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岱看著劉賢酒喝的多了,趴在那裏昏睡。而那些小狐狸又全都得意忘形的露出了狐狸尾巴,緊張的哄了他們離開。


    九岱不知道的是,劉賢也看到了那些狐狸尾巴,知道了她是妖的身份。


    劉賢鍾情,並不在意九岱的是狐妖的身份,怕她因為此事心生煩憂,便生生的把秘密咽在了肚子裏。


    不管九岱是狐是人,九岱就是他的九兒!


    此後家中再多出什麽米布錢糧,劉賢就裝作不知道,也從未過問。


    兩人一直情深意濃,竹屋之內隻羨鴛鴦不羨仙。劉賢更是寵溺九岱,讓她體會到了世間的情為何物。


    然,奈何天公不作美。


    …


    “今年院內的桃花,才開兩三日就落了?真是奇怪!”


    兩人對坐院中,九岱滿目沮喪不舍。


    劉賢一手溫柔似水,劃過九岱如瀑的長發,輕聲安慰她:“花開花落終有時,桃花明年還會再開的,你我之間細水長流…咳咳,咳咳咳…”


    劉賢說著話,竟猛烈的咳了起來!


    九岱知道,劉賢已經咳了一月有餘了。


    “相公,為何你的咳疾越來越重了?都這麽久了,也沒好?”


    九岱緊張的去抓劉賢的手,劉賢卻強硬的將她的手推開。


    “沒事的!沒事的!”


    九岱被他推了一個劣跡,摔坐在地上,可是劉賢都沒有過來扶她,而是眼神躲閃的離她更遠了一些。


    平日裏的劉賢對九岱關懷備至,哪怕她輕聲歎了一句,他都會小心翼翼的哄她。五年時光,他更是沒讓九岱做過任何家事,把她視作瑰寶,天上月亮。可是此刻,他竟然狠心的將她推在了地上。


    九岱看出劉賢的臉色難看,而且他的行為十分反常,越發的緊張不安了。


    “相公…”


    她隱約的看見,劉賢的袖子上染著點點血跡。


    “你咳血了?”九岱瘋了一般的撲了過去,“你到底是怎麽了?大夫不是說很快就好了嗎?怎麽會這樣?怎麽會咳血了呢?”


    劉賢生了肺疾,無藥可醫,一直隱瞞欺騙九岱,就是怕她難過擔心。可眼下,事情終是瞞不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


    劉賢咳的越發厲害了,口中還有大量的鮮血湧出,臉色煞白的倒在了九岱的懷裏。


    “九兒,對不起。”他指尖蒼白無力,舉了好幾次才能落在她的青絲之上,笑容苦澀酸楚,“九兒,今生今世我怕是再也沒有機會陪你看院中桃花了!”


    九岱難以置信的哽咽,淚如泉湧,“相公…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你為什麽要隱瞞呢?”


    “九兒不哭…劉賢此生能得九兒為妻,生死無悔了。”


    仿如晴天霹靂,九岱哀聲哭嚎,“我不要你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相公,我不會讓你死的!”


    看著奄奄一息的劉賢,九岱雙目通紅,體內的氣息無法控製的迸發出去,九條雪白狐尾如巨傘籠罩,來迴搖動。


    劉賢的指尖輕輕碰觸,笑得滿足無憾,“我的九兒…”


    九岱儼然已經變成了一隻九尾白狐,嗚嗚哽咽,“相公…我是妖…你不怕嗎?”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妖了…我的九兒不管是人是妖…我都會生生世世的喜歡她!”


    當微風吹落了桃樹上僅留的幾朵殘花,劉賢的手也終於無力的放下。


    “相公——!”


    花開花落終有時,此去離別無盡日。


    劉賢死了。


    意外又命中注定。


    九岱耗損氣息注入他的體內,也隻是可以維持他的肉身不損,劉賢的凡人壽元終是迴不來了。


    …


    狐狸洞內,九岱將劉賢的身體封在冰雪棺中,日日為其渡氣息,保持屍身不腐。以至於她自己的修為無法提升,仙道迷茫。


    白羽看著九岱日日神傷,不禁勸言,“劉賢已經死了,你這樣耗損自己的氣息,與他無用,傷的隻是你自己。”


    九岱滿麵淚痕,心思枯竭,“我隻想看到他,我不想讓他離開我。”


    “可凡人的壽命就是這樣,生老病死,全憑天意。”


    “天意?”九岱抬頭望天,“天意弄人!為何要奪走我的相公?”


    “他是凡人,注定的生老病死!你又何必執著於此?我們是妖,人妖殊途,終是不同路的!”


    “我不信!!”


    九岱聲嘶力竭的咆哮,“我不信天意!我隻信的相公!”


    “我的相公說了,生生世世必不負我…他今世不在,那我就等他來世!生生世世,我都要和相公在一起!”


    白羽不明,“你這又是何苦呢?”


    …


    一百年後,


    白羽修成妖身,去和九岱告別。他要去妖界修行,一心求取乾坤正道,自律修仙。


    可九岱癡迷不悔,抱著劉賢的冰棺不願離去。說要等他的生生世世…


    這一等,便是千年…


    ————————


    千年之後,她和白羽同時得到仙緣。


    …


    帝都,狀元府外門可羅雀,人群擁擠上前,議論紛紛。


    “這狀元府好氣派呀!”


    “聽說今年的狀元貌若潘安,五官明朗,有貌有才!”


    “人家那是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意氣風發,了不得啊!”


    “這狀元郎如此相貌不凡,不知道哪家的千金小姐那麽有福氣呀!”


    “就是就是,你看看這排場,十裏紅妝鋪路,這新娘子也太有福氣了吧!”


    “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


    隨著眾人的眼神望去,花轎似火,紅的妖嬈,人人興高采烈,歡唿雀躍。人海之中,唯獨一人極盡哀傷。


    “相公…”


    “我終於等到你迴來了…”


    一個身著桃花煙衫的女子,從人群之中擠出,攔在了喜轎的前麵,人比桃花嬌。


    眾人看著這個仿若桃花仙子,容貌傾城絕豔的女子,唏噓不已。


    狀元郎胸前帶一朵大紅花,身著喜服刺目非常。


    “停下。”


    他看著前麵攔路的女子不解,伸手停了花轎。


    千年投胎轉世的劉賢如願做了狀元郎!不是千年之前那個孑然一身的窮小子了!


    可是,他卻永久的將九岱遺忘。那可是他的九兒啊!


    “相公…”


    那女子哭的梨花帶雨,人群聽清楚她口中的唿喊,越發的議論不休。


    劉賢慌亂的看著周圍,著急的解釋:“姑娘為何要攔我的路,今日是我娶親的大喜日子,還請姑娘讓開!”


    “相公…”


    她一步步的上前,每近一步,心就痛的無法唿吸,像被刀子寸寸割破。


    劉賢急了,麵紅耳赤的望著那個陌生的女子,說:“我不認識姑娘!想必你是認錯人了!快快離去吧,不要耽誤了我的好時辰!”


    “相公,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她哭的無聲卻讓人見之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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