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暴『露』身份,徹辰和皮德羅在郊外將馬賣給了一戶農民,從他那裏換來了兩頭耕地的駑馬和兩件帶鬥篷的破衣服。


    在打扮了一番之後,兩人很順利的進了城。雖然昨天發生了大鬧比賽的事件,可斯摩棱斯克的守衛對過往行人的檢查卻也沒有更加的嚴格。這一來是因為當時徹辰叔侄兩人搶了馬後是往城外逃跑的,雅科夫想當然的認為二人肯定是在了城外的某個地方,他們是絕不敢再進城了的;這二來,被搶的是小安祖莫夫等斯摩棱斯克的貴族,那些沙皇俄國的軍官們很樂意看他們的笑話,雖然雅科夫下了命令捉拿罪犯,可命令到了下麵卻沒有人認真執行了。


    皮德羅和徹辰低著頭,盡量不讓人看到自己的正臉。畢竟兩人在斯摩棱斯克待了幾個月,而且昨天大鬧賽馬比賽,很多市民都看到過二人,難保沒有人認出自己來。


    等轉過了幾個巷口,皮德羅和徹辰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停了下來。


    “我一個人去找埃弗裏希,你去那家酒館坐著等我迴來。”皮德羅對徹辰說道。


    雖然埃弗裏希不像是個會出賣朋友的人,而且他也很討厭沙皇俄國,可皮德羅和徹辰兩個人勢單力孤,為傭兵團報仇的重擔都壓在了兩個人的身上,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為上的好,畢竟怕個萬一。


    徹辰點了點頭。


    “如果午飯時間我還沒有迴來,你就馬上離開,走的越遠越好。”皮德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如果你沒迴來,我會用樹林裏藏著的那筆錢,多買一個人的命。”徹辰看著皮德羅,堅定地說道。


    於是,叔侄二人互道了聲“上帝保佑”,便在巷子裏麵分了手。


    皮德羅要徹辰去的那家酒館就在巷子的拐角。酒館的大門上掛著塊鏽的發綠的招牌,上麵寫著“金『色』陽光”。顯然,這就是這家酒館的名字。


    徹辰剛走近酒館的大門,便看到了酒館的公示牆上貼著畫有自己和叔叔畫像的懸賞令。這懸賞令上蓋了安祖莫夫家族的徽章,並用紅筆清晰地標注了自己和叔叔的懸賞價格:一人五十泰勒。


    雖然酒館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可徹辰站在懸賞令下麵卻一點都不擔心,因為那畫像上的人的臉的輪廓雖然和自己相近,可五官卻和徹辰大相徑庭。


    徹辰將馬栓在了門外的駐馬樁上,便進了酒館。他故意沒去熱鬧的桌子旁邊,而是選擇了一張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然後要了一杯啤酒。


    和埃弗裏希住的那家旅館相比,這家酒店無疑是髒『亂』差的代名詞。事實上,金『色』陽光酒店的定位就是這樣的——它是為斯摩棱斯克的中下層居民服務。


    在這裏,隨處都可見『裸』著一條胳膊的哥薩克、窮的隻剩下家徽的小貴族、勞作了一天的工匠們和不時穿梭其間的『妓』女。


    這些個『妓』女都是識人辨人的行家裏手。隻需要一眼,她們就能分辨出一個人兜裏有沒有錢、願不願意為自己花錢。然後她們就會去迎合獻媚那些有錢也願意花錢的主顧,直到榨幹他們最後一個子兒。


    而在這些『妓』女的眼中,徹辰顯然不是個“合格”的客人。他的年紀太小了,或許連什麽是女人都還不知道;而且坐在偏僻的角落裏,喝得又是最便宜且不容易醉的啤酒。


    這也讓徹辰逃過了一劫。不然他真沒辦法應付這些流鶯。


    很快的,在徹辰旁邊的一張空著的桌子上,也有三個人落了坐。他們其中的兩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對孿生兄弟,長的很強壯,而另外一人也是滿臉的橫肉,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這些人坐下後,直接要了五瓶的伏特加。對圍上來的流鶯,他們也是來者不拒,一個勁地揩油。


    “博瑞屈,我們要殺一個人。”當著『妓』女們和旁邊徹辰的麵,兄弟倆中的一個直接了當地要博瑞屈幫他們殺人。


    “殺什麽人?事先說好,男的五十起、女人小孩老人一律二十起。”那個叫博瑞屈的顯然就是做殺人這一行的,他直接報出了價格。


    在說這番對話其間,那幾個流連於三人周圍的『妓』女不僅沒有絲毫的恐懼驚訝,反而還一臉司空見慣地表情。


    這是斯摩棱斯克的另外一個世界,如同鏡子的兩麵一般。一直以來,徹辰經曆的是上層的世界,那個世界是文明的、講究法律的,就算是要謀害一個人,在那個上層世界的人們也是更多的使用陰謀和詭計,盡量不讓自己的手沾染鮮血。而鏡子中的另外這個世界,呈現的則是赤『裸』『裸』的森林法則,人們崇尚用武力解決法律無法解決的任何問題。


    “我們要你殺的是我們的鄰居,叫霍布的。他想憑著一卷文書就搶走我們家的田地,那塊田地是打我們爺爺那輩就傳下來的,那就是我們家的。”兄弟中的另外一人火急火燎地說道。


    博瑞屈豎起一根手指,製止了他喋喋不休的講述。對於博瑞屈來說,孿生兄弟中的這人說的這些都是毫無價值的廢話。


    “年紀、職業、身高、家庭人數。”博瑞屈直截了當地提問道,這些才是他關心的。


    “五十歲,是個小貴族。他和我們一樣都是農民,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家裏有三個人。一個他老婆,一個他女兒。”


    博瑞屈點了點頭。


    他又問了一句:“三個人都殺嗎?”


    “你隻要殺了那個霍布,我們知道你隻對死人收錢。不過,你要把他兜裏的那卷文書搶過來給我們。那卷文書他每天都隨身帶著。”


    博瑞屈表示明白,他接過兄弟兩人用亞麻布層層包裹住的定金,將其中一枚扔給了一直坐在他腿上的金發流鶯,在那流鶯的喜悅聲中攔腰抱起她,然後走上了樓。很快地,那裏的某間房間便會傳出嬌喘聲。而那兩兄弟則提起剩下的伏特加,離開了酒館。


    整個過程都被徹辰聽在和看在了眼裏。若是以往的徹辰,定會羞的麵紅耳赤,然後不是站起身打斷三人的罪惡行徑就是想方設法通知那個叫霍布的受害人。可如今的他,卻強忍著地坐在了那裏。


    不是他的血冷了,而是血海深仇不容得他衝動。


    “你好,我叫法蒂瑪。”


    這時候,突然一個沙啞的女聲在徹辰身前響起。


    徹辰抬起頭一看,一位身穿天藍『色』緊身衣的少女坐在了他的麵前。


    “讚美真主?”


    這是這位少女的第二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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