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翼騎兵的衝擊,列陣於村前的波耶騎兵們並沒有被動的選擇防守,反而以新月形的陣型發動了反衝鋒。


    是的,這些由沙皇俄國中小貴族子弟組成的重裝騎兵,從來就不知道防守為何物。他們隻知道進攻,再進攻。


    如果說翼騎兵衝擊厚實的步兵方陣那是海浪拍擊礁石,那麽翼騎兵和波耶騎兵間的衝撞則像是兩股洶湧的洪水撞激在了一起。


    水流相撞,水花四濺。無數的騎槍和長矛折斷、木屑飛濺;一名名的鐵甲騎士跌落下馬,如同鐵桶掉落地麵般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受傷戰馬的嘶鳴、騎士的戰吼匯聚在了一起。


    在這一迴合中,無論是多羅寧率領的波蘭翼騎兵還是沙皇俄國的波耶騎兵誰都沒有占到便宜。固然翼騎兵們給對手造成了更多的傷亡,可波耶騎兵的勇士們卻沒有讓對手撕裂己方的防線,而是將翼騎兵拖如了肉搏戰中。


    短兵相接中,波耶騎兵手中的鈍器比翼騎兵的馬刀更具殺傷力。馬刀往往隻能在波耶騎兵的鏡鎧上砍出幾道淺淺的劃痕,隻有命中對方手臂等沒有盔甲防護的部位才能造成傷害。而波耶騎兵的鈍器隻要砸到翼騎兵的胸甲,就能造成對方的骨碎筋折。


    一轉眼的功夫,已經有十餘名被拖如近戰的翼騎兵陣亡。


    多羅寧艱難地從馬身下麵抽出腿來,踉蹌著站起身子。他的戰馬在剛才鐵與血的碰撞中被一支騎槍刺中了前胸。戰馬吃痛之下提起前蹄挺立了起來,隨後便側翻在了地上。幸好周圍的波耶騎兵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未墜馬的翼騎兵身上,他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他親眼看到幾名同伴被一個波耶騎兵輕易的擊倒,知道繼續纏鬥下去的話顯然是於己之短攻敵之長。


    “重新列陣,重新列陣。”多羅寧騎上一匹無主的戰馬,高聲喊道。


    這一喊話引起了附近一個正擊倒一名翼騎兵的波耶騎兵的注意。這名波耶騎兵刺斜裏衝了出來,手中的葉錘對準了多羅寧的頭盔就準備砸下去。


    如此近的距離,連給多羅寧拔刀抵擋的時間都沒有。他隻是本能地抬起手臂擋在了臉上。


    如此勢在必得的一擊最終卻沒有落下。隨著一聲槍響,這名波耶騎兵的胸甲上出現了一個小拇指大小的破洞,他的前胸像是被重錘撞擊了一般,整個身子向後仰了仰,然後不甘心地摔倒在了地上。


    “少爺,你沒事吧?”


    一個蒼老的身影在多羅寧的身後響起。


    多羅寧迴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家的老仆人科維努斯基。科維努斯基是多羅寧家族的老仆人,參加陪同多羅寧的父親和爺爺參加過西吉蒙德斯國王攻克莫斯科的戰鬥。老人對多羅寧家族忠心耿耿,很多事情多羅寧也隻放心交給他去辦。就比如營救凱瑟琳的行動。這次的突襲原本多羅寧並沒想著讓科維努斯基跟來,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可科維努斯基執意要來,並且為了表示自己老當益壯,老人還親手掰直了一根馬蹄鐵。


    “我很好,科維努斯基。”多羅寧說道。


    科維努斯基護送著多羅寧脫離了戰團。


    “少爺你快迴去重整隊列,不然這樣下去我們會吃大虧的。這裏有我擋著。”科維努斯基顯然也看出了戰況的不利,他將還在冒煙的手槍丟在了地上,又拔出一把新的手槍。老人唿喝著一手拿著馬刀一手拿著手槍又衝了進去。


    而此時,兩側的俄軍已進一步的擠壓了波軍的活動範圍,卡迪斯們雖然用火槍奮力地阻擋著敵人步兵的前進,可龍騎兵的火力畢竟單薄。


    而隨著戰局的進一步不利,一些膽怯的士兵開始返身向著村子裏麵逃去。渾然忘記了之前那兩千俄軍是怎麽滅亡的。


    多羅寧接過旗手手中的王旗,全力揮舞,吸引著分散了的翼騎兵們向著自己匯聚過來。而山崗上的俄軍炮兵也注意到了他,幾門火炮紛紛調整了位置,炮口噴『射』出了火焰。


    接連幾發炮彈在多羅寧的身邊落下,一陣塵土飛揚。可多羅寧猶如得到護國女神護佑般,毫發無傷。如此的神跡,嚇的開炮的俄軍炮兵魂飛魄散,不住地劃著十字,以為是多羅寧施了什麽巫術。


    漸漸的,一百多的翼騎兵匯聚到了多羅寧的身邊。


    “衝鋒,衝鋒。”多羅寧高喊道。


    “指揮官,我的騎槍斷了。”有人喊道。


    “那你的馬刀呢,馬刀也斷了嗎?”多羅寧喊道。


    “沒有,長官。我的馬刀還在。”


    “那就挺直你的手臂。把馬刀當做槍尖,你的手臂就是槍杆。”


    這次,一百多騎兵排成了兩排的寬度。


    多羅寧揮舞了旗幟。


    戰馬再次飛奔了起來。


    這次,同樣被拖如混戰的俄國騎兵無法有效組織起來了。麵對翼騎兵的再次衝鋒,一些波耶騎兵甚至是橫著馬身麵對衝擊。


    俄軍的銅牆鐵壁終於被捅開了一個大口子。借著這個缺口,還在兩翼奮戰的龍騎兵們和步兵們『潮』水般地湧了出去。


    雖然口子很快就被堵了迴去,可還是有兩百多的波蘭軍隊逃了出去。剩下的自知突圍無望,全都丟下武器投降了。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在赫西諾戰役,哪怕我們有三萬人卻還是敗給五千翼騎兵了。”雅科夫·切爾卡斯基將軍感慨道。這位俄國將軍全程目睹了波蘭軍隊,尤其是翼騎兵的英勇奮戰。


    “他們的騎兵或許依舊厲害,可這個國家卻不是從前那個國家了。”阿列克謝親王麵『色』鐵青地說道。


    “而且就算是他們突圍了出去,也不代表能活著迴到斯摩棱斯克。”


    “你還有後招?”雅科夫·切爾卡斯基將軍問道。


    阿列克謝親王不答。


    與此同時,突圍出來的敗軍們頹然地走在通往斯摩棱斯克的大道上。此時,這支波蘭軍隊隻剩下了一百多人。一些人在路上走散了,一些人中途脫離了大隊。餘下的人也是人人帶傷,不時有傷重力竭的人和馬匹倒在路上。


    一路上多羅寧低垂著頭,他在為自己造成如此大的損失悲痛不已。


    “少爺,換做任何一個人也不能比你做的更好了。”科維努斯基對多羅寧安慰道。


    多羅寧還是不說話。他心裏很清楚,打的好又如何?守軍最後的預備隊都毀在了自己手裏,這些力量都是無法補充的。


    “少爺。”科維努斯基又喊了一聲,他還想說些激勵的話。


    老人實在不忍多羅寧如此的自暴自棄。


    砰。突如其來的一排子槍響打斷了科維努斯基的說話。老人的身上出現了四五個血洞,鮮紅的血從血洞中不住地流出來,最終,老人不甘心地摔下了馬。


    “科維努斯基!”多羅寧悲痛地大喊道。他悲憤地看向槍響的方向。


    在大路兩側的樹林中,幾輛大篷車衝上了路麵。這些大篷車顯然都是經過特殊改裝的,上麵搭著幾門小口徑的佛郎機小炮。


    一個個頭頂隻有一綹子頭發的腦袋從大篷車的車沿冒出頭來。


    是紮波羅熱哥薩克叛軍!


    多羅寧的瞳孔驟然收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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