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看到麵前送來的一碗粥,並沒有伸手接,洛千寒不好意思地收迴手,“我以為你也餓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迴去了!”


    她正要端起食盤離開,一隻大手伸來,拿走了剛才那碗粥,真是個奇怪的人,洛千寒倒也無所謂,索性再一旁的茶幾上擺開幾碟小菜,自己也吃起來。


    她沒有一絲得做作,很自然,很好吃的樣子,讓他也有了一些食欲。


    他並沒有食夜宵的習慣,今天的氣氛似乎需要吃一點,而且有她陪著,也格外的好吃起來。


    天剛剛亮,洛千寒並沒有叫醒俏月,自己簡單用清水洗了臉,紮了一個簡單的馬尾就又匆匆返迴書房。


    昨夜,她又想出了幾個好辦法,生怕又忘記掉,所以要趕迴書房加在自己列好的清單裏。希望在實地考察中完善好,盡快付諸實施。


    她來得著急,一心想補充自己昨天的成果,所以並沒有注意其他。


    她一出現,他已經吃了一驚。昨晚工作到很晚,原本以為她今早會睡到日上三竿,現在,又看到她心無旁騖地修改著昨晚的清單,心中自然給了一個大大的稱讚。


    如果淩國每一個朝廷大元都有這樣的敬業精神,淩國國君何愁不能雄霸天下。隻可惜上行下效,現在整個淩國都活在虛假的繁榮裏。


    墨禦璃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她真的沒有發現自己,心中不免對自己的存在感產生了些懷疑。


    “咳”他故意輕咳一聲,她沒聽到,“咳咳....”她仍沒聽到


    ......


    “喝茶”


    “謝謝”


    洛千寒根本忘記了今夕何夕,本能地接茶道謝,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


    “該用餐了”


    “放著吧,我一會兒吃”


    ......


    “別拿走”,眼看自己的心血要被抽走,洛千寒急得抓牢書卷,“喬媽......大祭司……早。”


    洛千寒很不好意思,在清溪村時她每天沉迷書海,企圖從書籍中找到迴家的線索,喬媽總說她會看壞眼睛,也總是像這樣抽走自己的書......


    “對不起,我以為是喬媽”她悻悻地鬆開手中的書卷,想起喬媽心中不免有幾分落寞。她來到這個世界時一切是那麽的陌生,心裏很是害怕,是喬媽、趙伯與俏月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才讓她得意地過了一年最幸福的生活。


    墨禦璃看著她淚水氤氳的雙眼,竟有些心疼起來,喬媽的事情他不知道該做何解釋,她雖深受重傷,但也並不是不能醫治,她在對自己說出了所有的事情後,甘願自毀元神,現在已是活死人一個。


    他長臂一伸,牽起她的手,一路領著她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推門而入,兩個婢女立刻迎上來,墨禦璃抬手示意她們下去。


    內室的床上,躺著喬媽,洛千寒的淚水早已濕了臉頰,她握住喬媽的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知道這一切都因這身體而起,未來何去何從,她又能向誰詢問?


    知道實情的趙伯與喬媽,一個下落不明,一個沉睡不醒,清溪村的美好時光,隻能變成美好的迴憶了。


    她握住喬媽的手隻是流淚,她悲哀著所有人的命運,也埋冤洛千寒的身份,癡兒未必不好,可現在她偏偏代替了原身,她又能怪誰?


    迴來的路上,她仍是落淚,悲哀喬媽一生的命運竟是為了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癡兒,這份執著到癡的付出,怎不叫她感動。


    他走在前麵,雖看不到她,也知道她一直在哭,雖然喬媽能維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但是他第一次猶豫了,猶豫要不要告訴她實際情況。


    投入到工作中,她似乎很快就忘了先前的難過,她去了好幾處育嬰堂,看了那裏孤兒的生活環境。又要求以官府的名義,在育嬰堂裏設置婦女收容所,這樣既可以解決的婦女受虐待的問題,也可以改善孤兒無人照顧的困境。


    她慶幸大祭司在淩國的權利很大,她提的這些要求隻要得到他的認可,便可以馬上付諸行動。


    由淩國國都起,淩國各地效仿育嬰堂與婦女收容所的樣子,紛紛設立了地方的收容所。


    大祭司將各地的奏章拿給她看,洛千寒十分開心,來到這個世界,她總算做了一件讓自己快意的事情,不妄她在現代接受的良好教育。


    “大祭司,這些收容所總歸需要開銷,我們其實可以不給朝廷增加負擔,我不敢妄言都可以盈利,但至少可以保證自給自足。”


    墨禦璃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這女人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實際上以淩國現在的國庫空虛情況,很難再持續不斷地撥出款項供皇帝認為無用的事情。


    “收容所裏所有婦女可以成立織繡坊,養蠶、抽絲、紡紗、織布、刺繡再到成衣製作,這些活計女人們天生擅長,養活自己沒有問題。”


    她講起話來頭頭是道,自信滿滿,那樣子異常吸引人。婦女的地位向來低下,從沒有人重視過她們的價值,如今任她一番安排,以後婦女的處境也可以得到改善了。


    “那些孩子怎麽辦?說來照顧?”他知道她一定會有好主意,繼續試探著。


    “這個也好辦,我們盡量留一部分的婦女照顧孩子,如果仍然缺乏人手,我們可以雇傭一些家庭婦女,一來孩子們有人照顧,二來婦女們也可以賺些錢財貼補家用,三來織繡坊也可以以雇傭的辦法來擴大規模......”


    墨禦璃嘴角微微上揚,默讚她的好主意,淩胤辰恐怕是要追悔莫及了。


    放心交給洛千寒去管理,很快就有了十分的規模。


    幼小的孩子有人照顧,大一些的孩子有學上,成年的孩子或考取功名,或留在織繡坊工作。


    洛千寒大有女企業家的風範,自從接手了這一事務,每天忙的不可開交,俏月跟著自己小姐也學到了不少的東西,心裏早就把自家小姐當神仙姐姐似的崇拜著。


    一係列措施下來,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便已見成效,開始盈利了。


    翻新堂舍,增長工資,孤兒們和他們的新媽媽們-織繡坊的那些曾經無家可歸和備受欺淩的婦女,生活的十分幸福滿足。


    一時間,各個國家都紛紛開始效仿。淩胤辰拿著奏折,遲遲沒有放下,他從來不知道洛千寒還有這種本事。


    深夜,洛千寒剛剛入睡,她的房間中就出現了一個人,她向來淺眠,察覺到房間中的異樣,她迅速起身。


    掀開紗帳,淩國皇帝竟然坐在那裏,手中翻著她剛剛讀過的書。


    “朕,從不知道你喜歡讀書。”淩胤辰此時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但是麵對一個殺子的仇人,洛千寒並不覺得他會心情不錯。


    洛千寒並不答話,他似乎在思考,而她也並不想激怒她,畢竟之前的酷刑,她不想再嚐一遍。


    “你最近的做的那些事,朕全知道,朕一向賞罰分明,這次你想要什麽賞賜?”


    洛千寒並沒有需要,尤其是在他麵前她從無需要。皇後的身份已廢,她便不再和他有任何聯係。


    她搖了搖頭,算是迴答了他的問題。


    他這才把目光轉到她身上,仍是那麽坐著,不施粉黛,長發自然地垂在肩上,赤著雙腳,卻有著說不出的味道,他似乎又心動了。


    “你忘記了行禮。”淩胤辰聲音不大,但是洛千寒卻為之一振。顧不得穿鞋,急忙行禮下跪,識時務者永不會錯。


    從前在清溪村,她不需向誰行禮,一到淩國就被當成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人百般淩虐,也沒有機會行禮,如今住在相國府中,大祭司也從不要求她行禮,她已經習慣了,忘記了這個時代的森嚴等級是需要靠行禮下跪完成的。


    她無意批評這種製度,隻是這膝蓋跪著確實很痛。


    在這個時代,她無依無靠,必須忍著。


    淩胤辰似乎並不想輕易放過她,見她不要任何賞賜,繼續說著:“姬貴妃為朕生了個皇兒,朕打算在我皇兒百日之時宴請各國主,到時候你的父皇母後也會來,想必你是想見一見他們的。”


    洛千寒確實很想見一見這個時代裏那兩位素未蒙麵的父母,還未相見便下殺手的狠毒父母,她很想知道為什麽,可是又不那麽想知道為什麽,她畢竟隻是個替身。


    “我不是她,所以見與不見,對我而言意義不大!”洛千寒並不想打啞謎,從見到他,她就強調自己並非前皇後。實際上她連這個時代的洛千寒都不是,


    她一副想與自己撇清關係的態度,讓淩胤辰非常生氣,“賤婦,若再胡言亂語,小心朕淩遲了你。”


    “她是洛千冰,我叫洛千寒,請皇上明察!”洛千寒很不滿意他的態度,認定她是個替罪羊,便一再威脅。她雖然害怕他對自己用刑,但她必須要講清楚。


    淩胤辰略微詫異了以下,狠狠而道:“你說你不是洛千冰,那麽她在哪裏?”


    洛千寒仍是搖頭,氣得淩胤辰拂袖而去。臨走前卻飄出一句話“洛千冰不出現,你就是洛千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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