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以後如何,不論結果如何,沒有逼迫,沒有利誘,隻這一刻,阿芙心甘情願主動想嫁給他,便夠了。


    小紫自幼就圍著芙轉,他這一生,幾乎是為她而活著的。


    芙對他而言,他求了一年又一年,也求不到的人。


    如今,就算她沒有生出情根,可會主動臉紅地對他說想要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


    這樣的明示,怎能讓小紫拒絕?


    腦海裏幾乎是拋下所有事,隻想著阿芙同他示愛,同他說想結道侶。


    連芙自己都不知道,這般臉紅地凝視美貌少年的自己,多像一個懷春的女子在看自己的心上人。


    心裏那種古怪的感覺褪去,芙並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反而是更加專注地將視線凝在他的臉上。


    待到七日後,她便要去赴死。


    還真是……舍不得自己養大的漂亮乖乖崽崽。


    趁這為數不多的時間,多看上幾眼也是好的。


    她已經做好了一應準備,到時候定是能夠護佑住小紫的。


    至於那妖境,也能被她困上上千年,讓蒼生得以不受妖族侵擾。


    至於以後,不是她能幹涉的了。


    她隻求,天道能夠看在她以命相殉的事上,不要再追究小紫的事。


    是,他是魔神,卻從沒有去害過人。這樣的他,是魔神又如何?


    芙心裏是不對天道抱有期望的,但仍舊希冀它能夠網開一麵。


    除此之外,芙做了能夠足以護住他上千年的後手。她會留下口信,讓他隱於人間,好好活下來。


    完全做好準備的芙,心裏雖已知道結局,可還是極為悵然的。


    她可以對所有事都不眷戀,可她舍不得小紫,舍不得離開她的乖乖。


    他陪了她那麽久……


    所以,她護著他也是應該的。


    她一定會護好他的!


    -


    之後的幾日,芙很粘著小紫,不管做什麽事,都要跟在他身邊,像個小尾巴一樣,倒是和以前完全顛倒過來。


    有催促他做大婚的衣物準備,又有了芙臉紅明示地要他娶她之前,小紫根本不會對她的行為多想,甚至隱隱猜測是不是阿芙的情根快要生出來了,才讓她突然間明白了這麽多事情。


    殊不知,他正沉浸的是一場美好的鏡花水月。


    芙想到以後會永遠見不到小紫,心中格外不舍,變得黏黏糊糊的,不舍得跟他有片刻的分離。


    盡管沒有肢體接觸,但還是讓小紫一陣臉紅心跳不已。


    至於新妖王那件事,在芙坦白後,早就被他忘到九霄雲外之後了。


    甚至於,偶爾有兩夜,芙還抱著枕頭過來,要同他睡,讓小紫心跳如擂鼓,險些克製不住自己那些情意。


    不過小紫也不舍得拒絕阿芙,便讓阿芙睡在榻上,他在床榻邊鋪了一層動物皮毛,將就睡下。


    幼時,小紫便喜歡睡在她身邊。


    隻不過等他大了些,不等芙開口,小紫就主動去別處睡下。


    如今,芙偏過臉,就能看到他離自己這般近,一雙琥珀色的眸不斷描繪他那張精致漂亮的臉。


    被這樣專注地看著,小紫又如何能不知?


    少年緊緊抿著唇瓣,渾身僵硬地不敢動作分毫。


    他比任何人都想抱她入懷,同她親近。


    隻是不能,他不能。


    小紫克製壓抑著那份衝動的心緒,用力閉著眼,恨不得去屏蔽無感。


    他不曾想過,阿芙動情時會是這樣的……讓他招架不住。


    白日裏,她什麽都不做,就看著他做事。


    他給她做大婚的新鞋,她也看著,還會笑眼彎彎地誇他做得好看。


    以前是冰雪,在他麵前像柔和的水,現在又像是一碗甜甜的糖水。


    但不管是什麽樣的她,他都很喜歡。


    隻是現在的她,會讓他更多地克製不住。


    小紫終究還是沒舍得屏蔽五感,默默將清心咒在心裏念到了天明。


    隻同睡了兩日,小紫就有些招架不住,無論如何都不讓芙再來。


    芙舍不得他,想日日夜夜都看著他,卻拗不過小紫,隻得終止了這樣的行為。


    不同於芙時時刻刻的粘人,小紫覺得來日方長,他現在無法觸碰她,等日後他能找到法子解決後,她想怎麽粘他都依著她。


    七日時間,於芙而言,仿佛眨眼即逝。


    在第六日的夜裏,芙就給小紫施了術,讓他做一場心裏最想要的美夢。


    若是美夢太美,是他求而不得的,他就會一直沉浸在裏麵。


    原本小紫作為真正的魔神,是不會中了芙的術法的。


    但他對芙一絲一毫都不設防,這才沒有任何反抗地陷入了夢境。


    隨後,芙便留了一隻複製體在隔壁房間裏,攜著她寫給小紫的信,等她死後才會消失。


    做完這些,她沒有再去看那熟睡的少年,轉身一步都未停留地離開院子。


    上古妖皇不似普通妖族,他能輕而易舉地進入神界,倘若有天道授意,他甚至能輕而易舉進來殺了小紫。


    這也是她要與他約戰的原因。


    上古妖皇的尊嚴與麵子高於一切,就算他要殺小紫,也會在這之後。


    想到這裏,芙輕輕歎了口氣。


    有那麽一刻,芙都不知道,把小紫養廢,不讓他修煉,不讓他學習任何術法,究竟是對還是錯?


    站在院子外,她舍去半身精血和神力,化成結界,將這院子所在的雪山盡皆籠罩起來。


    等她死後,這處結界能夠撐上上千年,不出現妖皇這樣的人物,誰又能進來威脅到小紫?


    這樣的結界,將小紫護住的同時,也不能讓他出這座雪山。


    待千年之後,他才能去人間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芙肆意地消耗神力,加固眼前的結界。她根本沒有想過與那妖皇正麵對上,隻想著搏一次同歸於盡的機會。


    不說那妖皇手裏有弑神劍,就是那周身渾厚的妖力,她也遠遠不敵。


    終究是上古的血脈大妖。


    若是換成他的全盛時期,怕也隻有神王才能有一戰之力。


    她能搏得與他同歸於盡的機會,也不過是看在上古妖皇如今縮在一具普通妖族的殼子裏。


    隻有這個致命的弱點,能讓她借機擊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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