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場鬥劍終究還是被藍啟仁知曉。


    整個雲深不知處的學子們都是興奮不已。夷陵老祖和含光君鬥劍,這樣的情景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見的。


    而無意中看到的門生子弟自是欣喜若狂,仿佛有了炫耀的資本,那真是描述起來繪聲繪色,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鬥劍的人。


    如此大肆渲染,藍啟仁想裝聾作啞都沒有理由!


    可是藍啟仁也真是頭疼,不知該如何處罰。因為家規裏沒有不許鬥劍這一條,畢竟,誰會在雲深不知處鬥劍!可是現加也好像有些不妥。


    而一些常規的處罰手段,根本就是隔靴搔癢,毫無作用!可是又不能哪兒哪兒都禁魏嬰!真要如此,恐怕藍忘機會將整個家規都給改了。


    而藍景儀聽說了這場鬥劍後,懊悔不已,隻恨自己沒有早早起床,親眼目睹這場可遇不可求的鬥劍盛宴!藍忘機的劍道已經是難得一見,再加上夷陵老祖,那可真是大飽眼福!所以,晚課的鍾聲剛剛響起第一聲,藍景儀已經拉著藍思追迫不及待的向靜室疾行,恨不得立刻就見到兩人,親耳聽聽他們到底誰勝誰負!


    可是,靜室已經人去屋空!


    宋子琛的白雲觀已經重建完畢,這樣的事在修仙界可以說是不值一提,可是對於忘羨兩人卻是大事,當然不能不去,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而誰能想到,正在鬆風水月暗自頭疼的藍啟仁聞聽後,一向古板嚴厲的那張臉,卻突然放鬆下來,仿佛卸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一場風波隨著忘羨兩人的離開,無聲無息消失。


    夜幕下的白雪觀,字如其名,青磚白牆,環境清幽恬靜,靜謐而莊嚴,給人一種遠離塵世的感覺。


    當年薛洋屠戮白雪觀,無一人生還,隻留下瞎了雙眼的宋子琛,就是要讓他生不如死。如今十幾年過去,今朝白雪觀重見天日,青山依舊,人亦還在。


    曉星塵心中五味雜陳,前世對宋子琛的種種傷害,手刃知己的慘烈瞬間,在曉星塵眼前閃過,無以言說的痛,讓曉星塵淚流麵麵。


    宋子琛拉了拉曉星塵衣袖,拂雪輕挑,寫下了幾個字:“錯不在你!”


    “從頭來過!”宋子琛又寫道。


    天可憐見,上一世的宋子琛失去了授業恩師,失去了雙眼,失去了一生至交,自己最後也是落了個終生失語,形單影隻,孤身一人仗劍走天涯。


    卻不曾想,還能有機會,和重生的曉星塵再度聯袂,結成道侶,重建白雪觀。


    “子琛,幸好…!”曉星塵反手握住宋子琛,語音輕柔。


    宋子琛點點頭,清秀的臉頰顯出溫柔的笑容,看向曉星塵的清澈眼眸滿滿柔情。


    “好溫馨啊?這樣美好的畫麵,少了我怎麽能行?”一聲有些戲謔但不失清朗的聲音響起。


    “薛洋!”熟悉聲音讓曉星塵不加思索,脫口而出。


    宋子琛更是將這個聲音早已刻入了骨髓,淩冽的眼神中殺氣騰騰。


    “哈哈!不錯是我!曉星塵多年不見,可有想我?”


    薛洋雖然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調,但是依然難掩清澈爽朗的音色。


    曉星塵有些吃驚,以她和宋子琛的功力,竟然不知道薛洋是何時來到,如今更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隻能說明,薛洋的鬼道之術比上一世更是增長了許多,如今隻怕是來者不善!


    “薛洋,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你躲躲閃閃,意欲何為?”曉星塵警惕的掃視著無邊的暗空道。


    “我當然得活著了,小星星,既然你都迴來了,我怎麽舍得離開?我可是為了你才迴來的!”


    “呸!薛洋,休要胡說!既已現世,卻不敢現身,宵小之輩,令人惡心!”


    “哈哈,現身?宵小?曉星塵,我可打不過你們兩個,現身豈不是送死?至於你說我宵小嘛,不錯我就是宵小之輩,不過那又如何?你不是也和我這樣的宵小一起生活了幾年?小星星,你敢說那幾年你不開心嗎?否則你也不會每天都給我買糖吃吧?”


    薛洋的語氣雖然依然調侃,不屑,但是卻是透出隱隱的酸澀。


    “渣渣!“一聲恨急的聲音突然響起,同時,宋子琛淩冽的劍光已經疾如旋踵掃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從沒有任何邪祟能在宋子琛的劍下逃生。當初如果不是急需知道曉星塵的下落,也不會著了薛洋的道,留下一世悔恨。


    饒是薛洋再怎麽狡猾,有恃無恐,對宋子琛的劍也是忌憚三分。


    隨著宋子琛的劍光掠過,一陣濃煙散去,薛洋已經遠遠的站在了屋頂上。


    一襲黑衣的薛洋,微微抿著的嘴唇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濃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揚起,長而濃密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卻帶著一絲狡黠,五官雖然俊美但是渾身卻是散發著一種離經叛道的邪氣。


    幾年過去,再次見到這張臉,宋子琛依然怒火中燒,瞋目切齒。前世種種仿若一幅畫卷,在眼前一一閃過。


    “子琛!你…你說話了?”曉星塵此時卻是根本顧不上屋頂上的薛洋,抓住宋子琛衣袖驚喜交加。


    “嗯,星星。”宋子琛臉露笑意,雖然說話,卻是幾乎沒有動嘴唇。


    曉星塵有些奇怪,略一思索,忽然叫道:“你?修習的腹語?”


    “嗯,一直沒有突破最後一關,沒想到今天卻成功了。”宋子琛微微點頭,看向曉星塵的目光溫柔深情。


    “子琛,真是太好了!你能說話了!”曉星塵喜極而泣。


    遠處屋頂上的薛洋,默默地看著這一切,黑白分明的雙眼充滿了酸澀,隨即,一抹恨意閃過。


    “好啊,還真是圓滿,看來我又能和宋道長比劍問道了。”薛洋的聲音帶著戲謔,卻又有些隱隱的殺氣。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薛洋有些微微變了臉色。


    “曉星塵,我一定還會迴來找你的,你且耐心等著!這一世你休想離開我!”隨著話音漸遠,薛洋已經消失不見。


    夜幕降臨,明亮燭火映照下,曉星塵和宋子琛均是一襲白衣,舉行了簡單的行禮儀式。


    魏無羨高興之餘,心中也有些傷感,更多是對薛洋的憤慨。


    前世的曉星塵和宋子琛清風傲骨,不屑於依附任何門派,隻願一生攜手,仗劍走天涯,除魔殲邪。


    不曾想,世事難料,卻被薛洋一個區區不入流的市井流氓逼迫的走投無路,雙雙慘死。如今再世歸來,雖然得以開山立派,但是卻再也難以追逐少年時的夢想,終身禁錮於門派之中,如今更是薛洋再現!安知福兮禍兮!


    一早離開了白雪觀,魏無羨依然難掩心中意難平。


    “藍湛,你說小師叔還真是命運多舛,好容易被師尊救活,卻又遇到了薛洋,還真是陰魂不散!他到底是怎麽複活的?難道是溫若寒幫的他?但是,薛洋的靈識都碎成那樣了,溫若寒又是如何複活?”


    藍忘機不語。


    “最好薛洋不要讓我遇上,否則,我定不會再給他活命的機會,就連做鬼都不成!”


    “魏嬰,萬事有我!”藍忘機停下腳步,看著魏無羨的眼神溫柔而堅定。


    “我知道,可是,薛洋此人實在狡猾陰狠,此人活在世上多一日便是一日禍害!又不知道他躲在哪裏,真是頭疼!”魏無羨有些無奈。


    “無妨,可以讓他來找我們!”藍忘機道。


    “找我們?藍湛,你是說?……陰虎符?藍湛,你是說陰虎符?”魏無羨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


    藍忘機點了點頭,寵溺的眼神充滿了讚許。


    “是啊!薛洋複活必然會對陰虎符覬覦,他知道我們身上有,必然會來搶奪,不錯啊!藍湛,你可真是太聰明了!”


    魏無羨有些興奮,剛剛還有些傷感的情緒立時煙消雲散,忍不住攬住藍忘機脖頸,狠狠的在嘴唇上啄了一下。


    藍忘機身影微微一僵,須臾,才輕聲道:“魏嬰,等這一切結束,我便陪你萬水千山,再不過問仙門之事,你且放心。”


    沒想到一直藏在心底的心事被藍忘機一語道破,魏無羨有些感動,吸了吸鼻子道:“真是的,含光君,你下次說情話前,能不能先打個招唿?”


    “好,現在打!”藍忘機低低的聲音在魏無羨耳邊響起,溫潤柔軟的嘴唇已經貼上,兩人緊緊相擁,彼此毫無保留的索取廝磨。


    良久,魏無羨才鬆開環繞藍忘機脖頸的雙手,有些輕喘道:“藍湛,你要是真和我遊山玩水,卸任仙督,那豈不是違背了你鋤奸扶弱的誓言?”


    “無妨!鋤奸扶弱在於心,不在於形!沒有了仙門事務的束縛,豈不是更可以隨心?”


    魏無羨心花怒放,嘴角上揚,朗聲道:“是了,二哥哥,正是如此,你不愧是我的含光君!”


    “你也不愧是我的魏嬰!”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一襲白衣輕攬烏衫,散發出別樣的美麗,訴說著無盡的溫柔與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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