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原本不想搭理格瑞坦。


    這個精靈盜賊以前看上去還是好人一個,現在看起來一臉賊忒嬉嬉,說話藏著一半,怎麽像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當然此時陳佑絕對下意識的忘記了,自己曾經當著格瑞坦的麵自稱名為特裏甘,而且麵不改色心不跳,說的無比流暢這件事情。


    不過轉念一想,陳佑又停下了腳步。


    這個格瑞坦手中卷軸充沛,而且行動詭秘,甚至對克萊爾似乎也談不上有多敬畏,還能直接識破陳佑的易容。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能夠出現在神佑的場所。


    這裏麵牽扯到神祇之間各種混亂,一時說不清楚。總之,格瑞坦能夠出現在那個安美爾城,必然有著相當的水準。


    這裏麵種種蹊蹺,當真這麽一走了之,卻也讓陳佑心中放不下去。


    想到這裏,他隨口說:“我和你這麽熟悉,那我從你那裏隨便拿點什麽,應該也沒問題吧?”


    格瑞坦哈哈一笑,說:“咱們先說說,迴頭去拿什麽東西怎麽樣?”


    當初陳佑在維尼亞官方也算混的不錯,對於好多程序也算熟悉。隻要被抓捕的人過了大門識別區,進了警局,事情就算完成。至於警局裏這個人是不是消失不見,還是下線,官方沒心思管。反正在警局裏待夠了“囚禁在線時長”,就可以重新出來。


    總而言之,隻要能夠進了警局,就相當於銷案。迴頭陳佑再出現在大街上,npc不會來抓他,至於其他玩家,隻要不出城,也奈何不了他多少。


    陳佑最怕的就是自己頂著通緝令,npc不抓他,但是其他玩家想辦法把他送到橡木火種的公會裏去,那才是麻煩所在。畢竟是橡木火種發了通緝,會長副會長什麽的,都能對陳佑造成有效傷害。


    在此之前,對自己的幻象能不能通過大門識別區陳佑還有些忐忑,多少也抱著嚐試心理,所以不敢附身幻象上,如果出了差錯還來得及彌補。


    等到現在看見幻象正常通過,頭上通緝壓力消除,陳佑也就放鬆下來,對於格瑞坦的提議,也無可無不可,兩人走到路邊的一個咖啡館陽傘下坐了下來。


    在埃爾斯納河的一側,路邊更多的是酒館。到了皇宮所在的普萊納河區,因為這裏圖書館更多的緣故,所以咖啡館密布。一靜一動,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現在是上午十點,陽光和煦,周圍人來人往,但是房屋外側迴廊中又有種額外的慵懶和幽靜。坐在這裏,沒有通緝壓力,陳佑放鬆了很多。反正看格瑞坦的樣子對那個什麽伯爵夫人的東西也不是勢在必得,陳柔嘉估計還在外麵升級,陳佑也算是無事一身輕,和格瑞坦隨便聊天。


    格瑞坦也不急著說明伯爵夫人那裏到底有些什麽,也是隨口胡謅。兩人一路說到水晶廳那裏,陳佑這才知道一些裏麵關竅所在。


    原來水晶廳的機關其實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實體的機關,另一個正是耶梅爾的幽體。沒人知道當初設計機關的人怎麽做的,反正留下了一個幽體的位置。


    如果進入水晶體廳的人過於強大,耶梅爾的幽體就不會出現,而是暗中改變機關走向,讓外來者永遠找不到通往地下大廳的道路。這也是任務為什麽限定隻能一個十級以下的人去完成。


    隻要人數超過三人,或是等級超過十級,耶梅爾怎麽都不會出現,她隻會在暗中不斷改變那些機關走向,通往地下大廳的路自然也不會被找到。


    克萊爾也罷,格瑞坦也好,都被這一條限製,根本無法進入地下大廳。


    可若是等級太低,就過不了耶梅爾這一關。如果解除裝置的等級太低,也沒法找到真正的道路。如果陳佑沒有問清任務限製,更不會一個人前往水晶廳。種種因素限製,說是極為苛刻也不為過。


    所以當初格瑞坦說的也沒錯,陳佑是水晶廳被封閉以來,第一個進入地下大廳的人。正確的說法是,陳佑是遊戲開服以來,第一個進入水晶廳地下大廳的人。


    這邊疑惑解除,陳佑心中也是暗暗驚訝。聽這個精靈盜賊所言,他在等級上就算差了克萊爾一些,卻也差不了多少,至少不是十級水準。這個等級,在埃爾斯**萊卻顯得名不見經傳,這裏麵的道道倒很是值得推敲。


    陳佑這邊想,那邊兩人的話題就扯到了那位伯爵夫人庫存上去了。


    格瑞坦明說了,那位伯爵夫人家裏典藏不少,他隻要一件油畫就成。至於其他的東西,陳佑能夠拿走多少就是多少,這就是給陳佑的報酬。


    這種慷他人之慨的行為很讓陳佑不恥,他義憤填膺的問:“這種事情,我一個人去就行了,給你帶油畫,連個跑腿費都沒有,有點過分了吧?”


    格瑞坦笑了起來,說:“這個跑腿費,還真要你出。不過坦率的說,除了我,你也沒辦法混進那位夫人的宅邸裏去。”


    一邊說,格瑞坦一邊拿出一張請柬,給陳佑看:“你看,這個很重要。”


    陳佑隻是看了一眼,就充分感到格瑞坦身上散發出來的滿滿惡意。


    “這是限定女性參加的聯誼會……”


    陳佑提醒對方:“你覺得我適合嗎?”


    格瑞坦聳肩,說:“當然,以前你不適合,現在的你,不是最適合的嗎?”


    陳佑看著對方欠扁的嘴臉,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想了想說:“我這個臉是女人臉,但是身材撐不下那些衣服。”


    格瑞坦皺眉,附和說:“也是,也是,怎麽辦呢?”


    跟著眼神流轉,對著陳佑身後說:“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有一件大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陳佑愣了一下,扭頭過去,正好看見天火落盡坐在隔著一張桌子的地方,麵色窘迫的看著這裏。


    看見陳佑,天火落盡有些局促的站起來,手上拿著一把匕首,走過來說:“我,我本來是想給你送這個,感謝你上次救我……”


    那把匕首正是天火落盡從寶庫出來時順手拿的,今天看見陳佑離開,一時間心中失落。突然間想到那把匕首還帶在身邊,心中沒來由的一喜,頓時跟了上來。隻是後來看見陳佑和格瑞坦在路邊咖啡館說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索性坐在後麵,等了這麽一會兒。


    陳佑揉了揉眉毛,站起來接過天火落盡遞來的匕首,看對方一副小兒女的姿態,哪有半點大公會會長的氣勢。不過他也沒資格說別人,於是笑笑說:“坐,一起聊。”


    天火落盡心中一喜,坐在陳佑身邊,看著格瑞坦問:“這是你朋友?”


    不等陳佑說話,精靈盜賊主動伸出手去,說:“蘭多納,德魯伊。”


    陳佑差點把咖啡直接潑出去,自己當初自稱特裏甘,原來這個精靈盜賊也不老實,同樣報了一個假名。連這次的名字都不知道是真是假,至於職業什麽的隻怕也有假。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啊。


    天火落盡用手指和格瑞坦/蘭多納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看上去和陌生男性角色接觸讓她很不適應一樣。精靈盜賊/德魯伊不以為意,又說了一遍自己的計劃。


    天火落盡也不是什麽遊戲新人,什麽都不懂。至於那些盜竊npc的事情,對她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在陳佑麵前表現的小女兒姿態也僅僅隻是因為和“曼殊奈爾”重逢而已。聽見格瑞坦的計劃,天火落盡很快恢複正常,首先問了一遍伯爵夫人宅邸的大概情況,然後又問了各種治安情況。最終輕輕敲打桌麵,說:“這件事,能做。”


    說這句話的時候,天火落盡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堅毅光芒,讓陳佑很是一愣。


    注意到陳佑看著自己,天火落盡不好意思的低頭一笑,用手指把耳邊長發往後一順,說:“真是不好意思,我聽到這些事情,就有些下意識的衝動,到時讓你見笑了。”


    陳佑急忙搖頭,說:“沒事,大家都是遊戲中人,這很正常。”


    天火落盡想了想,大概已經有了腹案,說:“我們要兩套女性衣服,一輛馬車,好一點的管家,然後,宮廷禮儀不知道是不是困難。”


    格瑞坦的眉毛一挑,說:“你考慮的也很周全。馬車衣服,我這邊都有準備,管家嗎,我就可以擔當。倒是這個宮廷禮儀,我倒也不熟。”


    陳佑在一邊冷冷說:“為了這幅油畫,你的準備也不少啊。”


    格瑞坦哈哈一笑,說:“要是肯接受了,咱們把任務單據簽了吧。”


    陳佑聽見,終於知道格瑞坦為什麽要改名字叫蘭多納了。在遊戲裏,交友都可以使用假名,偏偏這個任務單據,必須要用真名,否則就會被認為契約無效。這個蘭多納多半也怕陳佑攜款私逃,這才不得已報了真名,動用任務單據來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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