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一切,女子又迴到獨居的小屋之中,這才看向那個昔日徒弟留下的瓷瓶,也隻是瞥了一眼,並不去拿這所謂的“解藥”,兀自走入房中。


    她從床下拖出一個炭盆,生了火,盆中已無多少餘炭,隻夠燃一會,不過也足夠了。


    她敲開床頭的一處暗格,自裏麵取出幾本泛黃的書冊,停了一會兒,思及極樂無人了,便是有逃出的,她來不及去尋。


    遂下定了決心,手一揚,將幾本秘籍都拋進火盆之中。


    這火舌卷上了書頁燃得更旺了,封皮翻卷還隱約可見上麵的篆體字《魔相訣》《拍影功》……


    女子蹲在火盆不遠處,熊熊的火光烘得她蒼白的麵色也添了幾分淒豔,她閉了閉眼,似乎被火光刺痛了眼睛。


    過了一會,才睜開,嘴一張,竟噴出一口黑血。血滴入火盆,轉瞬便被火焰吞噬。


    女子左手握自己右手把脈,不一會便收迴了手,也知體內之毒已無法壓製,她那徒弟說得對,她武功確實已散得差不多,連內力都不及全盛時期的十之一二。


    然而,用以自我了斷,卻也是足夠了。


    她扶著床沿站起身來,冷眼看著炭盆中的火燒盡了那幾本她唯一從門派帶出來的秘籍,然後將火踩滅,端著盆走出屋子,走到屋後遠些地方的一小片樹林,將盆中灰燼往地上傾倒,任風將其吹散。


    吹不走的,她便在地上淺淺挖了坑,就地而埋。


    她徒弟想要的,永遠都得不到。


    想到此處,她才勉強露了個疲倦至極的笑,蹣跚著往迴走,一直走迴屋裏,躺迴了床上。


    她對自己說,開始吧。


    便閉了眼,運足體內僅餘的那微末內力,遊走周身經脈之間,卻並非練功,而是將其寸寸震斷。


    她是要自斷經脈,自絕於此。


    隨著經脈盡斷,再無法壓製體內劇毒,毒發遊走全身,連本來蒼白的膚色也染上些微青黑。


    她攥緊了薄被,努力克製,卻仍渾身疼得顫抖。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屋裏再無聲息。


    次日,當那蘇州城的棺材鋪的掌櫃帶著幾個人手尋了許久,往此處來時,入得屋內,就見這昨日雖看著病弱卻還是活人的女子,如今已全無氣息了。


    那掌櫃歎了一聲,既收了人錢,如今人也已逝,自當為其處理好身後事,就命令那些小廝輕手輕腳將人抬入帶來的棺材中,封棺,挖地,埋墳,立碑。


    巧的是他們所選的埋塚之地,正是屋後遠些地方的那片樹林,便是將女子與她的秘籍葬到了一塊。


    因女子並無留下名諱,隻是自稱姓蘇,因此築碑之時,這棺材鋪的人便隻刻了蘇氏二字。


    許是那掌櫃心善,即便女子並無交代,在做完一切事宜之後,他還在墳前上了三炷香,又肅然拜了拜,才領著一眾小廝迴蘇州城中去。


    而眾人不知的是,那女子死後並未魂歸地府,也無使者來勾魂,她便那樣飄忽在墳塚附近,冷眼看著自己入棺下葬的全過程。


    直至掌櫃給她上香之時,心底柔軟之處仿佛被觸動,神色才緩和了少許。


    而她不知的是,這一切也被魂界裏的阿諾收盡眼底。


    引魂燈並不會引錯,那這魂魄必定就是阿諾的前世之一了,阿諾望著由煙霧所化的畫卷,映照出那個女子的魂魄,已非生前模樣,看上去年輕了十載有餘。


    阿諾一揮手,正要將她招來,卻陡然生變故,畫麵之中突現狂風,不過眨眼間,那魂魄便已不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慢穿之引魂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戚歡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戚歡宴並收藏慢穿之引魂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