讓你帶信迴來?”亞努什又問道。


    “有,親王殿下的信就在這裏。殿下讓我一定要麵承大親王。”


    信使說著走上前兩步,將信遞給了亞努什。


    亞努什拆開了信。


    在信中,博古斯拉夫描述了自己在華沙的情況。他讓堂兄放心,因為自己舅舅和埃裏克鬆將軍、維登貝格將軍都為自己說好話,卡爾十世國王的怒氣已經煙消雲散了。卡爾十世在單獨接見自己的時候稱自己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可畢竟沒有釀成無法挽迴的惡果。所有有小過失不要記在心上。克裏斯蒂娜那裏,他會去說情的。而且過了這麽久,她的氣也消了不少。博古斯拉夫還請示亞努什說,現在瑞典人的勝利已經毋庸置疑,自己是否應該反正加入到瑞典人這邊,這也是自己在華沙是上至國王下至王公大臣都在暗示自己的事情。


    在信的最後,博古斯拉夫說前來的信使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在華沙也對自己助力良多,堂兄盡可以對其展示拉齊維烏家族的慷慨大度。


    “你叫什麽名字?”看完信後,亞努什對麵前的信使問道。


    “親王殿下,我叫凱瑟琳。是個蘇格蘭人。”那信使見亞努什親王問起自己的姓氏,趕忙彎腰迴答道。


    “我的堂弟在信中說你對他在華沙助力良多,是怎麽迴事?”


    聽亞努什親王親自過問,凱瑟琳惶恐地迴答道:“我做的實在是微不足道。閣下知道,卡爾十世國王麾下的將軍羅伯特·道格拉斯也是蘇格蘭人,我就是靠著這點關係找到了道格拉斯將軍,懇請他帶我找到了埃裏克鬆將軍,通過埃裏克鬆將軍向卡爾十世國王陛下求了情的。”


    亞努什點了點頭。


    “微末之恩,必以光華報之。你做的很好,我會重重地賞賜你的。”


    一聽亞努什親王要賞賜自己,凱瑟琳趕忙單膝跪倒在了地上。


    “大親王,能為您和博古斯拉夫殿下效力是我的榮幸。親王已經給我很多都錢財了,我本不該再要大親王您的賞賜。可有一事我辦不到,但對大親王您卻是輕而易舉的。”


    “你說吧,什麽事情?”亞努什和藹地說道。他的手甚至放到了凱瑟琳的頭頂,猶如神父施恩一般。


    “我想娶海倫娜·奧布霍維奇為妻。”


    “海倫娜·奧布霍維奇?是費奧多的女兒嗎?你們認識?”亞努什想了想問道。


    “親王明鑒!我和海倫娜公主在斯摩棱斯克就相愛了。”


    亞努什想了想,若是在以前,一個蘇格蘭人是絕對配不上斯摩棱斯克城主的女兒。可是現在,費奧多不過是自己豢養的一個清客,用他的女兒收買一個忠誠的下屬,那又有何不可?


    “我成全你,孩子。這件事情我會去和費奧多說的。”


    凱瑟琳聞言,興高采烈地親吻著亞努什的手。夢想馬上就要成真,他太激動了。


    而有人歡喜有人愁,正當凱瑟琳歡喜不盡的時候,亞曆山大·奧金斯基將軍已經快被揚·索別斯基的偷襲搞得神經衰弱了。


    小部隊的連續被襲使得亞曆山大·奧金斯基不得不命令軍隊暫時停止前進。奧金斯基不得不召迴了所有分散出去征收補給的部隊以免他們再次的重蹈覆轍。


    “該死的,誰能告訴我揚·索別斯基究竟在哪?三天的時間,我損失了兩百人,而且多是百戰的老兵。現在有些部隊的長官帶著少於一百人的衛隊甚至連營門都不敢出了。”


    在奧金斯基將軍本部駐紮的村子內,奧金斯基誇張地揮舞著雙臂,向所有在場的軍官們大聲的喊叫著。


    一些軍官低下了頭,他們就是將軍口中的那些膽小鬼們。


    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曾經有一支一百人的波蘭民團不過是離開大部隊10裏的路程,可當大部隊聽到槍聲趕到的時候,這支小部隊已經全軍覆沒,沒有一個活口。


    在波蘭人組成的連隊中現在謠言紛紛,他們將揚·索別斯基形容成了來無影去無蹤的幽靈,都說和這樣的軍隊作戰是和『自殺』沒有區別的行為。


    軍官們雖然極力的澄清和鼓舞士兵的鬥誌,可是收效甚微。因為到目前為止,與揚·索別斯基的交戰中,奧金斯基的部隊竟然連一個俘虜甚至一具屍體都沒有得到。


    奧金斯基需要依靠著一場打敗揚·索別斯基的勝利來鼓舞士氣。可每一次的襲擊後,揚·索別斯基和他的騎兵都像老練的獵人一般抹去了自己所有的蹤跡。奧金斯基也曾經派出過一些偵察兵,可他們都是有去無迴。


    見沒有人說話,奧金斯基的眼睛鼓的和牛眼一般的大。他喘著粗氣,手中的馬鞭打的自己的手心啪啪作響。


    “恰布林。你說,你有沒有辦法找出揚·索別斯基的騎兵來?”當奧金斯基的手心被敲的發紅了,這位亞努什任命的蓋特曼終於停止了這種“自殘”的舉動。他隨意的點了一個軍官的名字,要他拿出辦法來。


    被點到名的恰布林原先是一名維爾納大學的教員,他對神學很有研究,可對如何帶兵卻是一知半解。可即便如此,在恰布林看過幾本兵書後,他已自覺打仗就是那麽迴事。


    “將軍,我覺得迄今為止我們都拿揚·索別斯基沒有辦法是因為我們的士兵毫無軍人的榮譽感。我曾經聽見一名偵察兵和他的長官說話的時候,竟然要求長官拿十個泰勒去交換他抓到的俘虜。這樣的軍隊怎麽能打仗!我認為,軍人是不應該談錢的。鼓舞他們行動的應該是軍人的榮譽感和愛國之心,就像亞努什親王說的那樣,愛國之情是我們最為鋒利的武器。”


    恰布林滔滔不絕地說著,渾然不覺奧金斯基和一些立陶宛籍的軍官臉都綠了。


    “愛國之心”?“軍人的榮譽”?奧金斯基簡直是懷疑這個叫恰布林的軍官是在指桑罵槐。如果在場的人有愛國之心的話,大家又怎麽會背叛曾經宣誓的國王去向另一位國王奉獻忠誠呢?至於軍人的榮譽,這裏過半數的可都是雇傭兵啊,做雇傭兵的又何時會去在乎軍人的榮譽了。


    奧金斯基的馬鞭再次地敲擊起手心來。他在想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也許就是馬上,他的馬鞭就要落在這個滔滔不絕的軍官的臉上了。


    可恰布林還沒意識到自己大難將至,他仍口若懸河地發表著意見。不過恰布林明顯開始跑題了。他開始誇口自己在戰前(俄波之戰)寫信給亞努什親王,在信中他是如何未卜先知地預料到了俄軍的攻擊方向。可最後,親王並沒有采納他的意見,不然……


    恰布林的話止步在了“不然”。因為奧金斯基的馬鞭已經落在了這個滿嘴跑馬的前大學教員的臉上。


    恰布林疼的直用手捂住自己的臉。當他放下手的時候,眾人看到恰布林的臉上一條鮮紅的鞭印。


    一鞭過後,奧金斯基怒氣未息。他命兩名衛兵將恰布林拖出去。


    “維克多,你來說說。”


    在處理完恰布林後,奧金斯基又點了維克多的名。


    站在維克多身邊的徹辰擔心地看了維克多一眼。


    維克多見奧金斯基點了自己的名,他大步向前一步。


    “指揮官,我認為我們可以引蛇出洞。”維克多對奧金斯基說道。


    “引蛇出洞?”奧金斯基『摸』了『摸』下巴,他咀嚼起維克多這話來了。


    “是的,指揮官閣下。揚·索別斯基既然喜歡對我們的小部隊下手,那麽我們就滿足他。我們可以故意派出一小隊人馬去吸引揚·索別斯基來襲擊,然後我們緊隨其後的大部隊就纏上去包圍他。”維克多解釋道。


    顯然,維克多雖然寄情於男女的情愛,可是並沒有荒廢他的軍事技能。


    “很好,很好。”


    奧金斯基也對維克多的計劃很滿意。他用馬鞭敲了敲維克多的胸口:“中尉,我會記得你的。”


    辦法雖然就這麽定了下來。可是在由誰擔任誘餌的時候,眾人卻沒有一個敢於領命了。任憑奧金斯基如何的利誘,甚至於開出了兩千泰勒的高額賞金,就是沒有一個軍官敢站出來。因為誰都知道,這是個危險係數極高的任務。


    徹辰也是一直低著頭,避免引起奧金斯基的注意。他已經打定主意這次進攻利達堡戰鬥能少參加就少參加了。


    無可奈何的奧金斯基眼睛看向了維克多。這意思很明白:既然辦法是你提出來的,那麽這誘餌當然也要你去當了。


    “將軍,我願意去。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沒想到,維克多馬上將任務應承了下來。


    “你說,隻要合情合理,我一定滿足你。”見維克多主動地接受了任務,奧金斯基心情大好。他微笑著說道。


    “第一,那兩千泰勒我現在就要一半。”


    “可以,這很簡單。我馬上就讓軍需官給你。”奧金斯基同意道。這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而且奧金斯基也很清楚,戰前賞賜是激勵雇傭兵們士氣最有效的方式。


    “還有一個條件是什麽?”


    “第二,我想向你要一個人。”


    “誰?”


    “恰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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