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感覺怎麽樣了?”見溫暖醒來,一直守候在她身旁的陌祥忙坐了過來,他握起她冰冷的手,柔聲問道。


    “我……”一張嘴,溫暖便感到喉嚨幹澀沙啞,幾乎說不出話來。陌祥忙體貼的為她倒了杯溫水,送入口中。


    連續喝了兩杯溫水,胃裏頓時溫暖了許多,溫暖在陌祥的攙扶下掙紮著坐了起來,她靠在病床上,眼神有些空洞。


    “暖暖,我想你已經知道結果了。所以,我想說的也隻有‘節哀’兩個字……”不忍見溫暖眼神空洞,滿臉的憂傷,陌祥不由得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她冰冷的長發。


    “我爸他……”眼底有晶瑩的液體在積聚,溫暖臉上有著一絲期翼,透過層層水霧,哀求著看向陌祥,艱難的吐出三個字。


    “暖暖,溫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雖然知道在這個時候告訴溫暖這個事實有些殘酷,可是,陌祥還是決定將真相告訴溫暖。


    因為,沒有了希望,以後才不會更加的絕望……


    “那……我肚子裏的孩子……”眼淚從眼底湧了出來,溫暖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聲音哽咽。


    “孩子……也沒了……”忙拿著紙巾擦拭溫暖臉上的淚痕,陌祥卻發現,她臉上的淚水越擦越多。


    “沒了……都沒了……”溫暖眼底最後一絲光彩消失不見,她臉上的神色十分漠然,眼神空洞地看向自己的雙手。良久,溫暖唇角扯動,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做過那麽多壞事,早晚會遭到報應的……隻是,為什麽,最後受到傷害的,卻是我身邊的親人和我嫡親的骨肉……”


    “暖暖,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傷心難過也於事無補。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卻還是要更好的活下去。你這個樣子,溫先生怕是也會很難過的!”


    張開雙臂,將溫暖冰冷的身子擁入懷中,陌祥不禁幽歎了一聲。即便是他身為醫生,早已見多了生死離別,卻不免被溫暖的悲慟深深感染。


    “還有,暖暖,你雖然血型特殊,但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你將身子調養好,還是可以做媽媽的。”


    此時此刻,溫暖根本就聽不進去陌祥的勸告,她麵無表情,年輕的臉上毫無生氣。


    “為什麽,錯的人是我,付出代價的人,卻是我最親近的人……”過了片刻,溫暖突然緊緊地抱住陌祥的身子,仿佛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她趴在他懷中,哭得聲嘶力竭,哭得肝腸寸斷,“為什麽,死的人……不是我……”


    咬住自己的拳頭,任由滾燙的淚水在冰冷的臉上肆意橫流,溫暖哭得毫無顧忌,似乎隻有不停的流淚,才能將她心中的悲傷衝刷幹淨。


    “暖暖,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將心裏的委屈都發泄出來吧!”已經猜到了事情發生的始末,這個時候,陌祥對懷中的女孩兒也隻剩下深深的同情和濃濃的憐惜。


    最後,不知道哭了多久,溫暖身子一抽一抽的癱軟在陌祥的懷中,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哎!”見溫暖情緒低落到了極點,這個時候,若是將她安置在醫院裏,怕是更加勾起她的傷心事,於是,陌祥輕輕的拍了拍溫暖的脊背,柔聲說道:“暖暖,穆少鋒現在在哪裏?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接你迴家休養吧!”


    “我……沒有家了……”


    養父已經死了,他的那個出租屋,便變得冷冷清清,再也不能稱之為家……


    況且,這個時候,溫暖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穆少鋒。


    若不是他,她的養父也不會自殺,她肚子裏的孩子更不會小產。


    嗬!當發現養父出事的時候,她第一時間便給他打了個電話,卻被他無情的搪塞了過去。如今,悲劇已經發生,再告訴他又有何用!更何況,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她和穆家的代孕合同也可以停止了。所以,從今往後,她真的是不想再邁進穆家一步了!


    見溫暖一臉的決然和憤恨,陌祥也不好再說什麽,他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家裏撥了個電話,“喂,王姨,是我。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要在我的公寓裏小住幾天,她身子不太舒服,能不能麻煩你過來幫我照顧她幾天?哦,好,謝謝王姨了!”


    掛斷電話,陌祥將溫暖輕輕的放迴到床上,他起身出去,迅速的為她辦理了出院手續。而後,陌祥迴到病房,將溫暖輕輕的抱在懷裏。


    “暖暖,我在這附近有一間公寓,平時我幾乎不去那邊住。我覺得呆在醫院裏對你的身體恢複沒有太大的好處,所以,你先住到我那邊,好不好?”輕輕的撥開溫暖臉上被淚水浸濕的長發,陌祥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柔聲問道。


    “哦,你放心,你住在那邊的時候,我不會去過夜的。”似乎猜到溫暖在擔心什麽,陌祥忙補充了一句。


    “謝謝你,陌醫生……隻是,離開醫院之前,我想去見我爸最後一麵……”說著,溫暖瘦弱的身子再次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她抬起原本空洞的眼眸,雙手死死的抓住陌祥的胳膊,臉上有著十分的懇求。


    “好……”點了點頭,陌祥抱著溫暖來到一間病房。


    剛剛,急救科的醫生說,醫院的太平間已經滿了,便將溫廉的屍體暫時安放在了這邊。


    進了病房,溫暖掙紮著從陌祥的懷中下來。


    她一步步的走向病床,每一步,小腹都似乎有一把刀在割扯般,痛得她冷汗淋漓。終於,溫暖走到了溫廉所在的病床旁,她咬著唇,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的將蓋在他身上的白色床單。


    當看到那張她十分熟悉,此刻卻已經變得微微發青的麵容時,溫暖捂著嘴,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中滾落了下來,低落在溫廉冰冷的臉上。


    “爸,我錯了,我不應該欺騙你好多事情。可是,爸,我今天去找您,就是想將這麽多年一直藏在我心底的心事統統告訴給你。爸,你怎麽能這麽殘忍,連一個傾訴的機會都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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