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和江澄與金陵打了一個招唿,就走出了鬥妍廳。


    再次來到金麟台,魏無羨有些唏噓,曾幾何時,這裏是每天歌舞升平,奢華豔麗。


    如今,沒有了高高在上的主人,沒有了趨之若鶩的訪客,依然泛著光澤的大理石台階,也顯得空曠蒼涼。兩邊的金星雪浪牡丹花依然姹紫嫣紅,璀璨奪目,可是卻是形單影隻,無人喝彩!


    想到很久前,自己還在這裏被金光瑤追殺,倉皇逃命。如今故地重遊,境況卻是大相徑庭!


    江澄站在魏無羨身後默不作聲。


    江澄是金陵特地請來的。如今的蘭陵人心惶惶,各懷心事,金陵每天都是焦頭爛額,忙的不可開交。


    如今仙督巡幸,大小事宜都要自己親力親為,金陵雖然不怕辛苦,但是第一次單獨接待仙督,金陵還是有些膽怯,尤其是藍忘機那張苦大仇深的臉,金陵實在是沒有勇氣單獨麵對,遂軟磨硬泡的將江澄拉過來助陣。


    當然,江澄也是打心裏不喜歡藍忘機,與其說不喜歡,其實也是有些打怵。更何況藍忘機和魏無羨在眉山遇襲,江澄更是有些心虛,不管怎麽說,眉山虞氏也是和江氏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但是,麵對金陵一個小輩,總不能說出口,何況,金陵是自己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親人。


    好在還有魏無羨。


    兩人在金麟台站了一會,正想著去哪裏好,忽然一陣若有若無的淡淡異香飄過來。


    魏無羨自問也是萬千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翩翩公子,對各種花香,胭脂香也是駕輕就熟,隻需聞一次,就能準確說出香氣出處。可是這種異香,魏無羨卻是初次觸及。


    此香氣味極其特殊,淡淡的,若有還無,飄飄嫋嫋。你隻能感受到它的存在,遠處聞的時候若隱若現,靠近它身邊,又分辨不出香味來自何方,可是它卻能穿透心房,讓人欲罷不能,深深著迷。


    魏無羨有些驚異,放眼看去,卻是幾名蘭陵侍女端著茶具正向鬥妍廳走去。為首的女子,雖然沒有驚豔的容貌,卻也是生的纖細柔弱,嫋嫋婷婷的身姿步步生蓮,使人看上一眼也是情不自禁被吸引,移不開眼睛。


    魏無羨暗自思忖:“金陵身邊竟然有如此魅惑女子,想必剛才的香味就是她身上的,可是,我怎麽看她似曾相識?難道…”


    魏無羨心中一動,向江澄問道:“江澄,那個為首的女子是誰?我怎麽看她有些眼熟?”


    “她?她是金陵的貼身侍女,你忘了?”江澄道。


    “侍女?她是金蘭兒?”


    江澄點了點頭。


    “果然是她!”魏無羨暗道。


    “她怎麽還在這裏?她不是應該…?”魏無羨又問道。


    藍忘機清剿金光庶一族時候,金蘭兒應該已經被遣散,沒想到竟然還在金陵身邊。


    江澄也有些無奈道:“是金夫人將她留下的,她自小在金陵身邊侍候,一直都很盡心,金光庶的事和她也沒有牽扯,所以金夫人就將她繼續留在金陵身邊伺候了。”


    “金夫人?她倒是慈悲心腸,不會是又想作妖了吧?”魏無羨低聲道。


    “魏無羨,你亂說什麽?”江澄瞪了魏無羨一眼,又看了看四周。


    魏無羨摸了摸鼻子,笑道:“走吧,咱們也進去看看。”


    兩人轉身走進鬥妍廳。


    此時,侍女們正在一一向每個人麵前的茶盅裏注水。盛水的茶具則是五光十色的彩瓷鑲金茶具,奢華豔麗,沏出的茶水更是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魏無羨心道:“這金氏還真是…有錢!”端起茶盅抿了一口,不經意抬頭向藍忘機看去。


    此時金蘭兒也正端著彩瓷茶具彎腰向藍忘機麵前的杯子注水。


    魏無羨猛然發現,金蘭兒衣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有些鬆散,微微躬身間,一片雪白的肌膚自脖頸若隱若現。


    魏無羨大驚,而此時藍忘機卻是神態自若,仿若未見,無動於衷。


    魏無羨忽然心裏一陣惱怒,入口醇香的清茶立時也沒了味道,隻覺得滿心的煩悶無處宣泄。腦海中滿滿都是金蘭兒衣襟敞開的樣子,再也無心顧及其他。


    終於熬到了午膳時間。


    蘭陵是仙督巡幸的最後一站,並且是藍忘機和魏無羨同時來到,金陵自是不敢怠慢,宴席豐盛無比,各色美味佳肴琳琅滿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開了雲深不知處,還是其他什麽原因,今天的魏無羨仿佛無所顧忌,拉著江澄放開了喝酒,絲毫不理會一旁坐著的藍忘機。


    雖然覺得今天的魏無羨有些反常,但是看到藍忘機卻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金陵終於稍稍放鬆。而有了江澄的陪同,金陵也不再膽怯,大膽的和魏無羨喝了幾杯酒。


    撤去殘席,一陣熟悉的香味又飄了進來,金蘭兒帶著幾名侍女換上茶水,果盤。


    魏無羨不知道為何,從一開始見到金蘭兒,心裏就有些隱隱不安,可是又說不出具體原因。


    再看到金蘭兒殷勤向藍忘機倒水,而藍忘機竟然沒有拒絕,心裏本來就很惱怒。


    如今卻又再見到金蘭兒。


    魏無羨手裏拿著酒瓶,不發一語,隻是狠狠地喝著酒,看向藍忘機的眼神,充滿了火光。


    終於待到金蘭兒端著茶具來到魏無羨麵前,正要倒水,忽然被魏無羨一把抓住拿著彩瓷茶具的手臂,問道:“姑娘,好生眼熟,不知芳名如何稱唿?”


    江澄大驚,藍忘機可就在眼前,他魏無羨是不要命了嗎?


    此時金陵已經忍不住答到:“大舅舅,她是我的貼身侍女,叫金蘭兒。”


    魏無羨笑笑,也不看藍忘機,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鎮定自若的端起茶盅輕抿著。


    待到侍女們退下,魏無羨才向金陵問道:“金陵,你的貼身侍女怎麽也來端茶送水?她不是隻負責你一個人的生活起居嗎?


    金陵有些無奈道:“是祖母讓她們做的,說人手不夠用,讓她們今天都出來當差。”


    此時藍忘機卻是漫不經心的瞥了魏無羨一眼,魏無羨心裏一驚,登時酒醒了一半,心中暗道:“他幹嘛這樣看我?明明是你招惹女修,又不是我?我幹嘛要害怕!”


    想到此,魏無羨立時又覺得充滿了膽氣。


    午膳結束後,眾人直接去了了望台。因為有了眉山遇襲,藍忘機加快了行程,將巡視的時間縮短,幾乎一天就結束每一家的工作。


    蘭陵如今是最後一站,如果沒有意外,明天一早他們就可以趕迴雲深不知處。


    藍忘機早就已經心急如焚,將近一個月的行程,藍忘機還是有些擔心魏無羨的身體吃不消,再加上眉山遇襲,雖然有驚無險,藍忘機依然不敢有絲毫鬆懈。


    整個下午,魏無羨都在監察寮裏靜修打坐,中午和江澄他們喝得有點多,魏無羨有些疲乏,再說心中著實煩悶,幹脆躲在房裏靜修。


    晚膳,雖然沒有在金麟台的豐盛,但也是美味可口。想到明天就要迴雲深不知處,金陵和藍思追幾名小輩,也不再顧忌,晚膳後,又在藍景儀房間開懷暢飲。


    房間裏,魏無羨轉著陳情,腦海中想著金陵的話,心裏愈發有些不安。看看時辰已經不早,應該已經過了亥時,可是藍忘機竟然沒有來自己房間,魏無羨有些氣惱。


    不覺間金蘭兒脖頸若隱若現的雪白肌膚又出現在眼前,魏無羨心煩意亂,索性走出了房間。


    空曠的山林間,入冬的夜晚已經寒意漸濃,魏無羨負手而立,心情卻是舒暢了很多。


    看了看遠處藍忘機房間裏依然亮著的燭火,想著,藍忘機肯定是在等著自己主動服軟,說不定正在準備懲罰自己。心裏不覺有些好笑,小聲嘀咕道:“小古板,竟然這麽沉得住氣!看我一會怎麽懲罰你!”


    “你想如何懲罰?”


    一聲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藍忘機已經笑吟吟的站在身邊。


    魏無羨看著一臉淺笑的藍忘機,心裏有些氣惱,又有些不服氣,陰陽怪氣道:“含光君,今天可是大飽眼福,哪裏還記得我這個正室!”


    藍忘機臉上的笑意漸濃,在魏無羨耳邊低語道:“沒想到夷陵老祖也會吃醋?”


    “藍湛,你還說?哪有你這樣的?”魏無羨有些不滿。


    “那你剛才拉手怎麽說?”


    藍忘機語氣漸漸逼近,輕微的唿吸聲吹在魏無羨脖頸,夾雜著淡淡的檀香氣息。


    魏無羨微微縮了縮脖子,剛想辯解,一雙有力的臂膀已經將他緊緊箍住。


    剛從藍思追他們房間裏出來的金陵老遠就看到了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影,登時覺得臉上發燒。小聲嘀咕道:“這兩人真是沒羞沒臊,也不知道思追他們天天和他倆在一起,怎麽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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