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司景和紫芙成婚後,兩人蜜裏調油地過了一段日子。


    紫芙事事順著他,縱著他,他想要做什麽,她都聽話地配合。


    凡是見過他們夫妻相處的人,無一不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


    但司景知道,不是這樣的。


    在一起越親密,那種感覺就越發清晰強烈。


    ——她不愛他。


    就算是做夫妻間最親密的事,她的眼中也隻有因為過程而產生的短暫歡愉,仿佛隻有他一個人在全情投入。


    事實上,也確實隻有他一個人投入進去了。


    他眼裏心裏,都是對她滿滿溢出的愛。可在她的眼裏,他隻能看到一片平靜。


    不管表麵是什麽情緒,眼底實際上都是深深的平靜。


    仿佛沒有任何事能激起她心底的波動。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心?


    明明是她先說的喜歡他,他喜歡她,愛上她。


    到頭來,她卻不愛他?


    ……多諷刺?


    甚至連她說的喜歡,他都不由產生了懷疑。


    最諷刺的是,盡管意識到她不愛他,他也依然無法放開她。


    他愛她。


    就算紫芙不愛他,他也依然愛她。


    對紫芙的愛,就像是唿吸,又如何能停止?


    他這一生,都不可能跟她分開。


    餘生這麽長,他總能讓她愛上自己的。


    -


    紫芙畢業之後,因為喜歡繪畫,司景就給她開了個畫廊。


    兩年後,一幅獲得國際大獎的畫作橫空出世。


    畫家“紫”也在國內聲名鵲起。


    那是一幅怎樣的畫作呢?


    冰天雪地裏,紫衣少年背對著所有人,跪在地上。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人感覺到無盡的悲傷和絕望。


    無論是色彩搭配還是給人心靈上震撼的情感,都讓這幅畫成了收藏家們爭相收藏的對象。


    可就算叫出了天價,那位名叫紫的畫家都一律拒絕。


    -


    司家。


    司景不是第一次見紫芙對著那幅畫看了。


    她每看一次,他撕掉那幅畫的欲望就越強烈。


    他不知道那陌生的少年是誰,也不敢問。


    他唯一慶幸的是,紫芙在看畫上的少年時,有懷念,有感慨,卻沒有愛。


    意識到這點,司景既覺得慶幸,但又分外悲涼。


    她不愛任何人。


    -


    幾十年恍如流水般逝去,司景和紫芙這對豪門模範夫妻,真正的白頭偕老,被其他人羨慕地不得了。


    但隻有司景知道,幾十年的極盡寵愛,都沒能讓他住進紫芙的心裏。


    他不舍得怨恨她,隻能傾盡所有去愛她。


    司景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那晚,再一次問她,“阿芙,你愛我嗎?”


    彼時已經容顏老去的紫芙依然迷惑不解,“阿景,愛是什麽?”


    得到答案的司景,沒有失落,隻是輕輕閉上了眼。


    最終,他還是沒能得到她的愛。


    就算騙騙他也好啊……


    到底,還是不甘心的。


    但即使這樣,下一世,他也依然想遇見她,愛上她。


    -


    司景去世後,紫芙的神魂被小白狐拉迴到雪山上。


    “小雪,愛是什麽?為什麽小紫總是問我愛不愛他?”


    小白狐看著紫芙那副迷惑的樣子,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神女大人,愛我也說不明白。作為幼狐,我還無法領悟其中的真諦。”


    “難懂,小紫也從不告訴我愛是什麽,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


    紫芙的埋怨被小白狐聽在耳裏,又是長長的一聲歎氣。


    魔王大人真可憐……


    它曾聽族內長老說過:“當年眾神因情隕落,隻有一神女芙,天生情根缺失,不通情愛,或許可以觸至大道。”


    現在看來,這傳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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