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走進禽滑厘所在的帳篷,禽滑厘正在跟慎道談論改法的事情,將所有的肉刑廢除,全部改為罰錢和判刑,商議的時候,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可真正的做起來,卻是麻煩的不得了,輕重緩急都需要調理。


    既然答應了王良,禽滑厘也很快的融入了其中,都是老朋友,也沒有什麽可扭捏的,禽滑厘已經聯手慎道,開始動筆了。


    看到白雪走進來,兩個人一並停了下來,一起看向白雪。


    “我是來商定那筆債務的,”白雪不好意思的說道。


    禽滑厘的臉色,一下子尷尬起來,王良在的時候,幾人隻是論法,債務的事情,可是隻字未提。


    “不知道王良先生什麽意思?”禽滑厘問道,墨家已經答應王良出山相助了,這筆債務,總是有緩解的餘地吧。


    “我家先生的意思,是全部免除,”白雪笑道,“原本就是我家先生跟墨家弟子們的一個玩笑而已,巨子也不必當真。”


    “倒是讓墨家受驚了……”白雪笑道。


    這麽大的一筆利息,堪稱是天文數字,無論是誰,也會嚇了一跳吧。


    禽滑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樣最好,隻是,有一個天大的人情欠下來了,仔細想想,墨家欠王良的人情,已經是不少,墨家出山,幫助王良,也算是銷賬吧,禽滑厘想到。


    “我找巨子,是另有事情相求,”白雪笑道。


    “白雪姑娘說笑了,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隻要墨家能做到的,一定相助……”禽滑厘也笑了起來。


    債務的問題解決,禽滑厘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心情也很是舒暢。


    “我是來向墨家求婚的,”白雪笑道,“代表我家先生,正式向墨家求婚……”


    “王良……”禽滑厘立時笑出了聲,“你是說王良跟水鏡的事情吧,我已經知道了,既然水鏡已經同意,墨家自然也是同意。”


    水鏡剛剛跳上王良的馬背,依偎在王良懷裏,讓所有墨家弟子瞪大了眼睛,桑紋錦就知道,王良跟水鏡的問題,已經沒有保密的必要了。


    兩個當事人都這麽不要臉了,還保密個什麽啊。


    立時,桑紋錦找到禽滑厘,將王良跟水鏡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說了一遍,準備接受禽滑厘的責罰。


    沒想到,禽滑厘隻是簡單的說了一聲,知道了,便把桑紋錦趕了出來,沒有一點要責罰的意思。


    隻是一個女弟子而已,跟改法還債務的事情相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禽滑厘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隻是,白雪的話並沒有說完,如果僅僅隻是一個水鏡,還不值得白雪開口。


    “水鏡隻是一個侍女,”白雪笑道。


    水鏡隻是一個侍女,白雪所求,竟然不是水鏡,禽滑厘很是詫異。


    “巨子認為,玄奇怎麽樣……”白雪建議道。


    水鏡,隻是墨家的一個普通弟子而已,怎麽能滿足白雪的要求,墨家要出山,也隻是相助而已,而要將墨家跟王良更緊密的鏈接在一起,莫過於讓王良給墨家聯姻了。


    這個時代,實行的不就是這個了,山東六國,都是親家關係,而秦國跟楚國,更是聯姻數代。


    而白雪謀求的墨家跟王良聯姻,相對於水鏡來說,水鏡的身份,太低微了一些。


    白雪已經打聽清楚了,玄奇是墨子的直係弟子,也就是墨家巨子禽滑厘的師妹,這個身份,已經足夠分量,而且,王良曾經追求過玄奇,兩個人互有好感,不會太過於排斥。


    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隻是,白雪所求,卻遠不止這些。


    “白雪希望,墨家能夠實行滕嫁……”白雪笑道。


    滕嫁,玄奇便需要陪嫁一些侍女了,自然,玄奇沒有侍女,白雪的意思,也便是要求墨家,陪嫁一些墨家女弟子。


    禽滑厘卻是沉思了,深深看了白雪一眼。


    “這是王良的意思,還是白雪姑娘的意思?”禽滑厘問道。


    王良,怎麽會想到這樣的條件,目前的河西公主,已經讓王良頭疼不已了。


    “自然是我的意思,”白雪承認道,笑著看著禽滑厘。


    “可是,河西公主……”禽滑厘猶豫道。


    王良即使出任河西太守,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也隻是一個士大夫的待遇,一妻二妾,已經是撐死了,哪裏還有位置給墨家弟子。


    “他娶他的,我們商議我們的……”白雪毫不在意的說道。


    “隻要我們答應,王良就會答應。”白雪笑道。


    王良的媳婦兒,已經夠多了,白雪不在意,再給他找幾個,至於王良答不答應,王良可能不答應嗎,估計王良巴不得呢。


    “隻是,”白雪補充道,“我希望墨家陪嫁的侍女們,皆是墨家劍士……”


    禽滑厘,好像有一點明白白雪的意思了。


    “為了王良的安全……”禽滑厘說道。


    “安全……”白雪認同的點了點頭。


    “如果隻是安全,墨家可以派出一些護衛,完全不必如此麻煩……”禽滑厘笑著建議道。


    禽滑厘還沒有說完,便被白雪打斷了。


    “任何人,都不足以信,我隻相信一家人,”白雪解釋道。


    這話就有些傷人了,不過,帳篷裏隻有禽滑厘跟慎道,兩人都不是傻子,仔細想想,也便可以理解。


    這個時代,雖然崇尚士為知己者死,可真正能夠做到的又有幾個,即使墨家弟子,嚴守墨家的義,也是一樣。


    男人,總會結婚,組建家庭,而一旦有了家庭,也便是有了可以讓外人利用的弱點,尤其是有了子女以後,弱點就更加的明顯了,總會有人意誌不夠堅定,被人威逼利誘,到時候,便會陷王良於危險之中。


    這是白雪所不允許的,白雪隻相信女人,也隻是相信王良自己的女人,也便是一家人了。


    自己的女人,害自己的可能性,總歸要小一些吧。


    “巨子,做不了主嗎?”白雪反問道。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墨家巨子,怎麽可能做不了墨家弟子的主。


    這個時代,女性雖然比儒家思想統治下的女性相對開放,可也是遵循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自由戀愛的,雖然也有,可哪是個例,少之又少,鳳毛麟角。


    在墨家,雖然墨家的思想相對要開放一點,可女弟子的地位,依舊是底下,墨家巨子便如同他們的父母,巨子的要求,是不容違背的。


    雖然玄奇是百裏世族的嫡係孫女,可隻要入了墨家,可禽滑厘依舊可以做主,甚至不需要經過玄奇的同意,更不要說墨家其他的女弟子了。


    隻是,這麽多的墨家女弟子外嫁,禽滑厘也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僅僅為了王良的安全,有點小題大做了吧,隻是一個變法而已,雖然可能會有人搗亂,可也不至於如此的驚心動魄。


    禽滑厘認為,白雪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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