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清談會終於結束。


    各家仙門已經領命,由幾大仙門世家帶領自家管轄範圍內的小仙門各帶領一百名修士,把守在岐山腳下四周,晝夜輪守,以防止跑出來的兇屍,惡靈。其他修士則在不淨世安營紮寨,如果有大量的兇屍衝破結界,則燃放示警煙花,再由後備留守的各家修士合力除之。


    忘羨兩人帶著姑蘇藍氏修士則直接進入不夜天,先行探查,尋找丟失的各家修士。


    對這樣的安排,各家仙門自是滿意,齊聲嚷嚷著聽從仙督和夷陵老祖的安排,這次勢必要將岐山隱藏的兇屍,惡靈全部一網打盡。有的還提出,讓夷陵老祖大顯神威,將溫若寒分屍碎魂,再也不能禍害玄門,仿佛如今夷陵老祖就是他們的救星。


    一番吵吵嚷嚷,終於各自領命而去。


    靜室,江澄帶著金淩還有聶懷桑來向魏無羨告別。


    江澄將兩壇蓮花釀放在案幾上,道:“給你留的,少喝點!”


    魏無羨立刻眉開眼笑。


    “放心吧,江澄,就這點酒,根本不夠喝!”魏無羨將酒壇放在鼻尖聞了聞。


    江澄白了魏無羨一眼,道:“魏無羨,你可不要再逞能,不夜天鎮壓著如此多的惡靈,可不是你一個人就能解決的,如果有異常,記得示警!”江澄難得語氣沒有諷刺。


    “嗨,不是還有藍湛嗎?放心好了!”魏無羨語氣輕鬆道。


    “要不,我再安排一些蓮花塢的修士跟著你一起。”江澄忽然道。


    “江澄,你可拉倒吧!你以為藍湛會同意?”魏無羨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藍二,你眼裏還有其他人嗎?整天藍二藍二的,真是出息!”江澄忍不住譏諷道。


    站在一邊的聶懷桑抿著嘴輕笑了一下道:“江兄,哪裏還用的上你們蓮花塢的修士?魏兄現在已經有了金丹,你以為還是以前?”


    江澄聞言,眼神有些複雜,看了魏無羨一眼,有些欲言又止道:“你,…的金丹,如何?真的是藍二……”


    沒有人能夠了解,江澄問出這句話有多艱難。


    自從魏無羨結丹成功,這句話江澄就一直憋在心裏,每每話到嘴邊,卻又咽了迴去。


    愧疚,感激,悔恨,各種情緒在江澄心裏交織,讓他無法張口,當然更多的是釋然!


    對於魏無羨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藍忘機憑借一首忘羨曲認出了魏無羨。


    可是江澄僅僅憑一個眼神就已經確定,這就是隻有發小、兄弟之間才有的默契,也是別人無法企及的心有靈犀!


    可惜,曾經的默契,骨子裏的心有靈犀,如今卻是早已不複存在!如果說江澄曾經對魏無羨有多重要,那麽當初的不夜天討伐,江澄對魏無羨的傷害就有多深!


    身體的 痛,總有愈合的一天,深入骨髓的心靈傷害卻是會伴隨一生!對於江澄和魏無羨皆是如此。心靈上的漸行漸遠,冥冥中早已經注定!


    好在,江澄已經有了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小幸福,此生也算有了家庭,有了牽掛。


    而魏無羨更是無需多言!藍忘機於他而言,是命!是一生的心靈寄托!是刻在骨髓的愛戀!更是寧願拋卻生命也要保護的另一個自己!


    當知道魏無羨結丹成功,江澄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如釋重負!仿佛,隻有魏無羨結丹,方才能減輕他心裏一直壓著的大石頭。甚至,他的驚喜並不亞於魏無羨。


    雖然,當初自己是為了引開溫氏的修士,才落入溫逐流之手,慘遭化丹。但是,與魏無羨非常人可以忍受的剖丹之痛而言,這,又何須再提。


    如今,大戰在即,江澄卻是迫切的想證實,魏無羨重新結的金丹是否一如往昔!畢竟,幾百年來,從來沒有被化丹手劃去金丹能再次結丹成功的。


    所以,饒是江澄心裏有多麽的五味雜陳,忐忑不安,依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對於江澄錯綜複雜的心情。魏無羨自是了然,笑了笑道:“如何呢,我還沒有真正試過,不過對付你這個手下敗將,卻是綽綽有餘!要不我們比劍試試?”魏無羨一臉輕鬆戲謔。


    “魏無羨,你真是死性不改!”江澄沒想到冷不防又被魏無羨挖苦,惱怒道。剛才的小心翼翼,忐忑不安也瞬間煙消雲散。


    魏無羨毫不在意,道:“江澄,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我也是!當然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失去了金丹,但是卻讓我修習了詭道,成為了夷陵老祖。現在呢,又有了藍湛,所以我很滿足,也不後悔,即使再失去一次金丹也無所謂!”魏無羨滿臉不在乎。


    “魏無羨,你…莫要胡說!”江澄有些惱怒。


    魏無羨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擇言,摸了摸鼻子道:“那個,江城,我開玩笑的,藍湛好不容易幫我結的金丹,我可舍不得再失去,不然,藍湛還不得傷心死!我可舍不得看我家含光君難過!”


    “出息!”江澄白了魏無羨一眼,心裏卻是如釋重負。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聶懷桑終於忍不住笑了一聲。


    “魏兄,我可真是佩服你,當日你對蘇寧說的話,換了我可是萬萬說不出來的。”聶懷桑突然轉換話題道。


    “好說好說,他敢當眾逼迫藍湛,我就不會放過他!欸,不過還別說,那個蘇寧長的還真是好看,像個姑娘。”魏無羨笑道。


    “哼!男不男女不女,和他那個死鬼哥哥一樣,就喜歡在背後偷偷摸摸的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當真令人惡心!”江澄一臉不屑。


    “也未必!江澄你莫要小瞧了他,此人的詭道功力匪淺,如若假以時日,未必會輸與我,你以後見了他要小心!”魏無羨沉聲道。


    “哼!怕他作甚!這些邪門歪道,我見一個殺一個。”江澄一臉惱怒,手腕上的紫電也在滋滋作響。


    魏無羨實在是頭疼,隻能勉力勸阻道:“那個,江澄殺死一個人呢很簡單,但是你得有證據不是?否則不就成了濫殺無辜?再說了,修習詭道又不是罪大惡極,隻要沒有害人之心,為什麽要非殺不可?不然,我豈不是也該死?”


    江澄剛想辯解,卻被魏無羨抬手擋住道:“不管是詭道,還是符咒,又或是劍道,並不能簡單的一概而論!隻要是為了鋤奸扶弱,又有何不可?孰正孰邪,隻看修習者一念之間。如果蘇寧他並沒有害人,你又憑什麽殺他?所以,做事要動動腦子,知道不?”


    江澄有些不服氣,動了動嘴唇,最終也沒再說話。


    “欸!魏兄,我呢修為淺薄,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不夜天了。我就守在清河,靜候魏兄佳音!”


    “好,聶兄,你可別忘了給我準備好你們清河笑紅塵!”魏無羨笑道。


    “放心吧魏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那個,聶兄,虞玥是不是也來了?”魏無羨忽然話鋒一轉。


    “哦,她,她和我們清河一起守在岐山通往清河的結界處,魏兄怎麽突然問起她?”聶懷桑有些奇怪。


    魏無羨若有所思,卻是沒多加解釋,隻是“哦“了一聲。


    “舅舅,我也想和大舅舅一起去不夜天!”一直站在一邊的金淩,忽然開口叫道。


    “你給我閉嘴!逞什麽能?還嫌受得教訓不夠?”江澄不假思索訓斥道。


    “誰逞能了?大舅舅不是說過嗎,一個人成長的過程就是不斷被教訓的過程!我偏要去!”金淩一臉不服氣!


    “金淩,我啥時候說過?”魏無羨一臉驚異,忍不住叫道。


    “反正,你就說過!”金淩撇著嘴一臉堅定。


    “魏無羨,都是你幹的好事!”江澄忍不住埋怨,一臉惱怒。


    魏無羨一臉無奈,暗道:“還真是的,金淩這個臭小子是啥時候聽我說的,我怎麽不知道,看來以後還真得少言少禍!”


    嘴上卻道:“我怎麽了?難道說錯了嗎?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就知道待在蓮花塢,偏安一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你!…”江澄一臉惱怒,卻是無法反駁。


    “給你的,愛要不要,我走了!”江澄從懷裏掏出一個清心鈴直接塞到魏無羨身上,深深的看了魏無羨一眼,抿了抿嘴,轉身離去。


    “大舅舅,我也走了,咱們可說好了,你一定要帶上我!”金淩也連忙向魏無羨行了禮,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金淩!”魏無羨一把抓住金淩手臂道:“我給你的風邪盤,你可有收好?”


    金淩有些納悶,摸了摸胸口道:“一直在我懷裏啊?幹嘛,大舅舅您不會是想漲價吧?”


    魏無羨“嗤”的一聲笑出聲,抬手拍了一下金淩腦門道:“臭小子,想什麽呢?我是那樣貪財的人嗎?我告訴你,這個風邪盤威力可不一般,越是遇到級別越高的邪祟、兇屍,他就越興奮。所以,如果你發現這個風邪盤一旦特別興奮不受控製,那麽你千萬不要隻身涉險,要迴去搬救兵,好漢不吃眼前虧,明白嗎?”


    “我知道了!能不能不要總是拍我腦袋!我走了。”金淩有些不滿的嘟囔著,並轉身快速跟上江澄,遠遠的還不忘迴頭喊道:“大舅舅,您就貪財!”


    “臭小子,還真是!……”魏無羨雙手叉腰,一臉無辜。


    “那,魏兄,我也走了,咱們清河見!”聶懷桑向魏無羨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剛剛嘈雜的靜室終於恢複寧靜。


    魏無羨看著手裏的清心鈴,笑了笑,隨手放在了案幾上。也不再耽擱,轉身趴在案幾上開始寫寫畫畫。


    夜幕下的雲深不知處月光如水,寂靜如初,隻有寥寥蟲鳴稀稀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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