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眼前古堡在月光下安靜聳立,高高尖頂在夜風中隱約發出咯吱吱的搖晃聲,聽起來好像命不久長一般。在古堡的周圍半徑數百米的地方,已經沒有什麽林木,陵墓是這個古堡外唯一的陪伴。


    那些密集排布的陵墓有些隻是一個空洞,墓碑被推倒在野草之中。有些陵墓看上去還保存完好。土壤的潮氣和一種隱約的臭味在這裏反複迴蕩。


    如果之前沒有法師吹散霧氣,現在眾人可能根本不會看見這些陵墓。更不會看見在這片陵墓中偶爾出現的,形銷骨立一樣行走的怪物。


    這些怪物有著人類的外形,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它們的咽喉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毫無目的的四處行走,身上不時會掉下一塊灰土,又或者是它們自己的肢體。但它們對此一無所知,僅僅隻是走著,走著。


    與此同時,被這些陵墓猶如眾星拱月一樣圍在中間的城堡中忽然光明大作,伴隨著這些光明,一陣低沉的管風琴聲從城堡中飄蕩而出,伴隨著這個管風琴聲的,還有一些無法確定的笑聲或者是哭聲。


    眾人此時沒有囉嗦,一方麵爐頭火旁已經提前做了安排,另一方麵陳佑說的那些話也讓眾人起了想法。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家既然玩遊戲,看見寶物抽身而走,那一定是個傻子。


    所以不用多說,這些人就沿著陵墓中的小道默不作聲的迅速向著那個高大的古堡湧去。在陵墓中發出嗡嗡聲音的怪物轉眼間就被這些人送迴陵墓深坑。


    等到古堡中的管風琴聲已經漸漸高亢,一行人已經走到了古堡之下。


    也是這個時候,陳佑對那個爐頭火旁越是懷疑。能夠立刻判斷出吸血鬼夜宴的人,用遊戲經驗豐富來說並不為過。同樣的道理,既然知道吸血鬼夜宴,又知道吸血鬼城堡裏機關密布,必然也很清楚,在這樣的地方肯定有寶藏許多。


    如果是別的公會頭頭,在自己人手充裕的情況下,說什麽也會帶著人去把這個城堡給挑了。總不成別的財寶是財寶,吸血鬼的財寶不是財寶了?


    可是爐頭火旁這樣的人物,為了去迎接一群陳佑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朋友,在一開始發覺是夜宴的時候,首先選擇了迴避。隻有避無可避,這才轉身應戰。而且不戰則已,看看剛才對付那個半身人,爐頭火旁那真是雷霆萬鈞,勢不可擋。


    這正是輕易不戰,戰則必勝。


    可是這樣一來,爐頭火旁也等於把之前的偽裝撕去,變成真正的自己。


    越是有這樣的舉動,陳佑越是覺得不妙,雖然剛才已經答應了要在爐頭火旁麵前表現一下自己,可是現在想想,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想到這裏,陳佑環顧左右,計上心來,忽然問:“你們這些馬怎麽辦?”


    這個遊戲中有些東西無法收入背包,像馬匹這樣有生命的坐騎就是如此,如果眾人一起湧入城堡,那些馬匹無人看管,隻怕立刻就要四散而去。


    如果大家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古堡裏的吸血鬼,那麽馬匹失去也就失去了。可問題是大夥兒一開始要去的地方是諾富蘭,馬匹也是為了前往諾富蘭準備。現在放任馬匹離開,那諾富蘭還去不去了?


    爐頭火旁表情明顯掙紮了一下,說:“那隻有留人下來看著馬匹。”


    陳佑等的就是這個迴答,他垂頭問:“這個時候,除了你和我之外,還有誰願意照顧這些馬匹?”


    爐頭火旁扭頭看著眾人,公會其他人到了這個時候,又怎麽會主動跳出來遠離財富。


    雖然不參與戰鬥必然也遠離危險,不過如果等會兒看著別人興高采烈,自己一個人卻在淒涼月色下喝風,那種心情怎麽樣,想必個人有各自想法。


    因此公會其他人此時一個個扭頭看著城堡,恍若沒有聽見陳佑剛才的問題。


    看到這種情況,爐頭火旁掃了一眼陳佑,說:“要不我就守在這裏,巴金斯兄弟如果相信我,就把馬一起交給我看著吧。”


    陳佑說:“那也沒必要,進入城堡裏以後還需要你掌控局麵,他們進去出點意外那就更加糟糕。隻要出來的時候給我帶點金幣出來就行。我要的不多,有個三四十枚就行。”


    七八十枚說出來,落刃公會的玩家一片嘩然,紛紛扭頭看著陳佑,一個個再想隻是看守馬匹,就有這麽好的待遇?


    陳佑說這句話也是試探,果不其然,爐頭火旁沒有意識到陳佑話中有套,說:“如果隻是三十枚,那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還要麻煩巴金斯兄弟守在這裏了。”


    三十枚金幣不是難事?那就是說,在城堡裏的財富必然遠超這個數字,而爐頭火旁也肯定知道這一點,才能這麽輕鬆的迴答出來。


    聽到這裏,陳佑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如果真有三十枚金幣到手,掛單出去,也有個幾百塊錢,雖然不多,不過卻足以讓陳柔嘉花銷不那麽束手束腳。


    這些馬匹本來就是落刃公會用公費買下,所有權不歸玩家個人。爐頭火旁點頭,其他人也沒有什麽不願意的,一個個把韁繩送到陳佑手中,隨手開始向著管風琴聲音越來越雄壯的城堡走去。


    等到眾人一走,陳佑安靜片刻,直到隱約聽見城堡裏傳來喊殺聲音,這才不露痕跡的笑了一下。


    想要他展現真實實力,還早了八百年呢。


    正在這麽想著,陳佑忽然聽見遠處似乎傳來了一點點土壤鬆動時發出的簌簌聲。


    他的感知原來就有14,得到真神語錄後又加了一點,現在已經到達15。雖然比上不足,但是在這個說不上安靜或是嘈雜的環境中,卻也有足夠的聽力。


    那個身影雖然聽起來不大,但是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陳佑又是摸慣了土石的,對於這些聲音更加敏感。眼看著周圍已經沒有別人,此時猛然聽見這個聲音,陳佑隻覺得汗毛倒豎,咬了咬牙,悄然在背包中翻開真神語錄。


    轉眼間手指一痛,-17的數字從他身上跳出,也不知道什麽緣故,這個時候掉的生命值好像格外多些。


    陳佑也顧不上這些,匆忙翻看了一眼遊戲日誌,看到這一次隨機出現的二十環法術。立刻挑了兩個一環法術使出,分別是隱形仆役和隱霧術。


    法師之間也有派係衝突,學了這個法術就不能學習那個法術。不過真神語錄並不受此影響,確切的說,這就像是魔法卷軸一樣,隻能發揮魔法卷軸的威力,但是也沒有什麽額外限製。


    轉眼間,在陳佑身邊就出現滾滾霧氣,這些霧氣不斷向著四麵八方蔓延,不到幾秒,就將陳佑連同那些馬匹全部裹在一起。與此同時,陳佑悄然將手中韁繩交給召喚出來的隱形仆役。


    這種隱形仆役隻能執行一些簡單工作,現在代替陳佑牽著馬匹韁繩,倒是再合適不過。跟著陳佑悄然放迴長劍,取出兩把匕首倒持,其中一把正是天火落盡送給他的布爾的悲泣。


    又過了幾秒,一道身影突然從空中落下,也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在空中對著地麵就是尖叫一聲。


    這個聲音尖銳無比,驟然聽起來就像是用手指撓過玻璃的聲音,別說在遊戲裏,就算是在現實世界也絕對是讓人心煩意亂,無比難受的聲音之一。


    陳佑站在霧氣中也避無可避,身體猛然一僵,隻覺得全身上下疲乏無力,跟著頭上跳出一個-7的數字來。不僅如此,就連他身邊那些馬匹,一個個身體上也都跳出-6的標記,一時間蔚為壯觀。


    若是剛才陳佑沒有製造出隱霧術,被這麽一叫,隻怕就要陷入被人魚肉的地步。


    倒是那條人影從空中落入霧氣之中,一時間也沒有行動。過了片刻,正要發聲再叫。此時陳佑已經伸手對自己使用了一個二環神術次等複原術,解除了身體疲乏狀態。


    緩過勁來的他怎麽會給對方再來一次機會,猛然抬手,一記攢心釘隨手發出。噗的一聲,將那個人影釘了個對穿,跟著陳佑身體如影隨形殺了過來,丟了精靈繩索,雙刀霍霍,直奔對方而去。


    攢心釘是個三級技能,穿刺效果極佳,但是殺傷力不足,雖然將對方釘穿身體,卻也隻造成對方5點生命值損失。隻是這麽一來,倒也打斷了對方吼叫,感覺到陳佑趁著霧氣而來,那條人影手中也是手中光芒一閃,發出啪的一聲振空聲,卻是一條鞭子,隔空就對著陳佑的方向抽去。


    陳佑倒是占了一個便宜,他能看見對方掉血從而知道對方具體位置,但是那個人影卻無法看見陳佑,隻能憑空估計。因此一來二去,倒是陳佑在對方皮鞭加身之前,已經衝了上來。跟著腕部一翻,惡狠狠的對著對方胸腹捅去。


    遇到這種情況,對方也不慌忙,眼看著陳佑就要到達身邊,胸前項鏈突然一閃,一團火球砰的一聲打了出來,直接命中陳佑,跟著又是一個-9的數字從陳佑身上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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