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拂袖而去


    華梅繼續收破爛抽空複習,她知道自己讓華芳很為難了,經濟上不能再給她增加負擔。華梅頂著比別人更多更大的壓力,不分白天黑夜的幹活複習,加上天生軀體柔弱,終於病倒了。


    華芳坐病床前說:“華梅呀,僅憑你這樣起早貪黑抽點功夫複習,能夠勝了別人,衝過那獨木橋嗎?”


    華梅默默聽著淚水湧出來。


    西北夏日午後,太陽比南方更毒辣。軍營裏唿嚕唿嚕的午休鼾聲。大鴻坐在停車場旁邊幾棵抱團而生的白楊樹下練習發音,肖雪峰逛來,遠遠地望見他對著小鏡子練發音對口形。


    “哼,書呆子。不就是想學幾句酸溜溜的洋話,嘩眾取寵嗎?真是不務正業。”他瞥一眼轉身走去。


    大鴻困倦得象周圍幹癟的小草,無奈中一聲**眼簾滑下,英語書掉落地上。張軍亮匆匆走來歎道:“唉,悲哀呀!”大鴻囈語:“華梅呀,這遭路上好累啊!”張軍亮搖搖頭推醒他說:“老同學,別在夢中向她倒苦水啦,迴到現實來吧。”“軍亮,別搗蛋。”“指導員找你哩。”


    大鴻去隊部,江嶺說:“楊大鴻,剛才我和隊長商量了,你臨時出趟公差,去天山林場拉點木材,估計三五天時間。你直接開車到後勤部,朱幹事同你去。”“是。”肖雪峰說:“等等,那路況不好。你仔細檢查檢查車,再領個新備胎。”“是。”


    傍晚時分,汽車行駛在林區坑坑窪窪的土石公路上劇烈顛簸,前方,山越來越高,溝越來越深,樹木越來越高大稠密,路況越來越差;隨處可見橫七豎八的枯樹,有的長滿菌類,一條湍急的山溪沿著右側直向山下奔流,反照的夕陽給雪峰塗上一抹嫣紅。


    汽車駛過小橋,公路盡頭出現一塊三麵環水的壩子,壩上綠草茵茵,中央一頂哈薩克氈房,汽車開進壩子,悠閑的牛羊驚得目瞪口呆。氈房裏首先飛出一個小男孩兒,圓圓大眼睛閃爍著好奇的目光;接著走出一個老婆婆和十五六歲的姑娘,微笑著同小男孩站在氈房門口。朱幹事說:“楊助教,我們到了。”


    晚上,大家圍坐火爐旁用奶疙瘩下酒,吊鍋裏煮的山芋頭和牛肉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朱幹事拿出兩瓶伊犁大曲助興,男主人是很彪漢的哈薩克男子,講一口比較流利的漢語。他抓幹牛屎添爐子,接著又拿了奶疙瘩遞給大鴻說:“亞爾得席,你嚐嚐。下酒很香的。”


    大鴻遲疑地接手上,朱幹事暗遞眼色讓他注意民族風俗,象征性吃一點,不然容易引起誤會,這次的事兒便不好辦了。大鴻笑道:“是嗎,我嚐嚐。嗯,真是不錯。”


    氈房外,月兒漫步於雪峰之上,灑下一壩子朦朧的月光;牛羊佇立柵欄裏靜靜地閉目養神,溪水繞過壩子哼哼唱唱跳進悠遠的夢境。


    大家圍著火爐席地而睡,拂曉天光透進來,大鴻感覺有人輕輕拽手驚醒,睜開眼睛看見對麵主人夫婦摟著熟睡,主人那姑娘睡在側邊羞怯地望著他……


    早飯後,汽車沿著林間便道進入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氈房主人帶領幾個哈薩克小夥子砍樹。朱幹事指指說:“楊助教,我這裏看著就行了。你可以去附近轉轉。”


    山溪流經密林造出一個袖珍湖泊,樹木藤蔓繁衍至岸邊水中。大鴻沿著一條溝汊走到匯合口,一塊大石包上生長著幾棵雜樹。他爬上去坐下點支煙,望著太陽懸掛雪峰之上,微風輕輕,牧歌隱約飄來,感到好久以來沒有過的閑適,自語:“這世上畢竟還有一塊淨土啊。”


    “嘰……嘰嘰……嘰嘰嘰……嘰!”


    一陣刺耳的嘶叫聲傳來,大鴻尋聲望去,附近一棵樹蔸前,一隻老鼠被一條蛇死死纏住而拚命掙紮。蛇越纏越緊,老鼠終於斷氣,林子又恢複先前的美好寧靜。


    “唉,沒想到這裏同樣危機四伏,充滿殺氣。”


    大鴻跳下石包,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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