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佛寺中,午膳自是一頓齋宴,幸而其三人口味本就好清淡,寺院的齋菜又是專為貴客而做,倒是另有一番風味。


    用過齋宴後,杜若拉著珩吾就要去廟門口求簽問卦,緋盈說自己想尋個高僧論禪就不與他們同去,杜若也覺佛理難解無趣,於是暫時分別。緋盈自行帶了流月流霜隨一小和尚到了一禪房,坐於座上候了一陣,叩門得允後,進來一灰袍僧人,正是先前的戒癡和尚。


    戒癡上座,提了壺撥了茶葉煮起茶來,經過數道複雜工序,才煮好,在此間,緋盈也未發一語,隻安靜看著戒癡煮茶。直至茶好,戒癡斟了一盞遞與緋盈,她才道了謝接過。


    戒癡目光清正,神色慈悲,而此刻潔白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從未見過如施主般性子沉穩的女施主,小僧有些理解女施主為何要來論禪了。不知施主有何要問?”


    緋盈身處焚過香的禪房,鼻尖還縈繞著茶葉清香,教人心曠神怡,聽戒癡一問,放下茶道:“本是有極多問題,如今卻想先問問,大師為何法號戒癡?何為癡?為何戒?”


    “施主可曾聽說我佛教所言之三毒?”戒癡斂了笑意問。


    “於經卷之中曾有所聞,可是貪,嗔,癡這三者?”


    “正是,那施主可知貪嗔癡分別為何物?”戒癡又問。


    緋盈此刻搖了搖頭,表示並不知。


    於是戒癡作了個請茶的手勢,兀自也喝了茶,才徐徐道來:“所謂貪者,眾生以口目耳鼻身等感世間而生五感,諸般感受可生利欲之心,又稱五欲,沾五欲並不舍之,可謂貪;而嗔者,則為人於眾生萬物不滿、怨恨、憤懣之心,與人生嗔,恐生禍害;而癡者,又作無明,指心性愚昧無知,人生煩惱、世事紛擾皆由此起,又與貪嗔二毒相應。此三者為三毒,也稱三垢。”


    緋盈聽得忘了手中茶盞,戒癡話音剛落,她似才想起般抿了口茶,“因此,貪為執念於喜愛之物,嗔為執著於厭棄之物,癡則為因無明而執著於此前二者?”


    戒癡點頭,“施主所言,也差不離了。”又續道,“一如疫症當有治療之法,三毒也有降伏之法,也是三字,戒、定、慧。此戒為第一者,意為斷五欲,除執念。故師父賜我法號戒癡。”


    “若如爾所言,三毒之中以癡為最,如此可見尊師對汝之厚望。”說著緋盈掩唇斂了些笑意,“說來有些冒昧得罪,不知是否還有師兄弟號戒貪、戒嗔?”


    “確實,我二位師兄真是戒貪、戒嗔。”


    “竟真有,”緋盈舉杯擋了因驚訝微張的嘴,“平素隻聽得一詞癡男怨女,不知與三毒之癡可有關聯?”


    “施主所言癡男怨女可是耽於愛欲之人?若是,施主可認為其等犯了貪相?貪而無明,莫不可謂之癡?”


    “論師果真大智。”緋盈讚道。


    “女施主乃通透之人,既知佛教三毒,應慎之,不過俗世之人,終究生於紅塵,莫過於苛求自身,適度而為便是。”戒癡似是看出緋盈眼底鬱色,開口勸道。


    “既讚我通透,爾看我若出家,如何?”一派認真神色的緋盈教人無法將她所說當作玩笑。


    聞言戒癡當真定睛瞧了她好一會,目光清正不帶一絲褻瀆,良久,“施主不屬於我佛門,與紅塵羈絆頗深,何必強要出家,即便身已皈依,心未皈依,又有何用?施主隻需謹記,命裏有時終須有,莫過於執著。”


    “受教了。”緋盈說罷起身雙手合十向戒癡鞠了一躬。


    戒癡也起身向她還了一禮。兩人重新坐下又論起佛理及見解來,也算是相談甚歡。


    不知不覺眼見天色已晚,將到晚膳的時辰,於是二人出了禪室,戒癡要引著緋盈去齋宴客堂。


    才行了幾步,緋盈似心有所感,抬眸望向前方,迎麵而來三男二女,有二人是她所認識的珩吾及杜若兄妹,還有一位清秀娟妍的姑娘行在一個玉冠束發的清雋公子右側,而左側,也是她所知道的——水府家主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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