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兵們扳動了弩機,黑色的弩箭組織成一片烏雲,向衝鋒的秦軍撲去,噗噗噗……箭矢鑽入肉體的聲音不斷響起,整片區域,仿佛瞬間長出了一片箭林。


    一支弩箭飛釘在了贏師隰的肩上,從甲縫之中直直透入,死死鑽進了嬴師隰的皮肉之中,威力之大,竟然射透了老秦公,帶著老頭從馬上跌了下來。


    贏師隰卻也硬氣,一劍砍斷箭尾,反手抓住箭杆,便拔了出來,隻是,一陣氣急,渾身無力,怎麽也爬不起來了。


    “公父……”遠遠的看到贏師隰受傷,贏虔大叫一聲,快速殺了過來,將贏師隰抱在了懷裏。


    “軍上……”周圍的秦軍士卒也是大急。


    老君上受傷,秦軍的追擊停止了,魏軍得以喘息,緩緩撤出了戰場。


    這場戰爭打到現在,已經分不出誰勝誰負了,秦軍重創了魏軍,活捉了公孫痤,原本是高興的事,可秦君卻是被一箭穿胸。


    秦軍大帳裏,贏師隰已經被脫下了重甲,平躺在哪裏,緊閉著雙眼,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周圍站滿了將官,死死的盯著一旁的醫者,而醫者卻是不停的搖頭,無能為力了。


    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處理起箭傷來,可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敷點藥,包紮一下,第二天就活蹦亂跳的,那隻是電視劇裏麵的情節,即使後麵的唐宋元明清,處理箭傷也是很辣手的事情,很多時候,也是看運氣,聽天由命的。


    贏虔不時的抽出天月劍,又插迴去,抽出來,又插迴去,坐立不安,卻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嬴渠梁走了進來,身後帶著老木通,收兵迴營的第一時間,嬴渠梁便把木通找了過來,經曆了白動的事情,對大營裏的醫者們,嬴渠梁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這麽樣,公父還沒有醒來嗎?”嬴渠梁問道。


    贏虔隻是不停的搖頭。


    “老二,你說吧,怎麽辦,我們都聽你的。”贏虔說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贏虔非常清楚,打打殺殺的還可以,其它的就不行了,但贏虔知道,嬴渠梁一向有主意。


    “撤兵,”嬴渠梁斬釘截鐵的說道。


    “大哥,你帶上公父,”嬴渠梁對贏虔說道,“讓木通領路,馬上去糧道,找傷兵營的王良,或許能保住公父性命。”


    “鳥……”贏虔卻是不信,嚷嚷著,“大營裏的醫者都治不得,何況一個糧道的傷兵營,我看還是迴櫟陽……”


    “王良,神人也,豈是這些庸醫可比的,”嬴渠梁不屑道,“大哥還記得櫟陽令白動嗎?”


    櫟陽令白動,贏虔當然記得,挨了公父的八十鞭,不是已經死了嗎,提他幹啥。


    “櫟陽令就在糧道的傷兵營裏,已經無大礙了,”嬴渠梁說道。


    “不可能……”贏虔驚訝一聲,叫道,白動的傷勢贏虔可是親眼所見,已經奄奄一息,神仙也救不活了。


    “去了便知,”嬴渠梁已經懶得解釋了,自己剛開始,不也是不相信嗎,後來也不就相信了。


    “大哥記得,千萬別衝撞了王先生……”想到贏虔的火爆脾氣,嬴渠梁急忙吩咐一聲。


    “飛鷹騎跟隨大哥,護衛公父安全,”嬴渠梁直接下令道,“其他人,隨我墊後,阻止魏軍追擊。”


    草甸子傷兵營裏,贏師隰被放進了帳篷裏,兩名隨軍而來的醫者正在處理傷勢,一番顛簸勞頓,贏師隰的傷口又流出了一大灘的血,傷勢加重了。


    帳篷外,聚集了一大片人群,傷兵營的士卒們聽說老君上受傷,便自發的過來探望,守候在帳篷外,怎麽趕也趕不走。


    王良要進帳篷,卻是被贏虔伸手攔住了,在贏虔的心裏,大營裏的醫者,已經是秦國最好的醫者了,王良是誰,不清不楚的一個人,贏虔可沒有聽說過,贏虔不相信王良。


    這也難怪,贏師隰並沒有確定誰是他的接班人,一個不好,秦國就會生亂,贏虔不得不小心謹慎。


    “我要見白動……”贏虔說道。


    嬴渠梁不是說白動在傷兵營嗎,哪見先見見白動,贏虔不相信王良,但對白動這個櫟陽令,贏虔還是非常相信的。


    “白動在此……白動在此……讓一讓,讓一讓……”人群中,白動聽到,幾名喊了出來。


    白動的傷已經大好,可以隨意的走動了,隻是走起路來歪歪扭扭,還不是很利索,怕見到贏師隰失了顏麵,便一直躲在人群裏觀望。


    人群分出一條路,白動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你不是……”贏虔吃了一驚,嬴渠梁沒有騙自己,白動這個將死之人,果然無大礙了。


    贏虔的顧慮,白動自然知道,可能找到草甸子傷兵營,也便說明,大營裏的醫者們又束手無策了,傷情緊急,哪裏有功夫耽擱。


    木通的官職太小了,一個小小的千夫長,怎麽能入了贏虔的眼裏,嬴渠梁應該親自來的。


    白動輕輕歎了一口氣。


    “白動能夠死裏逃生,全靠王先生所救,”白動喝道,“大公子還要攔著嗎……”


    “求先生救我公父……”贏虔到也是性情中人,幹脆利索,立馬單膝下跪,雙手抱拳,跪在了哪裏。


    “求先生救老君上……”


    王良的身後,唿啦啦跪倒一大片。


    “快起來,快起來……”王良也是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贏虔,扶了一把,卻是沒有扶起來。


    王良心裏一陣苦笑,躲來躲去,還是沒有躲過去啊,自己擅長的本來就不是外科,可來到這個時代,幹的盡是外科的活,看這個樣子,如果救不活贏師隰,麻煩可不小啊。


    話說,電視劇裏麵,贏師隰不是還活了一年才嗝的嗎,怎麽現在就不行了呢,自己的到來,改變了許多啊,王良也是無可奈何。


    “王良,全力以赴……”王良抱拳說道。


    帳篷裏,贏師隰麵色蒼白,氣若遊絲,脈如浮萍,隨時都有可能斷氣,兩名醫者站在哪裏,額頭上冷汗霖霖,除了給傷口敷藥包紮,卻是一點兒別的辦法也沒有。


    也不能怪他們,這個時代,處理貫穿性的傷口都是這個樣子,其它的,就全靠贏師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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