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的性命著想,之後的蔣子文能不在他們麵前出現,就不出現。


    擁有全部情感的黎九胤性格溫柔,褪去了原本的青澀和滿腔衝動的熱忱,而是將其化作涓涓細流,柔軟地浸入人心。


    在意識沒有消失的時間裏,陪著紫芙,縱著紫芙。


    她想要什麽,他便給她什麽。


    紫芙也明白等待了她幾萬年之久的黎九胤隻想要她的陪伴,她就整日陪著他,兩個人說說話,嚐嚐美食,就像是在過婚後的日子。


    黎九胤不再像之前那般孟浪,和紫芙的親密也是淺嚐輒止。


    那一世,紫芙是他的未婚妻,到死他們都沒有結婚。


    這一次,黎九胤自私了一迴。


    他借著黎暮的身體,和紫芙在教堂舉行了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婚禮。


    他極愛紫芙為他穿上紅色婚紗,衝他展顏的樣子。


    她是他一個人的新娘。


    ……


    婚禮上約定終生之後,黎九胤揭開她垂下來的紅色頭紗,笑著親吻了她,意識隨之漸漸潰散開來。


    那些和紫芙在一起的記憶全部被留在了這具身體裏。


    在黎暮的意識掌控身體時,黎九胤還未潰散完的意識全部被他收入體內。


    並不是他主動,而是自發進入。


    刹那間,屬於黎九胤的所有記憶都竄入腦海裏,黎暮緊閉著眼,睜開的時候,血紅的眼瞳裏劃過一道深色紫芒。


    像是明悟了什麽,黎暮的神情隱隱有些異樣。


    從那種狀態裏脫離出來,黎暮注意到麵前的紫芙一襲紅色婚紗,上了妝的容貌越發明豔,就像一朵在夜間喝飽露水,迎著清晨的朝陽綻開的玫瑰花。


    意識到紫芙這是為誰穿的婚紗,黎暮登時火冒三丈,不過轉眼就克製了自己的脾氣。


    方才他恍惚看到了一些東西,明白那黎九胤的意識其實也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這麽想著,黎暮倒也沒有那麽氣了。


    不過在這個空蕩蕩,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教堂裏,黎暮還是幼稚地讓紫芙將剛剛宣誓的話再和他說一遍。


    重新走了一遍流程後,黎暮這才滿意地將人打橫抱著走出去。


    帶迴酆都後,黎暮非常想趁機進行洞房花燭夜,卻意外地發現不行。


    每每快到最後一步,身體都灼痛無比,身體散發出來的不再鬼氣,而是可以侵蝕人的魔氣。


    鬼氣不傷人,魔氣卻會傷人。


    魔氣入凡人的身體,凡人根本抵擋不住。


    為了和紫芙成功做這檔子事,黎暮甚至想要將紫芙打上他的印記,與他生命共享。


    但……結果失敗了。


    也是這個結果,讓黎暮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個沒有壽命的“死人”。


    在別人眼裏無窮無盡的壽命,但其實這具身體在十多萬年前就徹底斷絕了生命氣息。


    身體裏潛藏著的魔氣還一日比一日地越發外露出來,黎暮隱約猜到了什麽,不動聲色地克製著氣息和紫芙相處。


    融入了黎九胤意識的黎暮,自然而然知道紫芙會喜歡什麽樣的他,在她麵前偶爾裝乖,偶爾自然地溫柔,偶爾傲嬌的不行。


    不管是黎暮還是黎九胤,紫芙都會縱著他,寵著他,愛著他。


    那種對小紫自然而然的愛意,就像是被刻進了骨血裏。


    ……


    紫芙是凡人,一直都在人間和酆都兩地往來。


    照顧晚年的阿婆,為她送終。


    酆都的快遞事業發展得極為火熱,生生帶動了整個酆都的gdp,鬼差們的工資全部翻了一倍。


    至於酆都裏麵建造成功的遊樂場,後來發展到收銀兩賣門票,讓鬼魅們也可以去玩。


    失去陽世記憶、滿身惡意和戾氣的惡鬼們,最愛的竟然是遊樂場裏的旋轉木馬。


    一坐,就能玩上個半天。


    幫紫芙做事的黑白無常,也走了大運。2號黑無常沾了紫芙的光,在十年後終於接上了閻王殿的掌事之位,1號白無常不久後也成了秦廣王閻羅殿的掌事。


    因為黎暮喜歡甜食,酆都街上又出現了冰淇淋店、甜品烘焙店。


    紫芙開店大門掛上去的bulingbuling的燈牌格外吸睛,不管是快遞鋪子,還是麻將館,亦或是甜品店,總會引得人停下來,駐足觀看。


    以至於其他鋪子的老板紛紛效仿,托紫芙在陽間定做牌子,然後掛在店門上,還將那些個陰慘慘的白色燈籠全部取了下來。


    各家各戶都是五顏六色的燈牌,將原本陰冷幽暗的酆都街映照得亮堂堂的。


    整個酆都在紫芙的影響下,逐漸向現代化發展,gdp一路拔高。


    要不是因為生人不能進酆都,紫芙都想幹一行旅遊業,再狠狠賺上一筆。


    -


    時光如水般流逝,在阿婆離世後,紫芙就徹底搬進了酆都。


    而黎暮的腦海裏,在時間的沉澱下,一點一點多出了陌生的畫麵和記憶。


    他漸漸知道了自己的來曆,也明白了紫芙的身份。


    不過他什麽也沒戳破,就這樣被紫芙生生寵了一輩子。


    酆都的鬼魅們都知道他們的王娶了一個凡人做王後,而在王後百年之後,王將酆都交給了秦廣王,自己也徹底消失不見。


    ……


    酆都大帝的寢殿裏,紫芙這具凡人身體即將壽終正寢,黎暮卻什麽都沒做。


    隻是握著她的手,臉上浮現出一絲清淺的笑,輕輕說了一句:“阿芙,我們很快又能見麵了。”


    紫芙望著他,似從他的血瞳裏看出了什麽,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指。


    黎暮手指微微伸開,而後慢慢滑入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那一刹,紫芙的眼睛闔上。


    那具凡人身體像是霧一樣消失,與黎暮緊緊相扣的是一隻白皙如玉的手。


    手指纖纖,肌膚清透。


    紫芙一襲純白的羽衣,琥珀色的眸子刹那間流光溢彩。


    而握住紫芙的黎暮,已經脫離了那具魔神之軀,完全變成了魂魄。


    那是魔神的轉世魂魄。


    不似以往魂魄上被戾氣纏繞侵占,滿眼都是血紅色暴戾。如今的魔神魂魄,周身都圍繞著柔和的水紋,似乎在給他的魂魄溫養和洗滌。


    褪去了所有的戾氣,黎暮血紅色的眼瞳也變成了溫柔的淡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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