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省一大半的糧食……


    王良的話,嬴渠梁自然是不會有絲毫的懷疑,一個人節省一半的口糧,的確是沒有多少,可秦國近百萬的人口,那就是另一種算法了,不用算也知道,這將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嬴渠梁的眼睛,都要紅了,即使不懂國事的贏玉,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在這個以農為本的時代,幹什麽事,也是離不開糧食,還有什麽比糧食更重要的呢。


    “先生……”嬴渠梁著急道。


    嬴渠梁著急什麽,王良自然知道,這麽大的好處,即使國君,也不會無動於衷。


    “已經準備推廣了,不過,先要在櫟陽附近進行試點,”王良急忙說道,“將大量的糧食磨成粉,並不容易,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人力畜力,墨家的幾名弟子,正在研製利用水力磨粉的機關,但需要在櫟陽城外的河邊設立作坊,到時候,還希望得到國府的支持……”


    “嬴渠梁一定說服國君,拚盡全力……”嬴渠梁大喜,馬上抱拳說道。


    “這個不要著急,現在隻是製作模型,”王良笑道,“馬上入冬了,天寒水冷,不利於施工,最早也要等到來年開春,不過,會先行在櫟陽城內設立幾處使用人力畜力的磨房,供櫟陽城的百姓免費使用……”


    這也是王良策劃的另一步棋,利用小恩小惠,拉攏秦國的百姓,既然不能向老氏族靠攏,那就隻能依靠百姓了,民間的聲望,同樣是一種名聲。


    “現在,可以放心的喝酒了吧……”王良笑道。


    嬴渠梁也是哈哈大笑,好像每次來的王良這裏,自己總會有所收獲,嬴渠梁心情舒暢。


    水鏡擺開三隻陶碗,打開酒壇的泥封,一一倒滿。王良這裏可沒有青銅器,自然也不會有銅角銅觥,好在,坐在這裏的幾個人也不在乎這些虛禮。


    “為先生的饅頭,先幹一碗……”嬴渠梁說著,端起酒碗一幹而淨,隨手抓起竹筷,挑了一塊肥肉,塞進嘴裏。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先生這裏,真是爽快……”嬴渠梁嚷嚷道。


    王良卻是看向贏玉,贏玉麵前的酒碗,也是點滴不剩。


    “公主也喝酒……”王良驚訝道。


    在王良的思想裏,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哪有大碗喝酒的,咱有不是東北女漢子,那個豪爽,不過一想,自己好像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這個時代的酒,哪裏是酒,簡直就是醋,喝到嘴裏,那叫一個酸爽。


    “女孩不能喝酒嗎?”贏玉撲閃著大眼睛,反問道。


    “自然可以,公主豪爽,巾幗不讓須眉……”王良趕忙解釋道。


    “好一句‘巾幗不讓須眉’,”嬴渠梁哈哈笑道,“為了這句,再幹一碗……”


    嬴渠梁卻是徹底的放開了,王良超越幾千年的無拘無束遨翔自得,總是能影響到身邊的曠達之士,不知不覺間,徹底的舒展心胸。


    倆碗酒下肚,話便多了起來,嬴渠梁談起了自己的雍城之行,話語間,慢慢的就多了一絲憂慮,老氏族的固執,百姓的窮苦,破敗的村莊,荒蕪的田地,秦國的頹敗,可是給嬴渠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先生以為,魏國,能滅掉我秦國嗎?”嬴渠梁突然問道。


    “怎麽突然問這個,魏國又要進兵了?”王良卻是吃了一驚,驚訝道。


    嬴渠梁卻是突然閉口,看向水鏡。


    “水鏡,守住門口,”王良吩咐道,“十步以內,不得有人靠近帳篷。”


    水鏡答應一聲,抓起青銅劍,走出了帳篷。


    “先生真是神算,”嬴渠梁苦笑道,“魏韓趙之間的戰事已經結束,魏國大勝,龐涓主力正在迴師,意圖再征河西……”


    “倒不是什麽神算,”王良也是苦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場戰事,卻沒有想到,戰事來得這麽快,曆史已經有了些許的改變,這場戰事,還能打起來嗎,王良也不知道。


    隻是,這卻不能說,王良也隻知道,龐涓用‘攻其必救’之策,一舉突破秦河西防線,威脅秦都櫟陽,秦被迫將都城遷迴涇陽,但具體什麽時候打,怎麽打的,王良可不知道。


    “我們活捉了公孫痤,卻遲遲沒有和談,魏國如今騰出了手,自然要伐秦報仇,”王良說道,“公孫痤再不堪,也是魏國丞相呢……”


    嬴渠梁也是點頭,深以為然,這都是打臉了,哪有不還手的道理,換成秦國,也是會死磕一把的。


    “不過,秦國到沒有滅國之危……”王良說著,拿起竹筷,蘸上酒液,在桌麵上畫了一副簡易地圖。


    “這裏是魏國,這裏是韓國,這裏是趙國,韓趙兩國,如同一雙大手,掐在了魏國的腰間,將魏國分成了東西魏,”王良指著地圖,解說道,“幾次征戰,我秦國,在河西消滅了魏國十幾萬的大軍,河西的魏軍,已經不多了……”


    “龐涓的主力,也隻是十幾萬人,魏國想要徹底滅掉我秦國,必須發起滅國之戰,十幾萬人夠幹什麽,即使魏武卒天下無雙,也需要三十至五十萬的士卒,這便需要抽調魏東的士卒,到時候,魏國的大部分軍隊被拖在我秦國,韓趙兩國隻需要出兵切斷魏東與魏西之間的聯係,整個魏東,便徹底的蕩然無存,魏東可不是我秦國的貧瘠,是天下難得的富饒之地,用魏東換秦國,魏王舍得嗎?”


    “魏國的身後,可還有一個齊國,齊國豈能坐失良機,眼睜睜的看著趙韓兩家分魏,到時候,說不得,就是三家分魏了,魏西也是難保,我秦國還沒有滅,魏國就先要滅國了。”


    “龐涓不是吳起,現在的秦國君主,也不是秦敬公啊……”王良感慨道。


    現在,還不是滅國之戰發起的時候,尤其是滅掉一個大國,秦國自然不會被滅,但衰敗卻是不可避免的,對現在的秦國來說,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這便是大勢了,需要的是俯視整個天下的戰略眼光,王良沒有多少戰略眼光,可王良擁有來自後世的分析總結,現在的嬴渠梁,眼睛也隻是盯著秦國這一畝三分地,還沒有瞟出函穀關呢,哪裏能看出這些道道來。


    “韓趙兩國,剛剛與魏國盟訂了和約,到時候,他們會出兵嗎?”王良分析的頭頭是道,嬴渠梁依舊有所但心,問道。


    王良卻是笑了起來。


    “和約是什麽,和約不就是用來撕的嗎,”王良笑道,“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和平,隻有永遠的利益,當誘惑大到了一定的程度,韓趙兩國,何樂而不為呢。”


    嬴渠梁終於鬆了一口氣,心下大定。


    “我把和談的事情,告訴了國君。”嬴渠梁說道。


    “國君怎麽說……”王良心中一喜,急忙問道。


    沒有人喜歡打仗,王良剛準備要成名呢,那能希望打仗,戰亂一起,所有的計劃全泡湯了。


    “國君什麽也沒有說……”嬴渠梁無奈的搖頭道。


    王良也是搖頭歎息,贏師隰的心思,可真的不好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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