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秋天磊心情愉悅的從秋府迴來，剛進大門就被下人請到秋丞相的書房。
“爹，您找我？”
秋丞相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抬了下眸子，“嗯，明日洛潯竹的奶娘會進京，你帶她去秋府一趟。”
“做什麽？”秋天磊聽言，臉色漸漸沉寂下來。
“能做什麽？自然是讓她將洛潯竹的遺物和留下的書信給秋玥兒送去，順便帶些話。”
秋丞相見秋天磊的臉色變得不好看，眸色幽深的看著他，“你這是剛從秋府迴來？”
全身髒汙，頭發淩亂，精神頭看上去還好。
對於秋天磊每次去秋府，迴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狼狽的，秋丞相已經見怪不怪，於是也沒在意他這次稍微的不同。
秋天磊點頭，“是剛從玥兒那迴來。爹，您是怎麽找到洛潯竹的奶娘的？她不是已經消失好幾年了嗎？”
當時沒有跟著來京城，也沒和府中眾人有過往來啊？
“問這麽多做什麽，讓你明日帶她去，你就過去，剩下的事，本官會過問。”
秋丞相並不迴答秋天磊的問話，輕斥著道。
“爹，您是不是又要做出什麽讓玥兒難受的事？您不能這麽做！玥兒以前的生活已經夠淒慘了，兒子以後絕對不會讓人傷害她！”
秋天磊神色嚴肅，說話的語氣也帶著不容置疑。
以前在秋丞相麵前氣短的姿態也瞬間一掃而光，看上去像是一個有擔當的父親。
“你說什麽？”秋丞相眼神陌生的看向秋天磊，好像不認識這個兒子一般。突然之間，這是還沒睡醒嗎？
“爹，您真的應該去看看玥兒以前住的地方，偏僻的連府中下人都不願去。還有，那院子又小，環境又不好，玥兒就是在那樣的院子裏長大。咱們現在不應該補償她嗎？”
秋天磊態度很是堅決，對秋丞相的那份畏懼感也拋到了腦後。
“你說補償？”秋丞相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走近秋天磊，眼神微怒，布滿惱意。
“是，這本就是丞相府欠她的。”
“哼！丞相府不欠她任何東西。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有用的人才會被高看一眼。秋玥兒以前在府中是不起眼的存在，她受的所有那種待遇也是正常。”
“現在說補償，你打算如何補償？用四皇子的命補償，還是用丞相府所有人的命運補償？”
“這......父親，玥兒現在和賢王鬧矛盾，說不會與他成親，咱們這個時候就應該對她好，不管將來如何，她都是我的女兒，是您的孫女。”
四皇子和丞相府要對付賢王，不能對付玥兒啊。
秋丞相眼睛微眯，“你說，秋玥兒不會和賢王成親？”
“對。”
“本相根本不信！”秋丞相一甩手，踱步朝窗邊走去。
秋天磊臉上一急，追了幾步秋丞相，匆忙解釋道，“爹，是真的，玥兒說了，少了賢王她一樣能好好生活，以後就和洛太子兩位表哥一起迴洛熙國。咱們把她留下吧，我是玥兒的爹，我不想讓她離開。”
秋丞相迴身，“你說真的？”
“嗯嗯，是真的。”那是他加上去的，不過如果玥兒不與賢王成親，肯定是要和洛太子他們離開的。
“是嗎？”秋丞相嘴角彎了彎，眸色深沉，不知有沒有相信秋天磊的話。
“咱們丞相府注定和賢王站在對立麵，若是秋玥兒不和賢王成親，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她依然與賢王成親，那......”
衝著洛太子他們，丞相府和四皇子可能不會殺秋玥兒，但是，對賢王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一直以來，秋丞相擔心的就是洛皇會幫助賢王。
本來這次，秋雨兒的死，他還想著順勢提出條件，讓洛太子他們不要幫著賢王。
結果倒好......
秋雨兒根本就不是洛芸熙殺死的，他若強行將這罪名安在洛芸熙頭上。洛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反而弄巧成拙的更加將洛太子推向賢王那邊。
不管秋玥兒說的是不是真的，明日，奶娘也必須走這一趟。
秋天磊心裏相信秋玥兒，對秋丞相保證，“爹，玥兒說的肯定是真的，說不定她真的後悔了呢。賢王雖然長得好看，但是聽說脾氣不太好。”
說到這，秋天磊頓了一下，又繼續道，“爹，您能告訴我，明日讓奶娘過去做什麽嗎？”
“這個你不要多問，明日帶她過去不就知道了。”秋丞相沒有告訴秋天磊具體事情，隻吩咐他按要求去做。
“爹若不說的話，兒子就不去。”秋天磊態度很是堅決。
好不容易和秋玥兒的關係有些緩和，若是明日那個嬤嬤做了什麽惹玥兒生氣的事，他肯定也討不到好處。
秋天磊很了解自己的父親，秋玥兒從迴京以來的態度已經惹惱了秋丞相，那個突然出現的奶娘，還是被自己父親找出來的，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秋玥兒若是誤會了他，那以後要如何跟女兒相處。
秋丞相聽到秋天磊幹脆的拒絕，臉色黑了幾分，語氣沉沉，“你若是不去，本相現在就開祠堂，將秋玥兒的名字從我秋家族譜除去。”
“爹，不行！”秋天磊下意識的反駁。從族譜除名，那是犯了很嚴重的，不可原諒的錯誤才會這樣，玥兒一個女子，若是被家族除名，那她將來的名聲在兩國都別想好了。
“你去不去？”
“爹！”怎麽能用這個來威脅他？
秋丞相嘴唇抿直，神色嚴苛，“你若是不去，本相現在......”
“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秋天磊妥協。
明日他帶人過去，若是情況不對他還可以幫著玥兒，這樣也不錯。
“沒什麽事你就出去吧。”秋丞相不冷不熱的眼神看了秋天磊一眼，轉身朝書桌的方向走去。
“是，爹。”秋天磊不甘不願的應聲，行禮，蔫蔫的退出去。
秋丞相看著秋天磊離開的背影，眸色變了幾變，最後垂眸。
對這個最小的兒子，秋丞相以前覺得他除了有些不著調，幹不成什麽大事，也沒看出哪裏不好。
如今看來，如此分不清形式，還天真的讓人咬牙。
秋玥兒迴京將近半年時間，對相府眾人的態度他又不是不知道。
說是相府的小姐，其實心根本就未曾放在相府這邊。
就算秋玥兒說了不會與賢王成親，秋丞相寧願相信那隻是賭氣的話。
和秋玥兒接觸的次數有限，和宮瑞淵接觸的次數也是極少。
但，這兩人的心思肯定比秋天磊深許多。
秋丞相知道破壞兩人之間的關係沒那麽簡單，他也沒指望著韓家說些話就能讓兩人決裂。
一步步來，他不急。
秋丞相也不相信宮瑞淵說的什麽隻娶秋玥兒一人，這怎麽可能！
刑部
隻用了兩日時間就將洛芸熙和秋雨兒遇害之事查清，這是有史以來破案最快的一次。
能不快嗎？
祝林頂著熊貓眼，看看同樣精神萎靡的一眾下屬，長長舒口氣。
案子總算是水落石出了，牽扯上的也隻是一個小丫頭，肯定是死刑。
至於丞相府和洛太子之間，他無權過問，也沒那個膽子插手。
“大人，被秋雨兒遣散的下人不用咱們去追蹤吧？”
“廢話，那是丞相府的事情，當然不需要咱們管。趕緊將證物和那丫鬟畫押的供詞都整理出來，本官要呈給皇上看一眼。”
罪犯雖然是一個不足為道的下人，但是死掉的兩個人的身份絕對夠讓皇上頭疼的。
今日早朝的時候，據說皇上接到了洛皇的帖子，是關於秋玥兒在京城遇刺一事質問的皇上。
最重要的是，洛熙國邊境大量的軍隊囤積，隱隱有開戰的架勢。
就因為秋玥兒受了輕傷，洛熙國皇帝就兵臨邊境，若是知道芸熙公主被丞相府的小丫鬟推下懸崖摔死，那......
這事簡直不敢想象啊！
今早，洛太子派人送洛芸熙的屍身迴去，皇上也派了使臣帶著大量的禮物一同前往，希望洛皇能夠網開一麵，至少不要舉兵進攻。
因著這事，皇上也直接闖到太後寢殿，臉上的陰沉幾乎可以擠出水。
“母後，你不能將所有士兵調集迴京，洛熙國已經有進犯我們的趨勢。若是您將大量士兵召迴，我宮印國勢必會毀於一旦！”
太後坐在正位上，看皇上著急上火的樣子，不為所動，淡然的好像沒有任何事情能引起她的注意。
隻是，眼底深處那抹火熱的瘋狂藏匿其中，極深，極沉！
開口，蒼老，沙啞，壓抑，讓人聽著極為不舒服，“兵符在哀家手中，自然由哀家說了算。皇帝想要保住這江山，就自己憑本事去保護，不用來煩哀家。”
太後是被前兩日的一個消息刺激到了。
軍隊缺糧，缺銀，有的地方已經發生叛變之事，整個軍營已經開始混亂。
郝廷磊能調集的兵馬也就十萬人左右。
這麽點人夠做什麽的？
手裏拿著數百萬兵符，結果能調動的人隻有那麽一點點。
到底是誰？控製銀子的速度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太後手上有銀票，可卻沒有散碎的銀子可換。官銀是有一些，但是對於上百萬大軍來說，那也是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手上握著兵權，卻沒有任何用處，太後能不崩潰嗎？
那不足兩萬的血衛是用來對付宮瑞淵身後強悍的勢力的。
太後知道賢王也有軍隊，養了不少的兵馬。
也想到宮印國的糧草和銀子有可能是被賢王控製。
這個時候，太後原本的胸有成竹，變成了惶恐不安以及悲憤交加。
她手中的權力都要沒了，她為什麽還要在意宮印國是否麵對生死存亡。
最近的身體也在接連打擊中日漸枯竭，她能存活在這世上的時間已經不多，她還有什麽在意的？
每當想到死亡，想到要失去手中的權力，想到要從這個世界消失，她心底那種濃烈的恐懼感就遍布整顆心！
隻有對賢王的憎惡和仇恨能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心底的恐懼被不甘代替。
賢王，是她的孫子，卻不願受她掌控，還要與她作對。
不像七皇子那般，聽話，順從。
皇帝現在也敢對她大聲命令，是覺得她這個太後要走到盡頭了嗎？
皇上睜著圓圓的眸子瞪著太後，心底的火氣直往外冒，“母後，我宮印國幾百年的存亡，是大事，你不能隻在意你的個人情緒。再大的仇恨也比不上一國的興亡！”
“您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我宮印國走向滅亡，走向終端嗎？想想父皇和太上皇以及列為皇帝，如果母後毀了這宮印國，將來去了黃泉，該如何向他們交代！”
皇上重重的聲音砸在太後耳中，想要讓她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顧全大局。
太後嘴角勾著，皇上的話她都聽到了，那些道理她也都明白。
隻是，她真的會去見先皇，真的能見到宮印國的列為皇帝？
嗬嗬，怎麽可能！
人死如燈滅，那時候是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既然如此，她要的就是天下人陪她一起下地獄！
那麽多人不想讓她好過，她也不會讓這些所謂的兒孫好過。
“哀家不會改變主意的，哀家要為自己討迴公道，哀家要出了這口氣！否則，哀家死都不會瞑目！”
太後的聲音隱隱透著瘋狂，看向皇帝的眼神也帶著幾分的陰森。
“你真的是瘋了！”皇上被這樣的太後嚇的心髒一縮，連母後也不叫了，看著太後的眼神充滿擔憂和陰沉。
擔憂的是太後真的會瘋狂的拉著所有人陪葬，此時此刻，皇上對太後也生不出多少的母子情了。
試問，有幾個母親會不顧及自己兒子的江山，勢必要殺了自己的孫子。
真的瘋了，太後她被刺激的六親不認，想要拉著所有人陪葬！
皇上說完這句話，看著太後那透著一絲兇狠的眼神，心下一跳，甩袖離開。
現在的太後已經失去了理智，她聽不進去任何話，一意孤行的要報仇，要討迴公道，再多說也是無用。
與其在這浪費口水，還不如趕緊迴去想想辦法。
皇上迴到自己的寢宮，無可奈何下，隻好將自己手中所有兵力派去邊境。
不管太後什麽態度，宮印國不能淪陷，至少不能毀在他的手上。這千古罪人，遺臭萬年的皇帝，不能是他！
賢王府
“主子，皇上將他手中所有兵力全都派去邊境，路遠航那邊......”
“無妨。路遠航帶著兵符，帶著糧草和銀子，收服那些士兵是很簡單的事情。”
“是。就是暫時不能放心的用。”
“不著急，隻要收服過來，慢慢訓練，本王暫時也不指望他們對本王死心塌地。”
好歹太後養了他們幾十年，“讓路遠航不用急著迴來，銀子和糧草都給足了，本王還真不信，他們想餓死。”
“是，屬下會傳信的。”閻六恭敬應聲，“主子，還有一事。”
“說。”宮瑞淵看著桌上的折子，眼皮都未抬一下。
“洛熙國大軍壓境，屬下擔心他們會真的進攻我們......”
對於這一點，閻六真的深深懷疑。
那麽，到時候，主子要怎麽做呢？
宮瑞淵眼神閃動，聲音不溫不火，“你覺得，洛皇是真的在意玥兒這個外甥女，還是做做樣子？”
若是真的，知道他和秋玥兒的關係，就肯定不會出兵。反之，借機擴大洛熙國版圖。
“這個......”閻六蹙眉，“屬下說不上來。”
信上說，洛皇這一舉動是為秋姑娘作主。
但是，一國統治者的一言一行都透著深意。
誰敢保證洛皇這一舉動隻是威懾呢？還是別有它意？
洛皇不像他們的皇上，手裏掌著實權，說攻打也就一句話的事。
宮瑞淵眸色悠長，明明滅滅，手指點在桌案上，沉思著。
許久之後，才出聲，“閻六，將南方兩個軍隊派去邊疆附近，尤其是守衛薄弱的地方，盯著那邊的一舉一動。若是洛熙國進攻，前去支援，順勢將邊境的城池控製。”
“是。”
“銀子和糧食都別少了，若有機會，讓他們將太後手中的糧食奪過來。記住，有機會再去，不要暴露了。”
“屬下記住了。”
“嗯，下去吧。”
宮瑞淵等閻六離開，又繼續手頭上的事。
因為秋玥兒說明日若下雪，她要出去滑雪，宮瑞淵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趕緊將手頭上的事情忙完，明日在暗處跟著一起去。
現在京城中，太後身邊的血衛不多，皇上應該不會對玥兒出手，四皇子那邊應該也不可能。
最想防著的還是那些黑衣人。
神秘莫測不說，武功更是高深，上次那些人就是占了主導作用，要不，玥兒應該不會受傷。
想到那些人，連宮瑞淵也不由的有些頭疼。
查無所蹤，完全沒有任何音信，更是不知他們的任何來曆。
就連他們盯上玥兒的原因也不知，或者，根本的原因在自己身上？
算了，總會知道，在沒有摸清楚那些人的底細前，還是先防禦為主。
若是那些人再出現，說不定還能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輕水院
“皇兄，父皇那邊......”
“放心吧，我會交代清楚的。”
洛翊知道洛瑄的擔憂，怕洛皇會趁機進軍宮印國。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現在按兵不動是因為玥兒隻是輕微受傷，父皇也不想落人話柄，因為一點小事就大舉進犯。
也許，芸熙的死會是一個借口，又也許，父皇會暫時壓下，隨時有可能爆發。
這些事情誰說得準呢？一切都要看父皇的意思。
“好，有皇兄在我就放心了。我們等玥兒成親之後也該迴去了。”
在這邊呆了三個多月，還真有些想父皇和母後了。
洛翊唇角動了動，垂眸。
“皇兄，明日我和玥兒一起出去，您要不要一起？”
“本宮要給父皇傳信，你們去吧。”
“好。”
秋玥兒真的很久都沒有出門了，現在剛好事情都沉寂下來，趁這個機會出去轉轉。
翌日
雪下了一整晚，早上還是雪花飄飄，地上，屋頂，到處雪白一片，淨化了這個世界一般的幹淨。
秋玥兒起床，讓人將準備好的點心和小爐子等都帶上。還有幾個秋玥兒自己研究出來的滑雪板，也都裝上。
準備齊全，裹上厚厚的披風，和崔羽桐一起出門。
崔羽桐顯得很高興，南方很少會看到積雪，這般晶瑩剔透，銀裝素裹，真是漂亮的不忍破壞。
“你別這樣一副沒見過世麵的表情，你如果想看，以後每年都來這邊找我，我帶你玩。”
崔羽桐不在意的搖搖頭，“我倒是想過來，隻是，成親之後出門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方便了。”
現在也不方便，若不是皇上下令，她說不定這輩子都沒機會出洛熙國。
“別這麽說，你以後選夫君的時候一定想好，要他願意縱容你才可以。”秋玥兒不假思索的道。
暗處的宮瑞淵聽了，擰眉。
自己縱容那個女人了？
有時候好像是有點。
崔羽桐轉頭，輕笑，“哪有那麽容易？我的婚事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而且，嫁人，也出不了京城那些達官貴人。”
“這也不一定啊，說不準你就會遇到一個俠客，願意帶著你走遍世界，一起看世間風景，賞人間百態，多好。”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些向往。”崔羽桐眼中露出幾分期待，也不過一瞬，隨後掩下。
她的姻緣，不可能是這般，那隻能是一個夢，她這輩子注定會生活在深宮或者大院中。
秋玥兒說完就後悔了，崔羽桐的身份和她所在的家族都不可能允許她嫁給一個江湖人。
崔羽桐也沒什麽機會去結識什麽俠客。
“走了，我今日教你滑雪，不過，我也不知道工具行不行，若是好玩，我們明日再去。”
“好啊。”就算秋玥兒說的那個滑雪玩不了，她能去看看雪景也很開心了。
兩人挽著手說說笑笑往門口走。
剛一出門，就看到騎馬過來的洛瑄。
錦衣少年，高頭大馬，迎風走來，風采絕倫！
秋玥兒站定，看著洛瑄，臉上笑容自然綻放，“我家表哥就是好看，不知道將來要便宜了哪家的漂亮姑娘。”
崔羽桐笑笑，“這個呀，還真說不準，洛二皇子在皇城也是倍受歡迎的風雲人物。”
是身份受歡迎，至於名號嗎？小魔頭一個。也就在秋玥兒麵前才能看出是一個好表哥。
洛瑄騎著馬停在門口，視線隻掃過崔羽桐，最後定格在秋玥兒的臉上。
剛剛那話他也聽到了，勾起嘴角，看向秋玥兒的眼神柔柔，滿是笑意，“玥兒，本殿的魅力絕對是你無法想象的，整個皇城的少女都為本殿而瘋狂。”
秋玥兒和崔羽桐對視一眼，笑，“表哥，你就吹吧，我這可是有人知道你底細，小心被打臉。”
“嘖嘖，本殿這點自信還是有的，玥兒可千萬別懷疑。你若是不信，直接跟我迴去見證一下也可。”
洛瑄坐在馬上沒有要下來的意思，居高臨下的看著包裹在厚實棉衣下的小人兒。
秋玥兒今日的衣服是淺粉色，披風是純白的貂皮所製，毛茸茸的圍在臉頰一圈，看上去顯得俏皮，可愛。
洛瑄埋藏在眼底深處的那抹柔軟不敢輕易示人，轉移視線，看向同樣一身淺色衣服，舉止端莊的崔羽桐。
崔羽桐感覺到洛瑄視線，微微福身，輕笑。
秋玥兒下台階，走到洛瑄騎著的馬前，抬首，關注的卻是洛瑄身下的那匹馬，“長的真好看，毛也夠亮，是匹好馬。”
洛瑄見秋玥兒無視他說的話，不在意的撇撇嘴，低頭，嗬嗬一笑，“玥兒要不要上來試試，我帶你騎馬？”
秋玥兒後退兩步，搖頭，“還是算了，這麽冷的天騎馬在外麵晃，我可沒那麽傻。”
話落，腳步一轉，拉著崔羽桐朝馬車的方向而去。
洛瑄看著兩人上馬車，再看看身下的馬，甩頭，“本殿武藝高深，這點嚴寒還是受得住的。”
一切就緒，馬車緩緩走動，遠離秋府的大門，隻在雪中留下各種淩亂的印記。
一行人剛走不到一刻鍾，兩輛馬車停在秋府門口。
前麵的是丞相府的馬車，後麵那輛看上去很是普通，坐著的是一個婆子。
秋天磊下車後，吸口氣，平複心中的躁動，轉頭，皺著眉心看了一眼下車的奶娘。
隻是給玥兒送個信和東西，怎麽還不能由他來轉交了？連父親也堅持讓這奶娘親自跑一趟？
想不通，秋天磊斂下神色，也不再糾結，一會兒就知道了。
丞相府的小斯已經在敲門。
裏麵開了一道縫，“找誰？”
門口的護衛剛把秋玥兒等人送走，想著應該能睡個迴籠覺呢。
“丞相府的秋大人來找四小姐。”
“秋姑娘剛出去，估計這會兒快到城門口了。”
“啊？出城？”秋天磊剛好走近，聽到護衛的話，緊聲問道，“玥兒要去哪裏？”
不會是不成親了，直接跟洛太子他們離開了吧。
“姑娘和崔小姐還有洛二皇子一起去城外賞雪了，估計傍晚能迴來。”
“哦，賞雪啊，那就好，那就好。”秋天磊舒了口氣，還好不是離開了。
“那，秋大人您是進來等還是改日再來。”
“這個嘛......”秋天磊看了一眼走近的奶娘，輕咳一聲，背著手，眨了幾下眼睛，問那個護衛，“你知道玥兒去哪裏賞雪了嗎？”
護衛看秋天磊有些誇張的擠眼，懵了幾秒，不懂什麽意思，撓著後腦勺，如實道，“秋大人，小的不知道姑娘要去哪賞雪，隻說了那附近有梅花。”
“梅花？”秋天磊對這個迴答還是挺滿意的，以為那護衛懂自己的意思，讚賞的看了他一眼。
而後，一臉思索著道，“京城附近有梅花的地方不下幾十處，找的話也不一定能找到，本官還是迴府等吧。”
“這個，秋大人......”奶娘開口，想要勸秋天磊去城外找找看，畢竟，耽擱的時間越長，她就越危險。
秋天磊眉毛一豎，懷疑的眼神看著那奶娘，“怎麽？你手裏的東西都放了好幾年了，這一日的時間都等不了了？”
從這嬤嬤著急的神態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他還是幫玥兒拖一下吧。要想辦法通知玥兒一聲才行。
昨日他本來想給玥兒傳個信的，後來父親派了一個小廝到他身邊，他也沒敢輕舉妄動。
奶娘噎了一下，不知用什麽話反駁，眼底一絲擔憂若隱若現，隻希望沒有人會注意到她，要趕緊見到秋玥兒才行。
秋天磊看那奶娘神色不定，眸色危險的眯了眯，眼角瞄到剛剛那個護衛，朝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一會告訴秋玥兒他身邊這個奶娘不對勁，提醒秋玥兒注意。
護衛這次沒犯傻，理解了秋天磊的意思，幾不可見的點頭。
秋天磊見此，心裏放鬆了一些，他要盯著這個奶娘，不能讓她有機會做出對玥兒不利的事。
對，就這樣！
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大事的秋天磊，又賞了那護衛一個讚賞的眼神，轉身，“迴府。”
奶娘無法，看看秋府的大門，低頭，遮住眸底莫名的情緒，輕輕歎口氣，跟著往迴走。
輕水院
洛翊將寫給洛皇的信讓人送迴去，轉向蒼元，“還沒找到姑姑的奶娘嗎？”
“沒有。長公主離世的時候是在錦州，奶娘照顧郡主到八歲，就一直沒跟著郡主了。”
這些消息早就查到了，最主要就是奶娘的下落。
洛翊眸子淡淡的落在棋盤上，依然溫和的麵容，不同的是眸底閃現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錦州差不多翻遍了，都沒能找到。那就很有可能在京城。奶娘肯定不會離玥兒太遠。”
蒼元點頭，“屬下明白，隻是......”
這京城是在皇家眼皮子底下，還有一個宮瑞淵，他們人數有限，找一個普通的婦人，就如同大海撈針，真的很難。
“盡力找吧，不要讓人有所察覺。”洛翊緩緩捏起一顆棋子，落下，再次啟唇，涼涼，淡淡，“找不到也無妨。有玥兒在，她早晚會出現。”
“是，屬下明白。”
秋天磊心情愉悅的從秋府迴來，剛進大門就被下人請到秋丞相的書房。
“爹，您找我？”
秋丞相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抬了下眸子，“嗯，明日洛潯竹的奶娘會進京，你帶她去秋府一趟。”
“做什麽？”秋天磊聽言，臉色漸漸沉寂下來。
“能做什麽？自然是讓她將洛潯竹的遺物和留下的書信給秋玥兒送去，順便帶些話。”
秋丞相見秋天磊的臉色變得不好看，眸色幽深的看著他，“你這是剛從秋府迴來？”
全身髒汙，頭發淩亂，精神頭看上去還好。
對於秋天磊每次去秋府，迴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狼狽的，秋丞相已經見怪不怪，於是也沒在意他這次稍微的不同。
秋天磊點頭，“是剛從玥兒那迴來。爹，您是怎麽找到洛潯竹的奶娘的？她不是已經消失好幾年了嗎？”
當時沒有跟著來京城，也沒和府中眾人有過往來啊？
“問這麽多做什麽，讓你明日帶她去，你就過去，剩下的事，本官會過問。”
秋丞相並不迴答秋天磊的問話，輕斥著道。
“爹，您是不是又要做出什麽讓玥兒難受的事？您不能這麽做！玥兒以前的生活已經夠淒慘了，兒子以後絕對不會讓人傷害她！”
秋天磊神色嚴肅，說話的語氣也帶著不容置疑。
以前在秋丞相麵前氣短的姿態也瞬間一掃而光，看上去像是一個有擔當的父親。
“你說什麽？”秋丞相眼神陌生的看向秋天磊，好像不認識這個兒子一般。突然之間，這是還沒睡醒嗎？
“爹，您真的應該去看看玥兒以前住的地方，偏僻的連府中下人都不願去。還有，那院子又小，環境又不好，玥兒就是在那樣的院子裏長大。咱們現在不應該補償她嗎？”
秋天磊態度很是堅決，對秋丞相的那份畏懼感也拋到了腦後。
“你說補償？”秋丞相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走近秋天磊，眼神微怒，布滿惱意。
“是，這本就是丞相府欠她的。”
“哼！丞相府不欠她任何東西。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有用的人才會被高看一眼。秋玥兒以前在府中是不起眼的存在，她受的所有那種待遇也是正常。”
“現在說補償，你打算如何補償？用四皇子的命補償，還是用丞相府所有人的命運補償？”
“這......父親，玥兒現在和賢王鬧矛盾，說不會與他成親，咱們這個時候就應該對她好，不管將來如何，她都是我的女兒，是您的孫女。”
四皇子和丞相府要對付賢王，不能對付玥兒啊。
秋丞相眼睛微眯，“你說，秋玥兒不會和賢王成親？”
“對。”
“本相根本不信！”秋丞相一甩手，踱步朝窗邊走去。
秋天磊臉上一急，追了幾步秋丞相，匆忙解釋道，“爹，是真的，玥兒說了，少了賢王她一樣能好好生活，以後就和洛太子兩位表哥一起迴洛熙國。咱們把她留下吧，我是玥兒的爹，我不想讓她離開。”
秋丞相迴身，“你說真的？”
“嗯嗯，是真的。”那是他加上去的，不過如果玥兒不與賢王成親，肯定是要和洛太子他們離開的。
“是嗎？”秋丞相嘴角彎了彎，眸色深沉，不知有沒有相信秋天磊的話。
“咱們丞相府注定和賢王站在對立麵，若是秋玥兒不和賢王成親，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她依然與賢王成親，那......”
衝著洛太子他們，丞相府和四皇子可能不會殺秋玥兒，但是，對賢王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一直以來，秋丞相擔心的就是洛皇會幫助賢王。
本來這次，秋雨兒的死，他還想著順勢提出條件，讓洛太子他們不要幫著賢王。
結果倒好......
秋雨兒根本就不是洛芸熙殺死的，他若強行將這罪名安在洛芸熙頭上。洛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反而弄巧成拙的更加將洛太子推向賢王那邊。
不管秋玥兒說的是不是真的，明日，奶娘也必須走這一趟。
秋天磊心裏相信秋玥兒，對秋丞相保證，“爹，玥兒說的肯定是真的，說不定她真的後悔了呢。賢王雖然長得好看，但是聽說脾氣不太好。”
說到這，秋天磊頓了一下，又繼續道，“爹，您能告訴我，明日讓奶娘過去做什麽嗎？”
“這個你不要多問，明日帶她過去不就知道了。”秋丞相沒有告訴秋天磊具體事情，隻吩咐他按要求去做。
“爹若不說的話，兒子就不去。”秋天磊態度很是堅決。
好不容易和秋玥兒的關係有些緩和，若是明日那個嬤嬤做了什麽惹玥兒生氣的事，他肯定也討不到好處。
秋天磊很了解自己的父親，秋玥兒從迴京以來的態度已經惹惱了秋丞相，那個突然出現的奶娘，還是被自己父親找出來的，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秋玥兒若是誤會了他，那以後要如何跟女兒相處。
秋丞相聽到秋天磊幹脆的拒絕，臉色黑了幾分，語氣沉沉，“你若是不去，本相現在就開祠堂，將秋玥兒的名字從我秋家族譜除去。”
“爹，不行！”秋天磊下意識的反駁。從族譜除名，那是犯了很嚴重的，不可原諒的錯誤才會這樣，玥兒一個女子，若是被家族除名，那她將來的名聲在兩國都別想好了。
“你去不去？”
“爹！”怎麽能用這個來威脅他？
秋丞相嘴唇抿直，神色嚴苛，“你若是不去，本相現在......”
“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秋天磊妥協。
明日他帶人過去，若是情況不對他還可以幫著玥兒，這樣也不錯。
“沒什麽事你就出去吧。”秋丞相不冷不熱的眼神看了秋天磊一眼，轉身朝書桌的方向走去。
“是，爹。”秋天磊不甘不願的應聲，行禮，蔫蔫的退出去。
秋丞相看著秋天磊離開的背影，眸色變了幾變，最後垂眸。
對這個最小的兒子，秋丞相以前覺得他除了有些不著調，幹不成什麽大事，也沒看出哪裏不好。
如今看來，如此分不清形式，還天真的讓人咬牙。
秋玥兒迴京將近半年時間，對相府眾人的態度他又不是不知道。
說是相府的小姐，其實心根本就未曾放在相府這邊。
就算秋玥兒說了不會與賢王成親，秋丞相寧願相信那隻是賭氣的話。
和秋玥兒接觸的次數有限，和宮瑞淵接觸的次數也是極少。
但，這兩人的心思肯定比秋天磊深許多。
秋丞相知道破壞兩人之間的關係沒那麽簡單，他也沒指望著韓家說些話就能讓兩人決裂。
一步步來，他不急。
秋丞相也不相信宮瑞淵說的什麽隻娶秋玥兒一人，這怎麽可能！
刑部
隻用了兩日時間就將洛芸熙和秋雨兒遇害之事查清，這是有史以來破案最快的一次。
能不快嗎？
祝林頂著熊貓眼，看看同樣精神萎靡的一眾下屬，長長舒口氣。
案子總算是水落石出了，牽扯上的也隻是一個小丫頭，肯定是死刑。
至於丞相府和洛太子之間，他無權過問，也沒那個膽子插手。
“大人，被秋雨兒遣散的下人不用咱們去追蹤吧？”
“廢話，那是丞相府的事情，當然不需要咱們管。趕緊將證物和那丫鬟畫押的供詞都整理出來，本官要呈給皇上看一眼。”
罪犯雖然是一個不足為道的下人，但是死掉的兩個人的身份絕對夠讓皇上頭疼的。
今日早朝的時候，據說皇上接到了洛皇的帖子，是關於秋玥兒在京城遇刺一事質問的皇上。
最重要的是，洛熙國邊境大量的軍隊囤積，隱隱有開戰的架勢。
就因為秋玥兒受了輕傷，洛熙國皇帝就兵臨邊境，若是知道芸熙公主被丞相府的小丫鬟推下懸崖摔死，那......
這事簡直不敢想象啊！
今早，洛太子派人送洛芸熙的屍身迴去，皇上也派了使臣帶著大量的禮物一同前往，希望洛皇能夠網開一麵，至少不要舉兵進攻。
因著這事，皇上也直接闖到太後寢殿，臉上的陰沉幾乎可以擠出水。
“母後，你不能將所有士兵調集迴京，洛熙國已經有進犯我們的趨勢。若是您將大量士兵召迴，我宮印國勢必會毀於一旦！”
太後坐在正位上，看皇上著急上火的樣子，不為所動，淡然的好像沒有任何事情能引起她的注意。
隻是，眼底深處那抹火熱的瘋狂藏匿其中，極深，極沉！
開口，蒼老，沙啞，壓抑，讓人聽著極為不舒服，“兵符在哀家手中，自然由哀家說了算。皇帝想要保住這江山，就自己憑本事去保護，不用來煩哀家。”
太後是被前兩日的一個消息刺激到了。
軍隊缺糧，缺銀，有的地方已經發生叛變之事，整個軍營已經開始混亂。
郝廷磊能調集的兵馬也就十萬人左右。
這麽點人夠做什麽的？
手裏拿著數百萬兵符，結果能調動的人隻有那麽一點點。
到底是誰？控製銀子的速度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太後手上有銀票，可卻沒有散碎的銀子可換。官銀是有一些，但是對於上百萬大軍來說，那也是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手上握著兵權，卻沒有任何用處，太後能不崩潰嗎？
那不足兩萬的血衛是用來對付宮瑞淵身後強悍的勢力的。
太後知道賢王也有軍隊，養了不少的兵馬。
也想到宮印國的糧草和銀子有可能是被賢王控製。
這個時候，太後原本的胸有成竹，變成了惶恐不安以及悲憤交加。
她手中的權力都要沒了，她為什麽還要在意宮印國是否麵對生死存亡。
最近的身體也在接連打擊中日漸枯竭，她能存活在這世上的時間已經不多，她還有什麽在意的？
每當想到死亡，想到要失去手中的權力，想到要從這個世界消失，她心底那種濃烈的恐懼感就遍布整顆心！
隻有對賢王的憎惡和仇恨能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心底的恐懼被不甘代替。
賢王，是她的孫子，卻不願受她掌控，還要與她作對。
不像七皇子那般，聽話，順從。
皇帝現在也敢對她大聲命令，是覺得她這個太後要走到盡頭了嗎？
皇上睜著圓圓的眸子瞪著太後，心底的火氣直往外冒，“母後，我宮印國幾百年的存亡，是大事，你不能隻在意你的個人情緒。再大的仇恨也比不上一國的興亡！”
“您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我宮印國走向滅亡，走向終端嗎？想想父皇和太上皇以及列為皇帝，如果母後毀了這宮印國，將來去了黃泉，該如何向他們交代！”
皇上重重的聲音砸在太後耳中，想要讓她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顧全大局。
太後嘴角勾著，皇上的話她都聽到了，那些道理她也都明白。
隻是，她真的會去見先皇，真的能見到宮印國的列為皇帝？
嗬嗬，怎麽可能！
人死如燈滅，那時候是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既然如此，她要的就是天下人陪她一起下地獄！
那麽多人不想讓她好過，她也不會讓這些所謂的兒孫好過。
“哀家不會改變主意的，哀家要為自己討迴公道，哀家要出了這口氣！否則，哀家死都不會瞑目！”
太後的聲音隱隱透著瘋狂，看向皇帝的眼神也帶著幾分的陰森。
“你真的是瘋了！”皇上被這樣的太後嚇的心髒一縮，連母後也不叫了，看著太後的眼神充滿擔憂和陰沉。
擔憂的是太後真的會瘋狂的拉著所有人陪葬，此時此刻，皇上對太後也生不出多少的母子情了。
試問，有幾個母親會不顧及自己兒子的江山，勢必要殺了自己的孫子。
真的瘋了，太後她被刺激的六親不認，想要拉著所有人陪葬！
皇上說完這句話，看著太後那透著一絲兇狠的眼神，心下一跳，甩袖離開。
現在的太後已經失去了理智，她聽不進去任何話，一意孤行的要報仇，要討迴公道，再多說也是無用。
與其在這浪費口水，還不如趕緊迴去想想辦法。
皇上迴到自己的寢宮，無可奈何下，隻好將自己手中所有兵力派去邊境。
不管太後什麽態度，宮印國不能淪陷，至少不能毀在他的手上。這千古罪人，遺臭萬年的皇帝，不能是他！
賢王府
“主子，皇上將他手中所有兵力全都派去邊境，路遠航那邊......”
“無妨。路遠航帶著兵符，帶著糧草和銀子，收服那些士兵是很簡單的事情。”
“是。就是暫時不能放心的用。”
“不著急，隻要收服過來，慢慢訓練，本王暫時也不指望他們對本王死心塌地。”
好歹太後養了他們幾十年，“讓路遠航不用急著迴來，銀子和糧草都給足了，本王還真不信，他們想餓死。”
“是，屬下會傳信的。”閻六恭敬應聲，“主子，還有一事。”
“說。”宮瑞淵看著桌上的折子，眼皮都未抬一下。
“洛熙國大軍壓境，屬下擔心他們會真的進攻我們......”
對於這一點，閻六真的深深懷疑。
那麽，到時候，主子要怎麽做呢？
宮瑞淵眼神閃動，聲音不溫不火，“你覺得，洛皇是真的在意玥兒這個外甥女，還是做做樣子？”
若是真的，知道他和秋玥兒的關係，就肯定不會出兵。反之，借機擴大洛熙國版圖。
“這個......”閻六蹙眉，“屬下說不上來。”
信上說，洛皇這一舉動是為秋姑娘作主。
但是，一國統治者的一言一行都透著深意。
誰敢保證洛皇這一舉動隻是威懾呢？還是別有它意？
洛皇不像他們的皇上，手裏掌著實權，說攻打也就一句話的事。
宮瑞淵眸色悠長，明明滅滅，手指點在桌案上，沉思著。
許久之後，才出聲，“閻六，將南方兩個軍隊派去邊疆附近，尤其是守衛薄弱的地方，盯著那邊的一舉一動。若是洛熙國進攻，前去支援，順勢將邊境的城池控製。”
“是。”
“銀子和糧食都別少了，若有機會，讓他們將太後手中的糧食奪過來。記住，有機會再去，不要暴露了。”
“屬下記住了。”
“嗯，下去吧。”
宮瑞淵等閻六離開，又繼續手頭上的事。
因為秋玥兒說明日若下雪，她要出去滑雪，宮瑞淵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趕緊將手頭上的事情忙完，明日在暗處跟著一起去。
現在京城中，太後身邊的血衛不多，皇上應該不會對玥兒出手，四皇子那邊應該也不可能。
最想防著的還是那些黑衣人。
神秘莫測不說，武功更是高深，上次那些人就是占了主導作用，要不，玥兒應該不會受傷。
想到那些人，連宮瑞淵也不由的有些頭疼。
查無所蹤，完全沒有任何音信，更是不知他們的任何來曆。
就連他們盯上玥兒的原因也不知，或者，根本的原因在自己身上？
算了，總會知道，在沒有摸清楚那些人的底細前，還是先防禦為主。
若是那些人再出現，說不定還能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輕水院
“皇兄，父皇那邊......”
“放心吧，我會交代清楚的。”
洛翊知道洛瑄的擔憂，怕洛皇會趁機進軍宮印國。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現在按兵不動是因為玥兒隻是輕微受傷，父皇也不想落人話柄，因為一點小事就大舉進犯。
也許，芸熙的死會是一個借口，又也許，父皇會暫時壓下，隨時有可能爆發。
這些事情誰說得準呢？一切都要看父皇的意思。
“好，有皇兄在我就放心了。我們等玥兒成親之後也該迴去了。”
在這邊呆了三個多月，還真有些想父皇和母後了。
洛翊唇角動了動，垂眸。
“皇兄，明日我和玥兒一起出去，您要不要一起？”
“本宮要給父皇傳信，你們去吧。”
“好。”
秋玥兒真的很久都沒有出門了，現在剛好事情都沉寂下來，趁這個機會出去轉轉。
翌日
雪下了一整晚，早上還是雪花飄飄，地上，屋頂，到處雪白一片，淨化了這個世界一般的幹淨。
秋玥兒起床，讓人將準備好的點心和小爐子等都帶上。還有幾個秋玥兒自己研究出來的滑雪板，也都裝上。
準備齊全，裹上厚厚的披風，和崔羽桐一起出門。
崔羽桐顯得很高興，南方很少會看到積雪，這般晶瑩剔透，銀裝素裹，真是漂亮的不忍破壞。
“你別這樣一副沒見過世麵的表情，你如果想看，以後每年都來這邊找我，我帶你玩。”
崔羽桐不在意的搖搖頭，“我倒是想過來，隻是，成親之後出門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方便了。”
現在也不方便，若不是皇上下令，她說不定這輩子都沒機會出洛熙國。
“別這麽說，你以後選夫君的時候一定想好，要他願意縱容你才可以。”秋玥兒不假思索的道。
暗處的宮瑞淵聽了，擰眉。
自己縱容那個女人了？
有時候好像是有點。
崔羽桐轉頭，輕笑，“哪有那麽容易？我的婚事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而且，嫁人，也出不了京城那些達官貴人。”
“這也不一定啊，說不準你就會遇到一個俠客，願意帶著你走遍世界，一起看世間風景，賞人間百態，多好。”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些向往。”崔羽桐眼中露出幾分期待，也不過一瞬，隨後掩下。
她的姻緣，不可能是這般，那隻能是一個夢，她這輩子注定會生活在深宮或者大院中。
秋玥兒說完就後悔了，崔羽桐的身份和她所在的家族都不可能允許她嫁給一個江湖人。
崔羽桐也沒什麽機會去結識什麽俠客。
“走了，我今日教你滑雪，不過，我也不知道工具行不行，若是好玩，我們明日再去。”
“好啊。”就算秋玥兒說的那個滑雪玩不了，她能去看看雪景也很開心了。
兩人挽著手說說笑笑往門口走。
剛一出門，就看到騎馬過來的洛瑄。
錦衣少年，高頭大馬，迎風走來，風采絕倫！
秋玥兒站定，看著洛瑄，臉上笑容自然綻放，“我家表哥就是好看，不知道將來要便宜了哪家的漂亮姑娘。”
崔羽桐笑笑，“這個呀，還真說不準，洛二皇子在皇城也是倍受歡迎的風雲人物。”
是身份受歡迎，至於名號嗎？小魔頭一個。也就在秋玥兒麵前才能看出是一個好表哥。
洛瑄騎著馬停在門口，視線隻掃過崔羽桐，最後定格在秋玥兒的臉上。
剛剛那話他也聽到了，勾起嘴角，看向秋玥兒的眼神柔柔，滿是笑意，“玥兒，本殿的魅力絕對是你無法想象的，整個皇城的少女都為本殿而瘋狂。”
秋玥兒和崔羽桐對視一眼，笑，“表哥，你就吹吧，我這可是有人知道你底細，小心被打臉。”
“嘖嘖，本殿這點自信還是有的，玥兒可千萬別懷疑。你若是不信，直接跟我迴去見證一下也可。”
洛瑄坐在馬上沒有要下來的意思，居高臨下的看著包裹在厚實棉衣下的小人兒。
秋玥兒今日的衣服是淺粉色，披風是純白的貂皮所製，毛茸茸的圍在臉頰一圈，看上去顯得俏皮，可愛。
洛瑄埋藏在眼底深處的那抹柔軟不敢輕易示人，轉移視線，看向同樣一身淺色衣服，舉止端莊的崔羽桐。
崔羽桐感覺到洛瑄視線，微微福身，輕笑。
秋玥兒下台階，走到洛瑄騎著的馬前，抬首，關注的卻是洛瑄身下的那匹馬，“長的真好看，毛也夠亮，是匹好馬。”
洛瑄見秋玥兒無視他說的話，不在意的撇撇嘴，低頭，嗬嗬一笑，“玥兒要不要上來試試，我帶你騎馬？”
秋玥兒後退兩步，搖頭，“還是算了，這麽冷的天騎馬在外麵晃，我可沒那麽傻。”
話落，腳步一轉，拉著崔羽桐朝馬車的方向而去。
洛瑄看著兩人上馬車，再看看身下的馬，甩頭，“本殿武藝高深，這點嚴寒還是受得住的。”
一切就緒，馬車緩緩走動，遠離秋府的大門，隻在雪中留下各種淩亂的印記。
一行人剛走不到一刻鍾，兩輛馬車停在秋府門口。
前麵的是丞相府的馬車，後麵那輛看上去很是普通，坐著的是一個婆子。
秋天磊下車後，吸口氣，平複心中的躁動，轉頭，皺著眉心看了一眼下車的奶娘。
隻是給玥兒送個信和東西，怎麽還不能由他來轉交了？連父親也堅持讓這奶娘親自跑一趟？
想不通，秋天磊斂下神色，也不再糾結，一會兒就知道了。
丞相府的小斯已經在敲門。
裏麵開了一道縫，“找誰？”
門口的護衛剛把秋玥兒等人送走，想著應該能睡個迴籠覺呢。
“丞相府的秋大人來找四小姐。”
“秋姑娘剛出去，估計這會兒快到城門口了。”
“啊？出城？”秋天磊剛好走近，聽到護衛的話，緊聲問道，“玥兒要去哪裏？”
不會是不成親了，直接跟洛太子他們離開了吧。
“姑娘和崔小姐還有洛二皇子一起去城外賞雪了，估計傍晚能迴來。”
“哦，賞雪啊，那就好，那就好。”秋天磊舒了口氣，還好不是離開了。
“那，秋大人您是進來等還是改日再來。”
“這個嘛......”秋天磊看了一眼走近的奶娘，輕咳一聲，背著手，眨了幾下眼睛，問那個護衛，“你知道玥兒去哪裏賞雪了嗎？”
護衛看秋天磊有些誇張的擠眼，懵了幾秒，不懂什麽意思，撓著後腦勺，如實道，“秋大人，小的不知道姑娘要去哪賞雪，隻說了那附近有梅花。”
“梅花？”秋天磊對這個迴答還是挺滿意的，以為那護衛懂自己的意思，讚賞的看了他一眼。
而後，一臉思索著道，“京城附近有梅花的地方不下幾十處，找的話也不一定能找到，本官還是迴府等吧。”
“這個，秋大人......”奶娘開口，想要勸秋天磊去城外找找看，畢竟，耽擱的時間越長，她就越危險。
秋天磊眉毛一豎，懷疑的眼神看著那奶娘，“怎麽？你手裏的東西都放了好幾年了，這一日的時間都等不了了？”
從這嬤嬤著急的神態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他還是幫玥兒拖一下吧。要想辦法通知玥兒一聲才行。
昨日他本來想給玥兒傳個信的，後來父親派了一個小廝到他身邊，他也沒敢輕舉妄動。
奶娘噎了一下，不知用什麽話反駁，眼底一絲擔憂若隱若現，隻希望沒有人會注意到她，要趕緊見到秋玥兒才行。
秋天磊看那奶娘神色不定，眸色危險的眯了眯，眼角瞄到剛剛那個護衛，朝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一會告訴秋玥兒他身邊這個奶娘不對勁，提醒秋玥兒注意。
護衛這次沒犯傻，理解了秋天磊的意思，幾不可見的點頭。
秋天磊見此，心裏放鬆了一些，他要盯著這個奶娘，不能讓她有機會做出對玥兒不利的事。
對，就這樣！
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大事的秋天磊，又賞了那護衛一個讚賞的眼神，轉身，“迴府。”
奶娘無法，看看秋府的大門，低頭，遮住眸底莫名的情緒，輕輕歎口氣，跟著往迴走。
輕水院
洛翊將寫給洛皇的信讓人送迴去，轉向蒼元，“還沒找到姑姑的奶娘嗎？”
“沒有。長公主離世的時候是在錦州，奶娘照顧郡主到八歲，就一直沒跟著郡主了。”
這些消息早就查到了，最主要就是奶娘的下落。
洛翊眸子淡淡的落在棋盤上，依然溫和的麵容，不同的是眸底閃現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錦州差不多翻遍了，都沒能找到。那就很有可能在京城。奶娘肯定不會離玥兒太遠。”
蒼元點頭，“屬下明白，隻是......”
這京城是在皇家眼皮子底下，還有一個宮瑞淵，他們人數有限，找一個普通的婦人，就如同大海撈針，真的很難。
“盡力找吧，不要讓人有所察覺。”洛翊緩緩捏起一顆棋子，落下，再次啟唇，涼涼，淡淡，“找不到也無妨。有玥兒在，她早晚會出現。”
“是，屬下明白。”