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羨兩人聯手殺了窮奇的事跡,一夜之間傳遍玄門百家。


    幾家歡喜幾家愁!


    無論是何種心思,但是有一點所有人都明白,百年之內,姑蘇藍氏將無人可以及其右。


    當然這個消息,雲深不知處也是第一時間知曉。


    鬆風水月,藍啟仁,藍啟義,一起用過晚膳後,亦是一臉平和,各自品著姑蘇特有清茶。


    而剛剛從白雪觀趕迴來的藍曦臣則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氣定神閑。


    雖然已經親眼見到曉星塵安然無恙,但是依然放心不下的筱如蘭決定暫且在白雲觀多逗留幾日,每日給曉星塵彈奏清心音,助其早日走出心魔。


    而藍曦臣則因為家務瑣事眾多,更重要的是聽學日期已經日益臨近,不能多加耽擱,則先行趕迴了雲深不知處。


    許是今年風調雨順,收成大好,又或許是其他什麽原因,今日的茶香,藍啟仁品之覺得特別與眾不同,有一種特有的濃鬱清香,讓他一臉滿足,嘖嘖稱奇。


    “難得叔父今日心情大好,不如曦臣向叔父和三叔彈奏一曲如何?”藍曦臣微笑道。


    兩位藍氏長輩皆是連連點頭。


    藍曦臣裂冰在手,輕啟雙唇,一陣別樣的蕭聲如一抹輕雲在夜晚的寂靜中,悠然入耳,逐漸彌漫在夜空中。


    隨著蕭聲的空靈奇絕,高潮迭起,藍啟仁和藍啟義也是漸入佳境,如癡如醉,仿佛進入仙境般的幻境。


    終於一曲終了,藍啟仁依然意猶未盡,微微閉著雙眼,久久不能迴神。


    良久,藍啟仁方才緩慢睜開雙眼,略有些顫抖著聲音道:“曦臣,這是何曲?你何時所作?可有曲譜?”


    藍啟仁一生最是醉心於音律,自問也是博覽群書,音律大家,無論是藍氏藏曲,還是他人佳作,皆是過目不忘,深諳此道。


    但是,今日藍曦臣吹奏的曲譜之美妙高深,卻是藍啟仁從不曾聽過,見過!真是應了那句話: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迴聞!


    而藍曦臣卻是輕搖著頭道:“叔父,這不是曦臣所作,曦臣修為淺薄,哪裏能有如此造詣?這是抱山前輩遺作,曲譜自然是在筱姑娘那裏。”


    “抱山散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藍啟仁一臉激動,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此曲譜抱山前輩仙去時,尚未及完善,所以曦臣和筱姑娘一直在合力研習,近日方才大功告成,但是曦臣仍然覺得不及抱山前輩一二,真是慚愧!”藍曦臣又道。


    “真是神曲!抱山前輩果然名不虛傳,僅此一曲已經讓我等望塵莫及。曦臣,你無需妄自菲薄,此等成就已經是登峰造極!”藍啟仁感歎道。


    藍啟義亦是連連點頭。


    “此曲何名?”藍啟仁又道。


    藍曦臣卻是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起身走到案幾邊,揮毫潑墨,一絲不苟的寫下了幾個字遞到了藍啟仁麵前。


    “滄海玉煙!”藍啟仁脫口念道。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好!好!不錯!”藍啟仁難得哈哈大笑。


    “因此曲乃是抱山前輩遺作,非我藍氏自創,所以,曦臣想等筱姑娘迴來後,經她同意,再將曲譜獻於叔父。”藍曦臣又道,


    “嗯,理應如此!”藍啟仁連連點頭道。一臉讚許。


    看到藍啟仁心情大好,藍曦臣不再猶豫,將早就已經想好的聽學事宜趁機向藍啟仁和盤托出。


    時間不知不覺悄然流逝。


    隨著管事來請,藍曦臣則匆匆告退,自去處理家族事宜。


    而藍啟仁依然還沉浸在藍曦臣的建議中,有些悵然若失。


    “二哥,看來我們藍氏要有喜事了?”藍啟義見到藍啟仁如此,也不再勸說,直接岔開話題微笑道。


    “喜事?”藍啟仁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你,是說曦臣?”藍啟仁有些遲疑問道。


    “當然了,二哥,你沒看到曦臣提到筱姑娘時眼裏的光彩嗎?從曦臣懂事,你可有見到他對任何人有過那樣的光彩?”藍啟義反問道。


    “光彩?我未曾發覺。”藍啟仁依然有些不明白。


    “唉!”藍啟義長歎了一口氣。


    “所以說,二哥,你這種沒有取過親的人就是和我們不一樣!根本就不懂情為何物!唉!幸虧當初忘機堅持,不然真要是錯過了魏嬰,忘機一輩子可就真沒幸福可言了!想想真是心疼他們,差點毀在你手裏……”藍啟義連連歎氣。


    “你?你?你給我閉嘴!”藍啟仁竟然不顧家規,大聲喝止。惹的門口侍立的兩名門生,連連偷偷往裏麵瞅。


    “你還好意思說?當初你們一個個都隻顧著修習,隻想著提高自己的修為,哪裏有真正關心曦臣兄弟兩個?還有老七,每次尋藥迴來也不關心曦臣,隻知道抱著忘機一次次的去冷泉瘋耍,卻說是為了增強忘機的禦寒能力!哼!分明就是狡辯。現在反而說我不知情為何物?我真要娶親了,他們兄弟兩個還能有今天的成就?”藍啟仁摸著胡子,氣鼓鼓道。


    “二哥,你要是這樣說,可就真是冤枉我們了!我和七弟雖然不如你每天對這兄弟倆諄諄教導,但是我們可也是放在心上的。你說哪一次你把曦臣罰的不吃不喝,不都是你弟妹每每做好吃的喝的,給曦臣送來?還有忘機,要不是七弟從三歲開始逼著忘機泡冷泉,忘機能天賦異稟自小異於常人?怎麽到了你這裏。都變成了你的功勞了?”藍啟義也毫不退讓。


    “哼!我不懂情為何物?我若真如你所說,忘機和魏嬰能有今天?現在倒開始編排我,當初我若不對他們兄弟倆嚴苛要求,能有我們今天的藍氏雙璧?而你呢?你瞧瞧景儀,性格放蕩不羈,頑劣跳脫,不好好修習劍道,反而成天對魏嬰那些個奇奇怪怪的符咒崇拜至極!我看保不準藍景儀就是第二個魏嬰!”藍啟仁板著臉道。


    “二哥,您可不能這樣說,景儀雖然是我生的,可是他自五歲起就是你親自教導。而且你也親口說的,景儀是小輩裏唯一的嫡係子弟,要好好栽培。如今不管景儀是什麽性子,也都是你教導的結果,我和他娘幾乎再沒插手,你可不能推卸責任。”藍啟義有些著急辯解道。


    “哼!我不與你聒噪!”藍啟仁一時語塞,索性不再搭理。


    兩人終於不再吵吵,空氣中有一絲僵硬的氣息。


    門口侍立的門生更是大氣不敢出。


    “嗤”終於,藍啟義率先笑出聲。


    “二哥,和你開個玩笑,你看你還急了?都一把年紀的人了,至於嗎?我們難道還不曉得這兄弟倆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勞?也是因為他們,你才不曾娶親,這些不光我們,那兄弟倆也都記著呢?”


    藍啟仁“哼”了一聲,臉色也有所緩和。


    “不過二哥,話說迴來,我們和抱山前輩還真是有緣。以前藏色和你一起聽學,最喜歡跟你鬧騰。如今,我們藍氏雙壁一個喜歡藏色同門師妹,另一個更甚,直接要了藏色的兒子!這緣分還真是不淺!”藍啟義嘖嘖稱奇道。


    “唉!”藍啟仁卻是沒有一點高興,長長的歎了口氣。


    “當年都是我疏忽,不然也不會讓魏嬰流落街頭,後來又正值兄長夫婦二人離世,才讓江氏帶走了魏嬰。終究是我辜負了清竹所托!”藍啟仁臉上一片黯然。


    “二哥,都多少年的事了,你就不要再自責了,這也許都是命中注定。江宗主對魏嬰也是視如己出,與魏嬰而言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你又何必再自擾!”藍啟義勸道。


    “魏嬰和清竹真是一模一樣,頑劣跳脫,不喜歡約束,真是頭疼。”藍啟仁搖了搖頭道。


    “其實二哥心裏也是喜歡魏嬰的,不然,以魏嬰在雲深不知處犯下的那些事,早就被你趕出去了,哪裏還能留他倆到現在?”藍啟義一臉笑意。


    “不過…”藍啟義忽然又有些蹙眉,道:“二哥,難道你就沒打算將筱清竹夫婦的真正死因告訴魏嬰?”


    藍啟仁歎了一口氣,道:“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嚐不知?隻是我總覺得現在說有些為時尚早,再說這孩子自小受了許多苦,我也不想再提及往事讓他難過。以後再說吧,但是我想也應該瞞不了多久了。溫若寒對魏嬰是勢在必得,我們一直都清楚,所以,我們還是要小心,切不可大意!”


    “二哥放心,我和景儀母親已經想好了,必不會讓他得逞,哪怕搭上我倆的老命,也不會讓當年之事重現!”藍啟義早就已經收迴笑容,滿臉凝重。


    兩人稍稍沉默。


    “不過二哥,今年的聽學,曦臣的想法我覺得可行!我們真的可以嚐試。”藍啟義打破沉默,轉過了話題。


    “唉!”藍啟仁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道:“分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讓魏嬰授課,我真是有些擔心!你說,就魏嬰那小子,自己都不成體統,如何再去教別人?豈不是誤人子弟?”


    “二哥說的哪裏話?魏嬰是不太守規矩一些,可是人品和修為絕對無可挑剔!幼時顛沛流離,少年又遭滅頂之災,可是卻依然惟懷永固,心懷善念,這可是極其難得的!如此心性品行,教出來的弟子怎麽可能會有差池?至於魏嬰有些頑劣跳脫的性子,其實,二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兩害相權取其輕,如今,你不也是沒有更好的法子不是?”


    藍啟仁一臉愁悶,不發一語。


    藍啟義想了想,忽然嘴角顯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看向藍啟仁道:“二哥,你再想想,如果真的上千名子弟都擁在雲深不知處,每天吵吵嚷嚷不說,萬一再有幾個魏嬰那樣的,二哥,你豈不是更頭疼,哪裏還有心思教學?”


    剛剛還鎮定自若的藍啟仁忽然聞聽此言,拿著茶盅的手竟然禁不住抖了一下。


    藍啟義的話直接戳中了他的痛處!


    一個魏嬰已經將雲深不知處攪合的雞飛狗跳,真要再來幾個,估計自己以後再也不想辦聽學了。


    藍啟仁仿佛突然迴到了十幾年前魏無羨聽學時候的那些個壯舉!更重要的是,這些還不夠,僅僅幾個月的聽學,竟然拐走了他辛辛苦苦培養的最優秀的大白菜!


    藍啟仁終於投降!無奈道:“唉!也隻能如此了!但願這小子不負眾望!可別再折騰出什麽驚天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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